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如有云雾飘忽,还不时有轻声的呼喊。像很痛苦的那样。
雾围绕着一间很普通的发出蜡烛火光的庙宇,从窗户上看,还有两个人影。
“有客人?”屋子里传出宇文的声音。
“是客非人。你们也等不急了,开始吧。”苍老却威严的声音。
雾中分离出一个个人形的薄烟,向殿的门和四周一拥而上,原本寂静的黑夜顿时热闹起来,鬼魅难听的哭声和笑声,惊到了屋子里的宇文。
“外面那些…是什么?”宇文指着门说。他其实也猜到了,门外那些多半和自己的病有关:
“不该来的那些家伙”
老僧说完向前一步,袖里拿出一串念珠,开始哼唱经文起来。
宇文看见了一些似有似无的金色飞灰在空中飘散。门外的动静逐渐大了,像台风吹过那样。
老僧丝毫不慌张,边念着经文边走动,有时候从身上取出一些朱砂撒在地上。
门外的声音未减反增,就像有许多人在喧闹着砸门一样。就这样过了会儿,老僧突然不念经了,门外也安静了。
“走了?”宇文这句话脱口而出。
“你去佛主身后去,有一把短刀,拿着用吧。”老僧走到佛前烧了一炷香。
“哦。”答应着宇文就去了,佛后面黑漆漆的,摸索几下才拿到了竖挂的那把刀柄绑着红绳的黝黑短刀。
拿着刀再到厅前时,宇文起初发现门已经全部开了。最开始只是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不过马上他发现自己意会反了。
门外站着许多黑黑的东西,其中还有一头巨大的像犀牛模样的兽。
“这…”宇文双腿不听话的颤抖起来。
“不要怕。”老僧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但手起手落,三条长长的金蛇从残破的佛像中爬了出来。迎在门前。
金蛇长数米,身上有梵文一样的花纹,小小的三角头吐着杏子,毫无畏惧的面对门外的怪物们。
过了许久,一个黑影往门前进了数步,前爪靠在门槛上:一头长着角的毛发旺盛、尖牙利齿的,人一样的怪物。
夜叉?宇文心头浮上这两个字。
老僧念叨了几句咒,一条金蛇迅速扑上,怪物瞬间被刺穿,哀嚎后留下一具尸体。
不过老僧没有停止,更多的夜叉已经走上前来,凶猛的跳入,似乎是饥饿不堪的野兽。
金蛇如利刃,撕咬夜叉毫不留情的穿插,尸体铺在地上,围绕成了圈。
夜叉们并不畏惧。前扑后继的涌进,一只夜叉突然突入进来,直往宇文身上扑,宇文下意识支起短刀,夜叉便咬在刀鞘上把宇文扑倒在地,僵持一会,一条金蛇马上掉头刺杀了这头恶鬼。宇文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宇文小心的把刀抽出,没有停顿,就不由自主的横斩一头突入进来的夜叉。
刀砍在夜叉三角形的头颅上,刻在骨上,宇文能感到刀所深入碰到的硬物,那是骨头,刀刃给别人造成莫大的伤痛,宇文却颤动的兴奋。
夜叉似乎不怕疼似的,用利爪抓住黝黑的短刀刀身,渴望挣脱。
夜叉死力反抗,眼看刀被逐渐抬起,宇文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压迫,用脚向前踢去。
夜叉身体颤动了一下,马上被头顶黑色的刀刃葬送。
更多的夜叉虎视眈眈,老人也气喘吁吁起来,金蛇速度明显跟不上节奏了。
"还不放弃吗?"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所有夜叉都停了下来,让出一条路来。
黑暗中,巨大的影子一步一步走来,每一步都引起震动。
走到门前,在微弱光下,勉强才能看到怪物狰狞的模样:那是一头巨大的膘肥的夜叉,身上长满了尖刺和毛发,灯笼般的眼睛里布满奇异的纹路,大嘴里利齿七上八下的排布着,还淌出液体。
“交出人来。”巨型夜叉动了动嘴巴,却是尖利女声。
老僧丝毫不怠慢,蛇顺脚爬上他的身体,最后缠上他的手。
一瞬间飞出,钻进大夜叉头里。夜叉痛苦的用双爪捧着脸仰身哀叫起来。
宇文稍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却见红色一闪,怪物糜烂的舌头已经穿透了老僧胸膛。
时间好像凝固了。那条粗糙的舌还在怪异地蠕动。老僧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红色逐渐开始在老旧的袈裟上漫延。
哀嚎怪叫在一瞬间又爆发,就像是庆祝胜利一样,扑涌向僧人,宇文慌忙地去试图用剑开出路来,却被夜叉们围困起来。
一阵轰乱后,夜叉又平静下来。老僧只剩下来几块碎布和佩戴在身上的几件法器。
被吃掉了。
“你呢。”巨型夜叉的女声,她把几条金蛇用怪异的刺挑了出来,蛇瞬间化作灰土。
宇文眼中充满愤恨的惊怒,不过又涌出泪水,他低下了头。
宇文咬紧了嘴唇,眼泪滴下。
“跟我走吧,有位大人物想见你。”夜叉的声音里有阴森的笑意。
“为…什么。”他颤抖着,悲愤与恐惧揉在一起。
“别说那么多了。”说着,巨型夜叉双目中间张开了又一只眼睛,一个女人从其中分离出来。“你只要乖乖跟我走就够了。”
鬼女上身逐渐延出,拉长,黝黑的利爪急于抓住宇文而伸出。
宇文并没有躲避,身体颤栗着,却还强忍着泪水。
女鬼就像是横着生长的黑美人鱼,尾巴连着本体拉长。最终来到了宇文的身前,双手环抱住他,拉往自己的怀里。
宇文泪眼模糊中觉得这黑色女人似曾相识。不过,她的拥抱热情的快要让自己窒息,她的吻落在额头上,冰冷刺痛。
宇文看见额头流下的血液,呼吸已经万分困难了。他不得不松开紧握在手的刀,身体很多地方开始抽筋。他想自己命不久矣。
夜色中世界都是模糊和安静的。
远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很嘈杂。在这黑暗中溅起一圈圈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