三人一阵子嘀咕,终于打定了注意,杨耀武缓缓站起,对着四周一拱手,然后朗声说道:
“大伙都注意了哈,今天是铁战和铁虎武道突破的大喜日子,是咱荆杨村了不起的大事情,老头子俺今天喝点酒心血来潮,作了两句诗,给大家伙念叨念叨,老少爷们儿也给评鉴评鉴啊,另外呢,俺只作了上句谁如果能对出下句来,俺这里有一坛私藏三十年的窖藏药酒就送给他了,有谁想试试么?”
杨耀武虽然年事已高,身上脸上全都留下了深刻的岁月痕迹,不过爱好习武的他天生就喜欢刺激与冒险,就像这场豪赌,杨耀武立马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好像一时间找到了生存的意义,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几岁,似乎连声音都变的很是洪亮,以至于整个荆杨村宴刷的一声全都安静了下来。
“虾米,俺竹竿爷爷也能作出诗?好家伙!俺可得去看看!”
一个大胖小子油腻腻的小胖手抓着一块美滋滋的水晶卷肘一边啃一边就向主宾桌旁跑,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群或啃是骨头,或是吃炸串、或是饮果酒的赤心孩童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耀武叔的药酒实打实是大补啊,不行俺也得过去瞅瞅,没准俺能赢到呢?”
一个高额阔脸的大汉听到杨耀武的喊话,也二五并做一猛的一口干了一大碗戊戌酒,撒丫子就是狂奔,生怕那药酒被别人抢了去似的,跟在他身后是一群或是划拳、或是猜谜、或是抽签行酒令的好酒爷们。
“呀,听听,恁刚才听见了没,俺家老头子说他做了首诗要跟大家伙念呢,呀!俺跟了他一辈子,俺咋就不知道俺家当家的会作诗啊!不行俺可得看看去,哎!他大娘、他婶、他嫂子恁去不?”
一个婆婆满头银发,手脚不便,说完就挣扎着拄起拐杖站起身向外走,跟在她身后的是一群或是嗑瓜子、或是拉家常、或是逗婴孺的娘子军团。
一时间众人像是赶庙会一样的,浩浩荡荡地全都向杨耀武所在的席位蜂拥而去,场面很是火爆壮观,顷刻间就把杨耀武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以至于连空气中都弥漫出一股紧张刺激的气氛来!
“俺去,老竹竿这是要火啊!”!
一个花白头发长着一副山羊胡子的模样清瘦的大爷一看这阵势不由自主的一拍大腿,“痛声疾呼”地喊道!
“哎呀,不好竹竿抢了你的风头去了坛子!”
黑瘦老头杨耀仁一看这阵势,双脸一黑忍不住的扯了扯杨耀书的衣袖忧心忡忡的低呼道!
“嘿嘿,不妨事不妨事,沐猴而冠不足言,就让他嘚瑟吧等会有他哭的时候,他大爷恁就瞧好吧!”
杨耀仁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端起面前的兕觥默默喝起酒来!
杨耀书却不管他,自己只是淡定地看着杨耀武“表演”,似乎瞬间自己变成了一个局外人一样,当真是定力十足!
不过围观的族人们却是根本淡定不起来,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越热闹越好,人越多越显着热闹,这不一个人高马大,肥头大耳,满脸长满疙瘩的壮汉快速地用两只大手像拨草一般的分开众族人瞬间便挤到人群最里头同时大大咧咧就对着杨耀武说道:
“俺说,武伯!恁老人家作了啥诗快跟大家伙读出来啊,大侄子俺也跟恁学学啊!”
杨耀武一看这阵势也是心中一惊,此时听到壮汉的喊话才回过神来
“乖乖个隆地咚啊”
好家伙!族人们的情绪还是很高涨的嘛!
哈哈这样才有意思啊,杨耀武瞬间像打了鸡血一样满脸潮红,双眼放光他一跃而起跳在了凳子上,接着束了束老腰然后挽起袖口对着那壮汉笑道:
“铁嗒啊!别急,大爷好好酝酿酝酿,吟诗可是个细活,容不得半点马虎,不然就走味了!”
“奥,还有这档子这讲究,俺才晓得!”
杨铁嗒一听大嘴一咧,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板牙来,他一边笑还一边讪讪地拍拍自己的大脑袋,像是对自己的莽撞行为感到羞愧,突然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大手一挥对着周围的族人大声喊道:
“大家伙先别嚷嚷,俺武伯要酝酿酝酿,咱都不能打扰他,俺武伯说拉,酝酿不好吟出的诗会走味的,是吧武伯!”
“嘿,这铁嗒小子虽然傻里傻气说话口无遮拦,不过对俺老人家还是很敬重的嘛,嗯多好的年轻人啊!”
杨耀武听完对着杨铁嗒投过一道肯定赞许的目光,一副年轻人会上道,孺子可教的模样!
杨铁嗒登时眉开眼笑对杨耀武更加的拥护起来,只见他把袖子一撸,膀子一露,横身便挡在了杨耀武的身前,大有谁要是再敢打扰俺武伯,俺跟他拼了的意思!
众人皆知这杨铁嗒是村里有名的马大哈,本性并不坏,甚至耿直的性格还会让人觉得可爱,对于他的不礼貌行为,族人们显然也是********,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相反随着他的话一落,原本嘈杂的人群竟然也跟着渐渐平息了下来,甚至于连杨耀祖、杨耀宗、杨耀文、杨耀仁等人也停止了谈论一副很是关注的样子。
同样的作为参赛队员的杨耀勇、杨耀胜二人更是凝神静气,放弃了一切自由活动。虽然作为替补人员并没有上场,但给人的感觉却反而比杨耀武紧张多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影响到团队战略似的。
随着众人渐渐的安静下来,杨耀武也像是进入了状态,他的绰号叫做竹竿,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身材还是不错的——高大,虽然现在上了年纪但还是保持的跟年轻时一样的瘦,尤其可贵的是长年习武的他并没有出现普通老年人常见的造型——弯腰驼背手脚不灵便的情况。从他不多时在高台上像打了鸡血一样,口里任性的喊出:“谁敢给俺量量体温”,就可以看出的他的身体素质该有多好了!
杨耀武背负双手,抬头看天。神态平和、双目苍茫,从背后看那高大削瘦的身躯中透露出些许的孤傲和清高,宽大柔软的青褐色皂衣随风而摆,映衬着杨耀武一种难以言明的气质,很有一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众族人也仿佛是被他带入了一种清高飒爽的氛围当中去了!
突然一阵大笑传来,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飘过,陡然间画面立转,众人只见杨耀武腰转身拧,足旋手抄,一番动作神妙迅捷,快若鬼魅,身影闪烁间不知何时已把酒桌上一尊外表青黑色的高脚三足的兕觥给攥在了手中。
那兕觥里面满满的一杯金光药酒也不知被他用了什么手法,整杯酒就像是喷泉一样的向上升腾而出,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一滴酒能喷溅到酒杯外头,仿佛是有种无形的力量把喷起的酒给紧紧的禁锢在兕觥杯口大小范围内,煞是神奇!
众人惊奇的看着越来越翻滚不休的药酒,仿佛间感觉到在酒杯内藏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兕觥底部肆意愤怒的翻江搅海,涌波逐浪,甚至于立马就要困兽脱笼,让天地为之色变,一时间四周的族人全都神情一滞,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
杨耀武一边端着兕觥酒杯一边仰天大笑突然间他仰头朝天,右手攥着兕觥猛地举过头部然后顺势向下一倒,只见那满满的一杯金黄色黏柔厚重的酒液宛若是离洞之龙从兕觥内脱困而出然后在空中迅速的折个身,打个滚,霎时间变成了一溜倒挂瀑布,带着一派的璀璨金光向杨耀武嘴巴里冲去,转眼间就被他如鲸吸牛饮一般的一口喝干。
“咕咚”
清晰、响亮的吞咽声传来。众人仿佛感觉到一股辛辣,炽热,刚烈的酒劲在杨耀武肚子里快速的翻滚涌动,紧接着一股令人倾服的豪迈、霸气、无畏的气场从他的胸中喷薄而出,
“呀!”
“乖乖”!
“不得了!”
族人惊呼!这哪里还是原来大家心中喜武好义的杨耀武啊,他俨然变成了一个大气磅礴,勇武之气勘破天的老英雄、老豪杰的模样了。
众人一时间心由所染俱都神情激荡,以至于都不由自主的齐刷刷的大喝了一声:
“好”!
杨耀武仿佛此时也沉寂在了自己所酝造的豪迈、无畏的气氛当中去了,对于族人们的喝彩充耳不闻,他像是瞬间找到了契合点,可以最完美的吟出心中诗句,他毫不犹豫的左手猛地一捋自己的皓髯长须口里豪气横秋的长啸道:
“老夫、老夫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
这种停顿非常突然,就像是正待要打喷嚏瞬间被人捂住了嘴,正在小便中,屁股被人狠狠踹一脚,
那种难受劲真不是一般的狠!
一大群正津津有味看着节目的男女老少族人们,瞬间不淡定了
“咦,咋回事啊武伯,恁演的好好的咋停了”
离杨耀武最近的杨铁嗒人随大溜但反应却不慢,他武伯的惊变,也让他在痴迷的崇拜中瞬间惊醒连忙关切的询问道
“对啊,竹竿爷,恁老别再卖关子了,快喊出来吧,俺们都急死了”
先前调侃杨耀书,走路颠三倒四晃晃悠悠的圆脸壮硕青年,依旧是醉眼惺忪也是不满问道
“呀!老头子恁到底咋回事,是喝酒呛着了、还是闪着腰了,恁说恁念诗就念呗,咋还得翻跟斗啊,快吓人嘞!”
银发婆婆也是一脸紧张的埋怨着。
“俺看着不像啊大娘,俺耀武叔刚才喝酒真是太猛了,俺们这些汉字都不敢这么喝呢,不会是酒劲上来顶着了吧!
银发婆婆刚说完,一个铜铃大眼大汉,泛红的醉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却是不由得疑声安慰道
杨铁石一落话,站在他身旁的光头壮汉杨铁男一边把正闹热要看热闹的扬辰康一把举起放在脖子上,一边恍然大悟的附和道
“对啊铁石哥说的有道理,兴许就是酒劲上来了,恁看俺耀武叔的脸多红啊,大娘恁先别担心哈!”
说完他也不等那婆婆搭话径自对着杨耀武吆喝起来
“嗨!耀武叔,恁没事吧要不先下来歇歇,等酒劲过了再念不迟啊!”
“咦!也不对啊,铁男!”
“咱耀武大爷平日里酒量好得很呐,怎么今天焖了一杯酒就成这样啊,不对劲!俺很难相信,这是咋啦?”
杨铁男还没说完,突然站在他身后的赤脚汉子杨铁汉立马的急声反驳道
“这.。。铁汉说的也有道理啊,邪了门了哪里出错啦!”
杨铁男像是突然想到点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哎呀!耀武爷爷恁到底是怎么了吗,恁刚才玩的马戏好好看啊,咋不演了呢,俺还想看呢!”
不远处正让杨铁山背着的扬辰曦原本正边啃着鸡腿边津津有味有味的看戏呢,这一突然间的暂停,让小丫头也不乐意了!
桌子边的坐着的几个白胡子老头此时也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脸的纳闷!
“这老竹竿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他刚才那架势,差点把俺给唬住了!”
“嗨坛子,这莫非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欲扬先抑?”
众人七嘴八舌,一时间整个会场变得乱糟糟的一片嘈杂。
杨耀勇、杨耀胜一看不对连忙凑到杨耀武身旁,扯扯了他的衣襟,脸色阴沉地的询问道
“竹竿恁这是咋了,耍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停下了!”
“对啊竹竿,恁也不是吟诗的料,差不多就行了,再不说就闹笑话了!”
两个老头显然也是急了,杨耀武的反常举动让他们有空不好的预感、情急之下直接喊起外号来了
这杨耀武一听别提有多糟心了!原本众人的“关切”就让他叫苦不迭了,此时这俩伙计的没丈量更加让他感到尴尬!
“得!这下糗大了,尼玛忘词了!这可杂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