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榆振，并没有伸手去接酒杯。榆振看着我，笑了笑，仰头把瓶里最后几口啤酒喝个精光。“伙计，再来一瓶。”他把酒瓶往桌上一摔。
我皱了皱眉，“别喝了。”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他看着我。
我不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他见我没兴趣，“我忘记了你是什么人，你……周小米，就和那个周小善一样，或许巴不得我现在这样……”
他身子向前一倾，我忙伸手去扶他。“走开。”他甩开我的手，冷冷地看着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幽怨，那么的忧伤，让人不舍，还有一点心痛。他把头深深地埋下来，“我妈妈去世了……”
我早就知道了，但这句话从榆振口中说出来，从他口中证实他妈妈去世，我还是有点震惊。“怎么……不是说修养一段时间的吗？怎么会这么快……”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之前丽抒求我给榆振时间的时候，求我和小善不要再去追问小善父亲失事的时候，我总以为时间有的是，我没想过他的母亲这么快就去世了……
我的心里满满是愧疚，我不敢抬头看榆振那双悲伤的眼睛。
“我终于没了母亲，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我……”榆振双手抱头，痛苦地抽泣。
我的手伸出去，在碰到他的手臂的时候就像触了电一样。
……
回到宿舍，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在甜甜好奇的眼神和众人不解的神情里匆匆洗漱完毕，爬上床，拉上床帘。
“老大，你没事吧？”是甜甜的声音。
“没事。”
“榆振师兄跟你说了什么？”甜甜不死心。
我没有回答，宿舍死寂一般安静。
好像过了很久，就像几个世纪，没人说话。
“小米，明天我跟你去找工作吧，我知道这附近哪有兼职，我可以帮你领兼职的活……”我听到是小善的声音。
“我决定了，我要到酒吧去上班。”
“啊？”我的回答引来大家的不解，更多的是惊讶。
躺在床上，我想起刚刚的场面。我把手放在榆振的手臂上，劝说他不要太难过，可是榆振，他对我说了一个让我很难过的消息，我忘不了他的话，忘不了他那时的表情。
他站起来，“小米，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出国。”
我惊愕，站起来问他：“你要去哪？”
他摇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的父亲凑了一大笔钱给我的母亲治病，没想到她去得那么快……那笔钱还没用完，我母亲生前最希望我能出国留学，依照她的心愿，我和我的父亲办出国手续……”
“你要出国留学？”我睁大眼睛。
他看着我，用力地点点头，“嗯，我这次回来学校，就是办手续，拿回我的档案……”他停住话了，深情地看着我，“我出国后，希望你好好照顾你自己。”
我看着他，眼里有点湿润。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善待丽抒，请你原谅她。”
我的眼睛红了，在歌厅的灯光照耀下，不知道他是否发觉。他垂下他的手，缓缓拿起啤酒瓶，对我说：“要喝一口吗？”
我看着他，在一瞬间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鼓足勇气，“祝你一切顺利。”说完仰头，喝下人生第一杯酒，把混着眼泪的酒喝下去。
他看着我笑了笑，也抬头喝酒。
我把酒喝个精光。榆振放下酒瓶，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我在他的身后大喊：“你去哪个国家？”
他没应我。我大喊：“你去哪里？”
……
我翻了个身，对甜甜她们说：“师兄要去留学了。”
“啊？”又是一片尖叫。
我沉着性子跟她们说：“我去酒吧工作，去端酒。”
毕竟，我的第一杯酒，是榆振教我喝的，毕竟，我在酒吧的门外，看见了招聘牌子：高薪招聘工作人员。
唉，睡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