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我是疯了。
简单想。
大概也只有神经病才会在寒冬腊月拖着被打的像个猪头的样子跳进河里救人。
好吧,这可以称之为“英勇”。
但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英勇了一把,冷得想死却甩不掉这男人。
没错,简单猜想自己是疯了。
“放手!”
“不。”
“快放手!”
“不。”
“..求你了,放手吧。”
“不。”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简单被刚刚自己救上来的男人给缠住了。
比她高两个头不止的身长,比她大一倍的手掌,比她宽厚N多的肩膀。
完全是个成年人的外貌,而且绝对是优质外貌。
但是,谁能告诉简单,他那副十足委屈又泫然欲泣的表情为什么能那么萌,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像个五岁的孩童,湿漉漉的,快要把她刚刚在心里筑起的城墙萌化。
简单哆哆嗦嗦的蹲在地上,顺便把被他扯住的大衣松松,“你看啊,我们俩刚从河里爬出来,”指指那条波光粼粼的大河,“怎么也得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裳,喝口姜汤,然后躲进被窝睡上一觉,而你,”又指指被他揪得紧紧的大衣,“是不是应该放手,让我回去呢?”
“不。”
冻得发紫的嘴唇里说出的还是这个字。
“..”怒火终于忍不住冒了出来,“你到底要怎么样,把你救上来你不感谢也就算了,难道还要我负责吗?我是倒了多大的霉才会在一天内遇到这么多事,才会被辞退,被羞辱,被你纠缠?”
发泄似的说完,多少年没有哭过的简单突然心里真的堵住,她大叹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哭出来。
再惨又不能时光逆流,回到过去把它修改掉。再哭,也不过是懦弱者的借口。
而她,陈言良口中那个卑鄙无耻,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简单,永远也不会低头。
“冷。”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蹲在简单的身后,像她最好的伙伴多啦,多啦是条安静的小狗,不会批驳她,不会指责她,不会怀疑她,它只会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可多啦已经不在了。
简单忍不住回头,看到黑色大衣上的那只发白略有些肿胀的手,已经有发黑迹象的嘴唇,像波光粼粼地大河的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那堵心里的城墙,有被松动的迹象。
天气实在太冷,而他们刚从刺骨的河水里爬出来,浑身上下湿的足够彻底。幸好这里离简单租的地下室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幸而此刻是正午时分,太阳不吝啬的照在大地上。简单勾着肩膀站了起来,看到影子里男人也带着正打着架的牙齿跟着她站起来。
简单没有说话,因为说话实在耗损身体的热量,而他,从一个一个往外蹦字的习惯来看,必然也是无言的。
过桥后,行两三分钟,进入主街,碰到许多行人,大家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狼狈的一男一女。再走了两三分钟,简单带男人穿进巷子里,巷子里只有狗吠声,她心里自在许多。
这一带都是出租房,白天鲜少会有人在,他们快步都走七八分钟,终于到了地方。掀开挡在面前的厚棉帘布,顿时有股暖气冲到身体里,简单不禁打了个冷颤,顺着昏黄的灯光,沿着楼梯走到地下二层。
管理员大妈正在看电视,见到他俩,掀了掀眼皮。简单走了几步路,还听得见不知名电视剧里男主角深情款款的那句“你放心,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身上已经足够冷,可她还是忍不住笑一声。男人看了她一眼,大概也觉得莫名奇妙。
简单突然就笑不下去,凶他:“看什么看!”
白炽灯照在男人身上,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从简单的个头以及角度,只能看见他嗫了下嘴巴,却没有听见声音。
很快到了门口,打开门,是个15平方的房间,摆了一张床,一张小桌,一只布衣柜,一只开水壶,能站人的只有小小方寸之间。
简单很快速地拉开布衣柜的拉链,找出上次准备给陈言良买的生日礼物,一套精品睡衣,然后自己随便拿了套睡衣,拿好洗漱用品,锁好门,又带男人去到淋浴间。
到男士那边刷过卡后,简单把那套生日礼物递给他,然后倒了一巴掌的洗发水抹到他头发上,又倒了一巴掌的沐浴乳往他脖子上一抹,跟他说:“你快进去,往左边是热水,往右边是凉水。”
她实在冷的不行,说完赶紧拎着装睡衣的袋子到了女士这边,三下五除二地赶紧冲了个澡洗了个头。等出来,才发现男人根本没有去洗。洗发水已经从他头顶掉下来,藕断丝连般地落在衣服上,而他脖子上的沐浴露,更像是离家的小孩,早不知去了哪里。
“怎么不去洗,你是想感冒吗?”简单觉得自己实在够正义够善良,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担心他的身体。
他双眼迷茫,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乌黑的嘴唇抿起,眼睛里晶莹的过份。
简单想:“我果然是疯了。”
他不会不会吧!
怎么会冒出这个念头?
老天,你确定真的不是在折磨我?
简单瞅男人似乎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只好按照自己的猜测,敲别人的房门,企图遇见一个可以带他洗澡的男生。
好在这栋地下室住的人够多,好在还有个刚开门准备进房间的男生。简单细声细语地拜托那个男生,请求帮忙。男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大概她的猪头脸实在惹目。好在人家够爽快,三言两语就答应了下来,将男人领进了淋浴间。
实在放不下心,简单只好等在门口,过了几分钟,那个男生将他带出来,已经是换好了衣物。看到穿着生日礼物的他,棉料紧紧贴在他身上。简单不由愣了楞,没想到陈言良的尺码穿在他身上还小了一点。
谢过那个男生,简单迈步走在前面,男人讷讷地跟着,不言不语。
“你是谁,家住哪,有没有亲朋好友的联系方式?”感觉完成了使命一样,简单不准备再跟他有什么纠缠,今天太累,现在她只想蒙头大睡一觉。
男人听完,修长浓密的眉毛紧紧凑在一起,怎么也不像是要告知的样子。
简单想起某电视某小说的情节,认为他这情况可以归类为失忆。只好接过他手上的袋子,示意,“我看看你的衣服里是不是有身份证明之类的物件。”
男人看了眼她,将袋子递过来。
没想到他的衣服布料这么舒服,简单抖开来一看,竟然是国际名牌,靠之,简单现在嫌弃有钱人!五味陈杂的心思促使她翻开他的内衬口袋,果然,有个钱包。
打开钱包,找到身份证,姓名栏写着,“林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