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江宇没有直接去李杰家,而是从半路下了车,他想在路上溜达溜达,第一次到海房市来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和新鲜,下了公交车漫步在喧闹的大街上,看着四周的高楼大厦,俞江宇只觉得胸中有些热血沸腾。
虽然他也去过不少地方,可是像海房市这种国际性的大都市,还是第一次来,相信很多来过海房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那就是这里不仅繁华,人潮涌动车流湍急,还会不由自主的从心里,对海房这个地方产生好感,想要留下来。
俞江宇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虽然他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这种感觉却很强烈,一直停留在他的心头,从他下了火车那一刻起就存在,此时更是感到十分的强烈,要不是站在大街上人来人往,俞江宇真想大喊几声,抒发一下自己心中的情感。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车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此人方脸大眼长鼻阔口中等身材。
“是俞医生吗?”中年男人微笑着。
俞江宇疑惑的问:“我们认识吗?”
“俞医生不记得我了?去年在你们村,是你治好了我的病,还记得吗?郑光荣,房海市市委办公室的,去年去村里检查,在葛村长家那一次。”
郑光荣说着笑呵呵的走下车,伸出手来握住俞江宇的手。
俞江宇转念一想,一拍脑袋,笑着道:“您是郑主任,真是不好意思,一年多没见了,一时没敢认。”
去年七月的时候俞江宇暑假在家,郑光荣带着市里的队伍下乡检查工作,结果突发急病,当时情况紧急,刚巧俞敬儒去另一个村行医不在家,村长情急之下只得拉壮丁似的,把俞江宇拉到村招待所,这才算接了燃眉之急。
俞江宇果然不负众望,不但救了郑光荣,还顺手把他多年的病根给去除了,这才是最关键的,从那时开始郑光荣的老毛病就再没犯过。
郑光荣很热情,不由分说把俞江宇拉上车,中午无论如何都要请他吃饭。
兴华大酒店一楼的包间里,两人就座,郑光荣端起酒杯跟俞江宇聊了很多,酒至半酣,郑光荣的手机响了起来。
“什么?怎么现在才告诉我,真是乱弹琴,我告诉你别胡来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郑光荣眉头紧锁满面愁容。
因为两人早已相识,俞江宇没有多想,直接问道:“郑主任,看你接了电话后好像有心事,方便说吗?”
郑光荣轻叹一声,道:“我妹妹家的女儿最近生了一种怪病,十五岁的女孩正是上学的时候,却一直没有起色,不知道去了多少家医院了,全都素手无策,刚才电话就是她打的,找我想办法的。”
“您先别着急,到底什么情况跟我仔细说说。”
郑光荣闻言心头一惊,一直着急忙慌的想找医生,怎么倒把眼前这位忘了,他不就是医生,说不定能有办法呢。
“俞大夫,我倒真把你给忘了,要不你跟我去看看吧,具体情况路上再慢慢说。”
“行,那就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在路上郑光荣告诉他,生病的女孩叫小悦,是郑光荣妹妹家的女儿,还在上初中,不知受了什么惊吓半月前就开始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家里人都急坏了,医院倒是去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
而且更让人恼火的是,小悦的母亲就是郑光荣的妹妹,不知从哪里听说小悦是中邪了,还专门请来一个和尚,天天在家里作法,说是给小悦驱邪。
郑光荣也是刚刚才知道,要是他早知道的话,肯定第一个反对,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相信这些骗人的东西。
俞江宇听到这些大概也了解了一些,在没有见到小悦以前,俞江宇没有说的太多,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按照郑光荣所述,小悦的病是因为受了惊吓,俞江宇小时候还真听爷爷提起过这种病,俞江宇的爷爷也是老中医,虽然医术上谈不上有多高,可是因为俞家祖辈行医,在杭桥镇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
俞江宇小时候经常缠着爷爷给他讲故事,爷爷对他说的故事很多都是他亲手医治的病例,小悦的病应该是七情惊伤所致,惊则气乱,素问“举痛论”,曰:惊则心无所倚,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惊则内动心神,神气被扰,故情绪不宁。久病,精神恍惚,少食不眠,故形体消瘦,又遭迷信思想恐吓,心神不宁,故惶惶然忧忧愁,渴不欲饮。
车子很快到了小悦家门口,堪称豪华住宅区,四周环境优雅,都是带着小院的独立三层楼房,类似于现在的别墅,周围很安静没有任何吵杂声,大多数的房门都紧闭着,清一色的都是朱红色的防盗门,门的两边几乎都有石狮子坐镇。
在道路的两旁种着一颗颗高大粗壮的香樟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樟树独有的香气。
来到这里俞江宇忍不住暗叹,这里的住户应该都不简单,像这种风格的建筑,在整个华夏都是不多见的,尤其是在海房市这种大都市,可以说是寸土寸金,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买得起这种别墅,虽然这些房屋从外表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奢侈豪华,但是也不容小觑。
没来得及细看,跟着郑光荣推门走进去,宽大的院落中种着各种花草,感觉清新雅致别有一番感受,美中不足的是,院落中满是浓郁的檀香味,俞江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好好的屋子搞得乌烟瘴气的,真是乱弹琴!”郑光荣板着脸说道。
两人刚进客厅,一个仪容整肃的中年妇人,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看上去一脸的憔悴,眉眼间带着点点愁容。
“小悦怎么样了?今天我把医生带来了,一会给小悦好好看看。”
中年妇女闻言赶忙站起来,神情异常激动,“哥,你总算来了,小悦……哥,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中年妇人说着眼泪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郑光荣轻声安慰说:“好了,赶紧带我们上楼去看看小悦去,这位可是名医。”
“哥······”中年妇人看都没看俞江宇,走过来把郑光荣拉到一边,小声道:“哥,这人靠谱吗?看他这么年轻,到底行不行啊?那么多老医生都看不好,咱可不能疾病乱投医啊。”
郑光荣一听这话,顿时板着脸有些不高兴,道:“你说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我的病就是他给治好的,今天要不是凑巧了,想找都没地方找去,你还在这说这些。”
“可是哥,他真行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大夫呢,真的不敢相信他,别回头再出点什么岔子就麻烦了。”
“说什么呢!好好能出什么岔子,你看看小悦现在的情况,什么都看了,连请神你都用上了有效果了没?还不是一样没效果。”
中年女人叹了口气,道:“可是哥,小悦这个样子你说怎么办?他真的能治好小悦的病吗?”
中年女子此刻有了动摇,不住的看着站在旁边的俞江宇,郑光荣皱了皱眉头,道:“你呀,不知道你想什么呢,我都说了试试再说,小悦是我外甥女我能害孩子吗?你要是这样一会让人家看出来,你可后悔都来不及。”
郑光荣的话显然起到了不小的作用,中年女子沉默了片刻,有些为难的说:“可是能方大师一会要过来,要是两人遇上恐怕不合适吧?”
“你呀,真糊涂!那人能信吗?这都快一星期了,小悦的病有起色吗?宁愿相信骗子,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钱倒花了不少,一点作用没有,那都是骗子能信吗?”
俞江宇虽然站在边上,可是他俩的谈话一丝都没有落下,全部听的一清二楚,要是放在是别人,他肯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作为一名中医,一直有一句话:“医者不能强人所医。”这句话的意思,一方面是说在病人不愿意的情况下,不能强迫病人治疗,另一方面的意思是,医生也是有原则的,如果对方不相信不能主动要求,否则容易被别人看做是另有目的,防止被误会。
这虽然有自私的一面,但是道理却是一点都不错,就像现在这个情形,如果俞江宇主动要求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在病人挑选医生的同时,医生也在挑选病人,这是双向选择,但是并不是说,医生就没有医德没有医者父母心之说,只是作为一名医生,确实不适合过多的推销自己,否则容易被不熟悉的人说成是骗子,或者是别有用心。
俞江宇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家里祖传的中医,也算是行医多年,对很多病人的心态把握的非常好,今天要不是郑光荣的面子,他肯定不会这么有耐心,其实刚才中年女子的怀疑,等于是在质疑他的医术,这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可是碍于郑光荣的面子,再加上他看出来,中年女人神色憔悴,显然为了自己女儿的病****不少的心,疼孩子的心情他能够理解。
俞江宇决定不予计较,倒不是他没有脾气没有个性,是因为生病的是郑光荣的外甥女,而且郑光荣对他一直很客气。
不看僧面看佛面,正是因为郑光荣的态度,让俞江宇决定留下帮帮他们,算是投桃报李吧,起码还了郑光荣力挺他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