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顾一寒口中得知,京都四大家族中顾家排第一,之后就是方家,柳家和陆家。
陆飞双,陆家的三子她已经见过了;柳家的独子柳笑烟;方家的长子方名珏也在顾一寒的介绍下她已经认识了。
看来这个聚会,倒是集合了风林国的精英。
柳笑烟见到新月的第一眼似是毫无表情,是啊,她的相貌与他们比起来,真真算得上清秀而已。
柳笑烟在全神贯注的画着一个男子,那男子立于高山之上,如墨的青丝与白衣随风轻扬。他眼眸含情,手握一方白绢,放在鼻息轻轻的闻着它的清香,似是在远处的山水间相思着他心中的爱人。
“柳公子画的真好!”皇甫新月粉唇启口,柳笑烟抬头撇了她一眼,却是不说话,他的眼眸中闪过痛苦与挣扎,“白公子觉得好?我却觉得很糟,实在想不出题什么诗?”
“小生可否献丑一题。”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柳笑烟脸上的愁容已不见,他有些惊讶,终于重新打量新月,“公子真是妙笔生花,诗中的这意境与我的画刚好融为一体。”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她蹙眉,心中有些别扭,她安慰自己:如今是男子装扮,柳笑烟当她是男子才会与却她亲近。
“看的出来,这画中的男子面带愁容,望着远处的山水,我想,他定是思念遥远的山水之间的爱人吧。”新月解释道。柳笑烟似乎有心事,画中的男子该不会是他吧。
“白公子却是了解画中之人的感受。”柳笑烟情绪变得有些低落。
“小生觉得那画中的男子过于执迷,如果相爱,努力去争取便是,何必如此煎熬。”
她感觉柳笑烟的眸中掠过一丝痛苦与挣扎,顾一寒走到她身边,紧紧地凝睇她,说道:“你不了解笑烟的过去。”
而方名珏和陆飞双也已经走到她的身边。
“白公子说得真是太对了!”陆飞双看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钦佩,第一眼见她倒很平常,没想到她倒是有些才气,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笑烟太痴情了,他就是个傻瓜,人家今天就要定亲了,他却在画着这没用的东西,他根本就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思,他真是傻到家了。”陆飞双面容带着隐忍,带着不平。
“飞双,你给我闭嘴。”方名珏怒喝陆飞双,他撇了眼新月,眼光变得有些复杂,“白公子说话倒是爽直,世间不如意之事甚多,难道都能凭自己的力量改变不成?”新月眉微蹙,这人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怪她多管休事?她觉得有些不舒服,“我只是觉得与其在这里伤心,倒不如鼓起勇气去追求,如果还是得不到,至少自己努力了,不是吗?”
“白公子说的太对了。”陆飞双此时完全被新月说的话折服,他越来越觉得新月和他是同道中人。
方名珏久久不语。
柳笑烟神情变得凝滞,他似乎想了许久,终于,他迈开步子走了开去。
“你要去哪里,笑烟?”方名珏追了出去。
“我要去找妙可。”柳笑烟道。
“笑烟,你脑子终于开窍了,等等我。”陆飞双跟了出去。
“公主,我们要不要去?”顾一寒立在原地,她是公主,她的身份在那里,他要不要阻拦?可这把火却是她点燃的,他拿她没有办法,就在他还在犹豫之际,她已经跑出了好远。
他急忙追出去,轩不在的时候他得保护好她。
他们很快的进了一雕梁画栋的精致院落里,柳笑烟直接朝目的地而去。
上房里坐着一中年男子和一中年女子,他们旁边一容貌绝美的女子在见到柳笑烟的时候神情有些微怔,叫了声表哥,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烟儿,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转而看向来的众人,便笑脸迎了上来:“今天吹的什么风,京都三大家族的公子都来了,名珏,飞双,一寒,你们快坐下说话。”转而又看到新月,她有些疑惑,问道:“这位是谁家的公子?”
“娘,今天结束的早。”柳笑烟有些发愁,却装作淡定的介绍,“他是一寒的好友,白公子。”
“公子既是一寒的好友,便不是外人,快请坐。”她转身吩咐旁边的侍女,“给各位公子上茶!”
新月打量这位柳笑烟的娘,她保养的也还算不错,看上去不显老,她的衣着打扮很光鲜,那双眼睛透着精明。这就是京都四大家族之一的柳家当家夫人吗?
顾一寒在她耳边向她介绍,原来那女子是柳笑烟的娘:潘夫人。那男子是柳笑烟的爹:柳建辉。坐在她们旁边的女子便是笑烟心之所属林妙可。
“谢谢,夫人。”新月也不拘谨,和他们一样坐下,下人给他们沏好茶。新月端起茶放到唇边,喝了一口。
这时候传来那男子浑厚的声音:“各位公子今天一起过来,有事请说。”
新月打量那男子,柳笑烟大概是继承了他的容貌与气质,岁月的脚步丝毫没有夺去他的光彩,他与年轻的他们坐在一起毫不逊色,他的成熟与稳重更令他神采奕奕。
“爹,我,我想娶妙可。”柳笑烟说出的话让林妙可又气又惊。
陆飞双张大了嘴,方名珏长叹了一口气,他瞪了新月一眼。
这样看她是个什么意思?她不过是有话直说而已,谁知道这柳笑烟今天这么直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柳建辉瞬间脸沉下,他隐忍着恼怒,“你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妙可今天就要和名珏的弟弟定亲了,你现在在干嘛?你现在这样做,以后要如何面对名珏,你还有脸和名珏当朋友吗?我们四大家族一向同心协力,你,你是要方家恨柳家,从此和柳家绝交吗?”
“老爷,你消消气。”潘夫人眉紧蹙在一起,“笑儿,你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念头?”
不,不会吧!柳笑烟和方名珏的弟弟同时都喜欢林妙可。怪不得,他一开始就不同意她的想法,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恨不得咬了她的舌头,对不起,她真错了,她瞪了顾一寒一眼:气死了,他竟然不拦住她,现在丢脸可丢大发了。
顾一寒很委屈的样子,他出言安慰柳建辉,“伯父,笑烟其实很早就喜欢妙可了。”
“笑烟喜欢妙可有错吗?”陆飞双不劝,反而火上浇油。
林妙可听了这话更羞得无地自容,她坐立不安,方名珏今天就坐在这里,表哥怎么也不考虑她的感受,当着他的面这么说?她以后还有何面目见方以安?她的名声要怎么办?她的泪如雨般涌出。
见林妙可哭了,柳笑烟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似乎太心急了,尽管方名珏早就知道他的心事,却不赞成他和父亲摊牌,他应该和娘先说一下,或是先问下妙可对他的感觉。
“你,你这不孝子,来,来人,传家法。”柳建辉激动起来,潘夫人扶着他,对笑烟怒喝道:“烟儿,还不快跪下,你要气死你爹吗?”
“孩儿没错。”柳笑烟坚持,总不能半途而废吧。再怎么艰难,不得坚持吗?
家法被侍女拿了出来,潘夫人拉着柳建辉,她知道他的夫君一般不生气,可要是气急了,谁得拦不住。小时候,笑烟被他打过一次,她到现在都不敢去想。潘夫人急的给顾一寒和陆飞双使劲的使眼色。
“柳老爷,您先消消气。”新月此时再也坐不住了。
顾一寒和陆飞双根本就不善于处理这种感情纠纷吗?
那方名珏和柳笑烟不是朋友吗?他说一句话,柳老爷也不会如此生气了,柳老爷要不是看他在,不好包庇自己的儿子,也不至于要动家法,“我觉得还是问问林姑娘的意见要紧。”新月看向林妙可,她是当事人,她的意见很重要。“我,我。”柳建辉看了新月一眼,脸上带着怒气,她打断了林妙可,“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小辈自己做主?”柳建辉似乎在怪新月多管闲事。
潘夫人没想到新月能出言相劝,倒是对她的印象好了几分。
“柳老爷怎么会如此武断?你如果心中真有柳公子,便不会不考虑他的感受,老爷觉得与不爱之人相守到白头不痛苦,不心酸吗?”
柳老爷心中一怔,他年轻时也曾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女子,却因为父母之命娶了如今的潘夫人,他的心中确实时常感觉挣扎与痛苦,他对潘夫人有愧疚,如果儿子再变成他那样,他于心何忍?如今儿子喜欢妙可,他是不是该给他一个机会?
新月见他有些冷静下来,继续说道:“给柳公子一个机会,让他对林姑娘说出他想说的话,如果林姑娘不喜欢他,也让他好死了这份心,不再痴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