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云上压下心中的震惊,目光闪烁道:“前辈自称天界使者,却教我如何置信?”
天界使者,淡淡笑了一声,也不答话,只是右手向上一抬。
突然之间,云上所在楼阁的上空,突如其来的骤然压下一片黑云,黑云如墨剧烈翻腾,其中电闪雷鸣,整个苍穹狂风大作。
这时候,天界使者右掌忽然一翻,掌心朝下、掌面向上。只见,虚空中的那片黑云‘轰隆隆’般的发出千军万马车轮滚滚巨声,振聋发聩。紧接着,黄豆般的大雨竟然瓢泼而下。
良久,天界使者右手只是轻轻一挥,整个天穹中的狂风顿时消泯,黑云也不知去向,大雨戛然而止,天空中再次白日临空,仿佛之前的一幕未曾发生过似得。
但这一手翻云覆雨的神通一经展现,云上的瞳孔顿时大了几分,内心那股刚被压下的震撼再次升起。
天界使者淡淡扫了一眼云上,倏然食指又向天一指,那当头的白日眨眼间消失不见,整个天空顿时黑暗起来,夜幕中忽然繁星点点,一条匹练横亘天际。
云上此时心境再难以平稳,浑身剧烈颤抖着。
翻云覆雨,变昼为夜,这是什么神通?人间修真界,绝对无此强者。
片刻之后,天界使者再次收回食指,双手负后,整个虚空一变又恢复了白昼景象,那一轮白日再次高挂。天界使者淡淡道:“你可信了!”
云上方要回话,却听一道桀桀的声音传来:“哼!故弄玄虚,雕虫小技!”
这道桀桀的声音如同鬼魅,竟然不知是何人传音给了云上,而那天界使者却神色自若般的等着云上的回答,好似未曾察觉这道传音似得。
“谁?你是——谁?”云上心下一惊,忙的传音回去。
只是再无声音响起。
“难道是幻听?”云上腹内沉吟道,暗自觉得自己震撼过度,出现了幻觉。
天界使者等了片刻,不见云上回话,再次说道:“我曾叮嘱过你,智者不与命斗,不与法斗,不与理斗,不与势斗。如此一来,顺天命者,自可享天命之乐,可惜你又何曾听我?当初你若听我一言,便不会有那一劫,唉,何苦来哉!”
云上眼神一变,立即说道:“我等修行者,原本便是逆天改命,修法斗法,据理斗争,倚势夺势,如何说不如命斗?不与法斗?不与理斗?不与势斗?”
天界使者脸色一冷,大喝一声:“放肆!顺天者存、逆天者亡,谁敢说逆天!且人间私语,天闻若雷,你说话自要小心恭敬,否则天威一怒,神形俱灭!”
云上心下一惊,不料这天界使者竟然发起怒来。但云上心中还是对面前的天使之话,抱有疑惑,毕竟若说‘顺天者存、逆天者亡’,那暂且撇去天使所露的翻云覆雨不说,那变昼为夜岂不是悖了天地日月运行之规律,难道不是逆天?
但这话云上并不敢说出来,而是问道:“上仙说过,我本天界一员,只因数万年前犯了天条被罚下天界,这便是我的劫数。只不过时至今日,我几世已经在尘世中历经数次轮回,受尽了七难八苦,如今刚好劫数已过。却不知我在天界是何人?又何事被罚?所承受的七难八苦又是哪七难八苦?”
天界使者闻言,双眸中闪过一丝异色,过了半响才说道:“天机不可泄露,片刻之后,等你随我归了天界自然一切知晓。”
“片刻之后——归天界?”云上喃喃道。
对于天界使者的避谈,云上心中隐有疑惑之色,但更多的则是不愿。
就算面前之人真是天界使者,但云上大仇未报,母亲未得救,他也不会现在就回了天界。
天界使者似乎看透了云上的心思,脸色一黯的说道:“凡天地造化,莫能逃其数!汝母只是你几世轮回中的一个过客,她亦有不可逾越的劫数,也是你七难八苦的劫难之一,需要看透。”
但云上一听,却斩钉截铁道:“看透?若是看透可以进入天界,却失了娘亲,我宁愿继续在俗世沉沦!”
“大胆!回到天界自可逍遥自在,永生快活,难道一个凡人的生死还比不过天界的逍遥。云上你果真不怕天威再降!彻底将你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轮回吗?”天界使者怒喝道。
云上眼神一变后退两步,两具骷髅人则闪道挡在其身前,云上冷声道:“永生若与我母不可兼得,我宁愿舍去前者!天威再严亦不及我母一念。”
此话一出,顿时虚空打出一道晴天霹雳,接着阴云密布,天雷滚滚,似欲降下天威。
云上仰首望向天际,不卑不亢,反而目中杀机弥漫。
天怒如何?即便要杀云上,那也得做过一场再说。
就在天与云上剑拔弩张之际,此时天界使者却叹息一声,说道:“天非不近人情,你看此人是谁?”说完天界使者一闪身,其后面缓缓走来一个女子,满目慈祥,一身优雅。
云上一见此女子,顿时惊呼道:“母——亲!”
原来,该女子模样与云氏一模一样,神态也是如出一辙,不是云氏是谁!
云氏走至云上面前,柔声道:“上儿!那一夜月下饮酒,却突生横祸,本以为那一别离后,再无相见之日,可谁知现在……”云氏话未说几句,已然泣不成声。
云上突然也想起了那一夜的事故,心中同样感伤起来,但他仍不确定面前之人是否真的是自己母亲,毕竟先前天界使者的出现,现在母亲的出现,都是离奇之事。而且云氏的魂魄当年已经被轮回使者夺走,此刻应该正在黄泉路上迁徙,尸身又被云上埋在了慕云山的桃园之中。
不等云氏开口,天界使者忽然说道:“本使者下界之时,已经去了小轮回之地一趟,将汝母魂魄取出,又去了慕云山一趟,将汝母魂魄重新打入肉身,所以汝母才得以复活。”
天界使者这些话,皆是云上不曾告人的心底最深处秘密,此刻一下子被人道出,云上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如此一览无余,天人实力竟强大到可看透人心吗?但云上却已大半相信面前之人乃是天界使者的身份了。
云氏再次柔声道:“上儿,娘亲以前久病缠身,未曾让你过上好日子,反而让你小小年纪便上山砍柴,又在别人屋檐下苦读,日晒雨淋……”云氏情绪哀伤的诉说着云上小时候的点点滴滴,竟无一分差异。
云上此时再不怀疑,从两具骷髅人中间穿过,一头扑在了母亲怀里,泣不成声。接着又猛然跪下,磕头道:“不孝儿云上,叩拜母亲大人!”
云氏将云上扶起,接着母子又是一阵抱头痛哭,好一会儿才各自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