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石是个好东西,怪不得圣骑士开了无敌再炉石会让这么多人吐槽了。当我瘫软在奥伯丁旅店地板上艰难的喘气的时候,还忍不住这样感慨,不然我也信仰圣光算了。
“你可以找个床位休息一下。”旅店老板娘大概看我实在狼狈,忍不住过来扶我。
“谢谢,一会儿就好了。”虽然在我看来坐在四面透风的卧室里和旅店地板上没什么根本区别,我还是攒了攒力气对她表示感谢。
我一点儿都不想回忆我是怎么独自同时杀掉那两个纳迦的。是啊,同时,杀一只的时候刷怪了能怎么办。作为一个没有能抗怪的宝宝的伪猎人,肉搏是我唯一的出路。幸好我身上有足够的药瓶和绷带,还有糖糖留下的治疗石。它们不共用冷却时间。
“啊,你快点长大吧……”我将金乌拿在手里,揉了揉。
“叽……”其实它也出了把力气,第二只纳迦被它弄下两块鳞片来。看来日子久了它也明白我们的关系紧密,我要有个好歹,它也危在旦夕。
“不过总算搞定了!”我躺在床上,床铺很柔软,和地板上还是有区别的。旁边同样租占了个床位的侏儒一直忙个不停,他就是那个维兹班恩,时不时地告诉那些通过传声盒联络到他的冒险者下一步指示。他的机器的故障率是不是太高了点,不过用于监视周围环境的腐化程度还是有些作用的。
因为身体刚刚经历了极度的紧张和亢奋,就算四肢瘫痪一般,可脑袋里还是在一遍遍过着刚才的情景。我似乎察觉到什么,原本只是无意义闪过的画面被我用心分析,那灵光一现般的感觉就在脑海中炸裂了。
“啊……我好像领悟了什么技能……”我猛的坐起来,将旁边的维兹班恩吓了一跳。
“哦哦?那还真是恭喜!”小侏儒愣了一下,关上传声盒皱皱眉专心打量我。“你是……什么职业?”
“好像是……”我努力想着,原来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是没有道理,小说里总会写到在生命危急时刻某些人的天份更容易爆发,至于那些没爆发的……大概也就死了吧。“摔绊,还有……猛禽一击?”
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当近战,只有这次和糖糖旅行,有蓝胖子我才能练练弓箭的准头,领悟两个猎人的近战技能也算理所当然。毕竟在铁炉堡猎人训练师那里我听了不少教诲,如今真的学会一招半式,也算没浪费我的酒。
“哈……哈……哈……”忍不住我咧开嘴仰天大笑,带了几分算计得逞的张狂。
“一个自学中的人类猎人?”维兹班恩理解的很快,他看到了金乌,忍不住笑了笑,“自然人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啊,抱歉,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格里曼,是个吟游诗人。如今正在猎人的修行之路上前进。”我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下床来躬躬身对小侏儒笑道。
“哦,吟游诗人。我是维兹班恩。”我们握了一下手,得知我的手被大工匠梅卡托克祝福过之后,他又多握了两秒钟,似乎想借此感受一下家乡的亲人。“我记得米奈希尔港里似乎也有位吟游诗人……叫什么祖莱尔的……”
“嗯,那是他的姓氏,乘船前我和他打了个招呼,并没有深谈。”要不是糖糖提醒,我一点都没注意到那家伙是个诗人,看起来和周围的商人没什么区别,我还以为是普通平民,哪像我这么有诗人的气质!
“我也不太了解他,你看起来更有趣。”小侏儒眯眯眼笑道,他的传音盒又响了,他又要给冒险者下一步的指示。
看他在忙,我决定下去转转,没有糖糖这个大腿在,我连奥伯丁都不想出去了,即使这个地图上除了最北方的废墟外我都能自保。旅店外靠海的沙滩上有个钓鱼的矮人,我在旁边静静的观察了一会儿,他的钓鱼技术很不错,另外他还售卖鱼杆和鱼饵。
“你好,会打扰你吗?”海浪沙沙的涌上来又退下去,海风不算轻柔也不凛冽,这个僻静的角落看不到身后的建筑和忙碌进出的冒险者们,只有海洋,天空,阳光和长长的栈桥。刚才的战斗似乎都是一场噩梦,心灵一下子宁静下来,我凑上去,打个招呼。
“哦你好,请随意。”矮人大叔挺友好,“我叫古博·布拉普,我们布拉普家族以酷爱钓鱼而闻名,在这个地区我最希望钓到的鱼是黑海岸石斑鱼。”
啊,黑海岸的石斑鱼,他已经不止一次对每个和他打招呼的人提到了。我点点头示意在听,在他旁边坐下来,沙滩比较软,虽然有螃蟹爬来爬去,但不招惹它们就很安全。
“以前我会坐船出海专门钓这些石斑鱼,但是由于那些该死的鱼人的出现,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海钓鱼了。我打赌那些鱼人早把这里的石斑鱼给吃光了。那么说来,你愿意帮我抓一些黑海岸石斑鱼回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一把货真价实的布拉普家族鱼竿!这根鱼竿可是钓鱼时的乘手工具啊!”
我不知道他有多少家族鱼杆要送人,但作为一个被这宁静氛围吸引的我来说,还是很愿意尝试一下垂钓的乐趣的。
作为自然人口,我借到了他的一根普通钓竿,慷慨的大叔还送了我些钓饵,作为回报,我会给他讲讲现在铁炉堡里的状况和趣事。
钓鱼是个非常需要耐心和细心的活计,下钩后等待,注意着鱼漂的沉浮,稍慢一些收杆就会被鱼儿溜掉。但是一直盯着鱼漂还容易走神打瞌睡,等我真的钓到六条黑海岸石斑鱼的时候,我的钓鱼技能已经提升了不少,古博·布拉普也很开心的送了我一根他家族的鱼杆。
钓鱼技能有加成,确实是个好东西。我欣然收下,起身活动一下手脚。至于他抱怨的鱼人,旅店门口早就贴上了通缉令,相信它们的首领会很快被击杀。太阳已经西沉,我决定在奥伯丁住一夜再回暴风城。入乡随俗嘛,就算卧室不那么严密,也算是种体验。
绕回旅店里买了点吃喝,填饱了我和金乌的肚子后,我居然发现有点无所事事。这种悠闲的感觉似乎离开我一段时间了,茫然望着夕阳下沉,我的目光又落在塞瑞利恩·白爪身上。
那位有着紫色长发的精灵还维持着相同的姿势眺望着大海,旁边的一位哨兵悄悄告诉我他每天都是这样。
他在想念安娜雅,带着无尽的自责和愧疚。也许当年的他为了给心爱的女人更好的未来而离开,毕竟安娜雅待的地方是被女王赐福的城市,它们就像黑海岸的明珠一般耀眼,卡多雷的贵族和女王的仆人很多都在这里居住。塞瑞利恩·白爪带着不舍却又放心的离开,谁曾想永恒之井的战斗后,世界动荡不安,亚米萨兰毁于战火,全城的暗夜精灵都成为了这座城市的陪葬,其中包括安娜雅。
昔日的繁华城市如今却是芳草萋萋,相信闻讯赶来的塞瑞利恩一定抱头痛哭。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仔细的寻找安娜雅可能留下的一点点痕迹,可是他失败了,安娜雅死了,真的死了,就算是他不想承认也没用。
万念俱灰之下,塞瑞利恩跟随着怒风导师毅然走进了翡翠梦境之中。拯救世界什么的都是借口,他不过是想逃避现实。作为一个有沉睡契约的德鲁伊,他确实可以逃避到梦境中去。而他也就是这么做了。
最嘲讽的命运,莫过于千年后他醒来,发现爱人的亡灵居然还在。戴着他给的定情信物,仍守候在这个地方等他回来。
换了我,也是会哭的吧……因为自己的逃避,害她懵懵懂懂在废墟多游荡了千年。我在桥边坐下,和白爪保持着距离。看冒险者给他带来铭记了一切的项链,看他失声痛哭,看他对着心爱女人渐渐飘散的灵魂进行无助的挽留。他的悲伤已经可以见到实体,将他和周围的事物隔绝开。
他的软弱被糖糖嗤笑,他的逃避也确实给自己和爱人带来了进一步的痛苦。别再挽留了,能有机会这样道别,不应该开心吗,哪怕悲伤,即使流泪,也该笑着说再见。白爪本身也明白的吧,不然又岂会请人送安娜雅真正的离开呢。
我深深吸口气,擦了擦眼睛。灵魂消散的状况还是第一次见到,那美丽的女人留下一片淡淡的星光。
“叽……”金乌略带担忧的看着我,我再次吸口气,重重的呼出来。
“不知道你是公的还是母的,以后找到伴的话,要好好守护它啊……”我揉揉它的脑袋,夕阳已经彻底沉了,薄雾海上的灯塔显得更加明亮。我想起西部荒野灯塔那位至今不肯升天的船长,抖抖精神站起来。
有人逝去,有人诞生,战争不断,历史延绵。奥伯丁这座美丽的港口城市终将在大灾变中毁灭,而塞瑞利恩·白爪却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真不知哪种更加不幸。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惟愿爱情,永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