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根纠结在一起的擎天大树构成了这令人咂舌的幽暗谧静森林,高大的树冠遮挡着刺眼的阳光,树荫之下,潮湿厚重的树叶层散发出清新而又腐烂的大自然的气味。
粗壮的枝叶伸向天空宛如一个个擎天巨人一般,彼此交错在一起仿佛形成一道天梯一般,高高的树冠上不时闪过一道道黑影,这些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更是为这座森林更是增添一丝神秘色彩。
但在这尽是魔兽的森林中,却有一位不速之客,而且还是一位浑身沾满鲜血和泥土的人类,此刻他缓慢的挪动着身体倚靠在一颗参天大树下,大口大口的用力喘着气,虚弱的呼吸仿佛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可能,但这并不是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所面临的最糟糕的事情,因为就在森林中一个受了伤的猎物等于是一顿丰盛的食物,这是森林中不二的法则,而此刻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正面对着这一森林生存法则,在他的对面不远处正有八九只长有一颗狰狞的狼头豺狗的身躯的有着食腐兽之称的狼鼬,在对着他虎视眈眈。
此刻这些狼鼬正龇着森白的牙齿,不时低吼着恐吓着身边夺食的同伴,疯狂的撕咬着身下七八具还能依稀看出人形的尸体,它们一边大口大口的撕扯着面前的残尸,一边用嗜血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依靠在树下浑身是血仿佛随时都能断气的食物,对于它们来说刚刚断气的猎物才是最美味的食物,但它们也深知只要没有彻底断气的猎物都存在着一定的危险。
基利艰难的挪动着身体,摆了一个较为舒服姿势依靠在身后的树身上,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死在狼鼬这种只吃腐肉的低级魔兽口中,即使是在面对被称为破坏力最强的禁忌魔法雷狱之时,他都未像现在这样绝望。
从昨晚开始厄运就不断缠绕着他,先是罗兰度不听的他的劝告非要连夜赶路,其次是罗兰度不听的他的建议改变既定路线,非要执意要走大路导致自己大意之下闯入到了伏击圈中,最后,也是最糟糕的是,自己已经把拦路埋伏的杀手全部干掉,却没想到最后竟然因脱力眼看就要死于食腐兽之口,这一晚对他来说真是糟糕透了。
看着慢慢逼近的狼鼬,基利沉重的眼皮仿佛有重达千钧一般,令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却回想起从昨晚入夜就开始的不幸遭遇。
从纽卡尔斯城出发之后,罗兰度就一直催促让他加快速度,说是要发挥疾风兽的全力力量才得起这偌大的名声,以至于连座下的疾风兽有异状都没有发现,现在想想从纽卡尔城出来没多长时间疾风兽就开始不时的放慢速度,完全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速度来,而且在凌晨时分到达岔路口时,罗兰度又不听他的建议执意要走大路导致直接进入伏击圈。
现在静下心来回想起来,显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事先预谋好的了,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巧一过这个岔路就黑衣人侯在路的两旁,而且偏偏又在这个时候疾风兽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如果不是昨晚在最后时刻带着罗兰度冲进了这片森林中,他也不可能凭借这茂密的森林把这些埋伏的刺客都干掉,罗兰度更不会趁着混战在他的掩护下逃离此地,现在也不知道罗兰度到底安全的回到帝都没,要不是早前与那个小子战斗受的伤没好,也不至于被这几个家伙拼的两败俱伤,想想也不错,幸好这么狼狈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人,要是被道恩那个蠢货见到他现在的模样,那么下半辈子道恩就要指着这一个笑话活着了。
看着眼前眼睛冒着绿光小心翼翼靠近的狼鼬,虽然不想就此放弃,但虚弱的他却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看着仅有两步远的狼鼬,基利突然在脑海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这群家伙的嘴巴还真是臭。
但就在这时突然围在他周围的狼鼬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个都呜咽着夹着尾巴逃走了,甚至连地上已经被撕扯的看不出人形的尸体都视而不见。见到向来以食腐出名的狼鼬竟然连眼前的食物都不顾,夹着尾巴仓皇逃走,基利知道出现这样的情形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肯定有比狼鼬更加凶狠的魔兽正在向这里靠近,毕竟这里的血腥味实在是太浓了,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丝笑容来,终于不用死在食腐兽的口中了,哪怕死在高级一些的魔兽口中也要比这些肮脏的狼鼬强得多。
就在基利意识模糊胡思乱想的时候,却不见他面前不远处一株高大的杉树的枝叶一阵晃动,一个敏捷的黑影出现在粗大的树枝上,勉强的睁开双眼看去,却不曾想鲜血早已模糊了他的双眼,根本看不清来的到底是何种魔兽,随即他双眼一闭,再也坚持不住,便陷入到一片黑暗当中,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还回想着他唯一的遗憾,那就是就是没把藏在怀里的东西直接交给罗兰度,而是仍旧躺在他的怀里。
缓缓伸手拨开挡在身前的茂盛的树枝,眼前的一幕如地狱般的景象让克雷泽不由自主的演了一口唾沫,嗅着刺鼻的血腥味,看着一地的残肢,站在树枝上的他身体不由自主的一晃,差点没从树枝上掉下去,他这才发现,这个地方真的就是地狱一样让人心生恐惧。
厚厚的落叶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而对面的一棵树下还依靠着一个浑身是血不知死活的家伙。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之后,克雷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可真是糟糕透了,眼看就要抵达这次任务的目的地了,那时就能和这个任务说拜拜了,没想到竟然还能碰到这样的事情,克雷泽一时间也不禁感叹道,自从接到这个任务就没有平静过,看着倒在树下的血人克雷泽也不禁发愁是救人呢,是救人呢,还是救人呢!
懊恼的揪着头发迟迟没有打定主意的克雷泽,却发现刚刚夹着尾巴离去的那几只狼鼬又重新大着胆子围了上来,显然它们还是不想轻易的放弃这顿难得一见的美餐。看着再次围上来的狼鼬,克雷泽也只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嗖的一下,飞身从其所站立的树枝上跳下,小心翼翼的走到靠在树底下的血人身边,仔细的打量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这个血人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竟然多达上百个,虽然伤口都避开了身体要害部位,但其身上的伤口太多,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克雷泽再迟疑一会儿,这个倒霉的家伙就妥妥的称为狼鼬今天最新鲜的食材了。
简单的检查过这个倒霉的家伙之后,克雷泽这才发现,这个倒霉蛋儿的身上脸上脖子上全都沾满了泥土,根本外看不清这人的真实面貌。所幸先把他是谁这件事先抛在脑后,克雷泽简单的为其处理起伤口来,不过看起来这个倒霉蛋儿应该是先进行过一番自救,在其较大伤口处基本上都泥土所覆盖,虽然脏了一些,但却有效的阻止了流淌的鲜血,简单的为其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后,便把这个浑身沾满泥土和腐叶的倒霉蛋儿扛在肩上,狠狠的一脚踢开想要挡路的狼鼬,克雷泽便按着来时的方向返了回去。
扛着这个浑身是血的倒霉蛋儿,克雷泽皱着眉头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因为就在此时,森林中怪异的兽吼声此起彼伏,而且还有向这里靠近的趋势。
留在大路上等在马车旁的里昂队长与泽西领队却焦躁的围着马车来回的踱着步子,此时离克雷泽冲进森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么能不让他们为其担心,此时大概只有小精灵莫妮卡无忧无虑的用小手拄着下巴,仿佛还沉浸在刚才泽西领队为她所讲的笑话中一般,不时的发出一两声清脆悦耳的笑声来。
此刻也只有小精灵清脆的笑声才能缓解一点泽西领队与里昂队长两人的焦躁之心,彼此互相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的看对方一眼,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而就在两人焦急的时候,大路的另一方,从巴斯托城方向的大路上传来阵阵的马蹄声,以及被风带来的阵阵模糊不清的话语,听到这断断续续的话之后,泽西领队不由得停下了焦躁的步子,正想想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就在这时从克雷泽消失的方向,茂密的树林一阵晃动,从随即中传出阵阵的沙沙声,听到这奇异的声响,里昂队长与泽西领队顿时紧张的靠在一起,一动不动的盯着传来异响的树丛。
就见一只沾满鲜血的大手从茂盛的树枝中伸了出来,接着便是一双沾满的泥土的鞋子率先映入他俩的眼睛,在紧接着就是克雷泽那标志性充满阳光的笑脸,两者都甚是自觉的忽略了其肩膀上扛着的不明物体,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着看着一个宛如血人般的家伙从树林中返回,里昂队长与泽西领队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又一个想要证明自己是男人的蠢蛋吗?”里昂队长一边迎上去,一边伸手帮着克雷泽接过他扛回来的满身是血的倒霉鬼,显然他把这个倒霉蛋儿当成了一位不自量力的人了。
“你说他?”动作轻柔的把抗在肩上浑身是血的倒霉蛋儿从肩膀上卸下来,克雷泽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里昂队长,双手略显无奈的一摊。“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等我赶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幅鬼样子了,他浑身是血的躺在树下,我如果不救他的话,他可就要被围在身边的那几只狼鼬当成晚餐了。”
“你该总不会认为那几只狼鼬是要救他吧!”轻轻的用手在前者沾满泥土的脸上拍了拍,克雷泽头也不抬的说道。
“呃...好吧!”里昂队长手忙脚乱的从克雷泽的手中拉起浑身是血的倒霉蛋儿,两人小心翼翼的把其搬进车厢里。“咱们现在立刻出发,早点离开这里就少点麻烦。”
早在见到里昂队长与克雷泽两人合力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向车厢走来,泽西领队哪还不知道他来要做什么,暗自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之后,他低声与小精灵莫妮卡说了两句后,后者便飞快的跳下车厢,躲到了不远处,瞪着一对大眼睛,满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被克雷泽与里昂队长抬过来的人,双手捂着小嘴却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待与克雷泽合力把这个浑身是血的家伙送进马车中之后,里昂队长便大声整理着队伍,便准备继续向着巴斯托城出发。
坐在车厢里的泽西领队用沾湿的毛巾轻柔的擦拭这个倒霉的家伙,待他擦干净这个倒霉蛋儿脸上的泥土和鲜血之后,惊讶的发现,原来这个被克雷泽扛回来的倒霉蛋儿就是跟在罗兰度·亨利身边的那个名为基利护卫,从其怀里抽出一个被鲜血侵透了小半的纸袋子之后,粗略的翻了翻,见多识广的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有了这个重大的发现之后,聪明的泽西领队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他向着向跑前跑后的克雷泽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一下。
待克雷泽走近之后,泽西领队身子一侧,用手指了指已经是擦去了泥土和鲜血的基利,一脸笑容调侃道。
“我说克雷泽魔法师,虽说这个名叫基利的家伙前些天拦着咱们,但是您也用不着把他打的连他妈妈都铁定认不出来了吧!”
“这家伙身上的至少有四处致命伤,十六处的刀伤,两处还被被利器刺穿内脏,要不是他实力高强肉体强横,而且做过简单的急救处理的话,我估计他这条小命早就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