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每吸一口气鼻孔都会被粘稠的水汽弥漫,令人窒息。
木子李用刀拨开拦路的带刺藤蔓,抱怨道:“这是什么鬼天气,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龙象一如既往的冷静,说道:“很快就要下雨了,离得龙蛮还有段距离,雨中的处境更危险,我们再快点。”
二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些伤痕,从黑沼泽出来,一路上很不太平,平日里蛰伏的妖兽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多亏龙象经验丰富,巧妙避开了大多数煞将境的妖兽,饶是如此,二人也是不停地恶战,方是险之又险地逃脱。
咔咔咔……
一阵枝木折断的声响传来,木子李循声望去,看到一只丈余的大黑熊哼哧哼哧地扑了过来,蒲团一样的熊掌披荆斩棘,很快便来到面前。
龙象也早已察觉,喝道:“煞将境的石熊!很是难缠,莫要恋战,靠速度摆脱它。”
木子李心领神会,知道这石熊定然笨拙,尝试着砍了一刀,斩在石熊手臂,像是斩在了石头上,划出阵阵火花。
石熊仰天怒吼,一掌拍向木子李,有着排山倒海之势。
木子李尝试一刀便心中有数,在石熊挥掌的同时便已闪身逃窜。石熊一掌落空,拍在了一株三尺宽的铁木上。铁木木质坚硬,堪比铁石,却在这一掌之下生生折断。
“好恐怖的力量。”
木子李瞥见这一幕,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他以往应对过的最厉害的妖兽,不说侥幸杀死的碧水蛇,当属那只有着蛮士六境的魅灵境虎猫了,却也仅仅是用生命之险,给龙蝶创造了一箭必杀的机会。
如今面对这煞将境的石熊,木子李深感无力,心中颇是无奈。
嗖、嗖!
连着两根短木矛飞出,前一根直射石熊面门,被石熊挥掌拂去,第二根却很阴险地出其不意之下变化了轨迹,以极快的速度坠下,扎在了石熊****。
吼!
一声惊天痛吼响彻天地,闻之悲惨到了极点。石熊庞大的身子在地上翻滚,胡乱拍打的熊掌在地面拍出了一个个深坑。
“走!”
龙象一声爆喝,木子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感到裆下冷风阵阵,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看向龙象的眼神很是怪异。
龙象冲木子李邪魅冷笑,还握了握手中的短木矛。木子李打了个机灵,赶忙赔笑,说道:“龙象大哥这一手掷矛功夫果真了得,小弟佩服。”
龙象说道:“这头石熊刚入煞将境,只是凝结了伪丹,却也不好对付,趁现在快走,它定要拼命了。”
果然,二人刚逃出十丈远,石熊便爬将起来,短木矛已经被它拔出,猩红带血,它的腿间已是血肉模糊。
石熊发了疯,四脚并用,向木子李二人追去,本来笨拙的身子此时竟是跑的飞快。
“上树!”
龙象借着冲力,攀上了一棵高树,木子李紧跟而上。
林间树木茂密,为了争夺阳光雨露,个个铆足了劲儿向上生长,因此迷失之森的林木十分高大,叶叶相连,枝枝相通,如同在空中架起了错综复杂的桥梁。
木子李二人身形灵巧似猿猴,攀、跳、纵……脚下轻灵,在枝叶间穿梭,速度丝毫不亚于在地上奔走。
石熊失去了目标,红着眼睛在林间四处乱撞,也不知撞断了多少树木,拍死了多少无辜的生灵。
木子李和龙象足足奔跑了一刻钟,见脱离了石熊威胁的范围,便下到了地面,因为林叶间的危险一点不比地面少。
下雨了。
毫无征兆地,晴朗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阴云翻滚着遮天蔽日,豆大的雨珠如小石块一般,哒哒哒地掉落。
哗哗哗……沙沙沙……
雨打叶,大的小的叶片摇摇晃晃,汇聚了雨珠像瀑布一样,从上向下层层倾落,便在林间形成了要么没雨、要么便是大雨倾盆的奇景。
空气清凉了许多,木子李扯扯身上虎皮衣,抖下了串串雨水。
虎皮衣是龙蝶给他做的,内里是光滑的皮革,很凉爽,在炎热的天气里丝毫不会造成闷热,外边的斑斓绒毛在雨天里又会格挡雨水,稍稍抖动即可脱水,不会潮湿。
摸着虎皮衣,木子李便想到了龙蝶,不由得笑了,想象着她看到自己和龙象安全回到龙蛮高兴的模样。
“木子李,你脚下的功夫可真好,瞒过了所有人。”龙象略是讽刺地说道。
木子李能感受到龙象对自己的敌意,也知道他的敌意从何而来,只是他问心无愧,自认不是什么龙蛮弃人后代,也就没有愧疚感,将心比心,对龙象的遭遇也有几分同情。
“敢自己出来,总要有些保命手段才是。”木子李无所谓地回道。
龙象哼了声,不置可否,神色却更是冷淡了。木子李撇撇嘴,想要解释,龙象却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木子李见龙象躬下了身子,借着矮木的掩盖,悄无声息向前走去,木子李如临大敌,猫腰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段,龙象停下,木子李也止住了脚步,从叶隙间看去,见到了一个兽衣破烂、满身伤痕污血的青年,他的身后追着一只斑斓大虎。
木子李和龙象几人呆得久了,很容易从那人衣着发饰看出他应该来自龙蛮。这段时间学着打猎,木子李不再是初出山谷的愣头青,认得那只大虎叫做青牙虎,一双泛青的外长獠牙便是它的标志,很是凶悍。
暴雨之中,那个青年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拼命奔跑,哪知一脚踩在了一根圆滚滚的枯木上,脚下打滑,一头便栽在了泥泞中,好不狼狈。
“吼~”
青牙虎一个跳跃,带着飞溅的雨水泥块扑向了倒地的青年。青年面无血色,吓得闭上了眼睛,已然认命。
“找死!”
预想的死亡没有降临,青年却听到了一声爆呵,睁眼看去,却见一人挥动着长棍,击退了青牙虎。
“龙象!”青年惊呼,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惊喜。一棍击退青牙虎,龙象回身向青年打个放心的手势,便有仗棍向青牙虎攻去。
龙象已是蛮士九境的实力,这段时间修为愈发精进,手中虬龙棍更是将兵,方才一棍将青牙虎击退,龙象大致试探出青牙虎有着相当于蛮士八境的实力,因此无所畏惧。
虬龙棍血气缭绕,龙象出手便是狠招,所用的是一套人阶棍法,三段杀!
功法分为人阶、地阶、天阶以及传说中的圣阶,三段杀虽只是最低级的人阶,龙象却使用的最为熟练,早已揣摩透彻,将这套棍法练到了极致。
纵身一跃,龙象抡棍当空砸下,青牙虎吼叫连连,侧扑一步避让,却不知这一段杀看着简单,却有着三三九种变化。
龙象人随棍走,像是预料到青牙虎逃避路线,不偏不倚正中青牙虎头。
青牙虎趔趄后退,惨叫连连,龙象不待它站稳,便再次攻来,拧身一略,一棍横扫而出,二段杀!青牙虎避无可避,被虬龙棍横扫到前腿关节。
咔!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中,青牙虎身子被击飞,龙象爆喝一声,已经来到青牙虎身前,一棍砸在青牙虎胸腹,三段杀!
青牙虎轰然坠地,溅起雨水、污泥,庞大的身子大半陷入了地面,胸腔深凹,已经气绝身亡。
一旁木子李拎刀站立,无奈翻个白眼,抱怨道:“每次都这么暴力,也不知给我个锻炼的机会。”
龙象把虬龙棍抗在肩头,冷笑道:“我怕给你个机会,你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忒瞧不起人,我虽没有修为,也是有本事的。”木子李涨红着脸争吵,“别的不说,那雾蝶,还有那黑头蟒……呃!”
龙象神色瞬间变得阴沉,木子李猛然醒悟,悻悻闭了嘴,不好意识地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