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奕阳阳台待了好久，一直没有回房。蒋歆瑶有些懊悔，恨自己不跌不休，没有弄清楚情况就对着他发脾气。
自责拍了拍自己头，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披了件衣服走去了阳台。
顾奕阳指尖烟还徐徐燃烧，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烟雾缭绕下，他眼神很是迷离。
蒋歆瑶他腿边蹲下，低柔声音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语烟已经……我以后再也不提她名字了。”
他将她抱起，坐自己腿上，就这么静静抱着。此时此刻，她成了他依靠。
蒋歆瑶，这辈子你是赢不了语烟了，她占据了他心里重要位置，永远都是。
顾奕阳后来没有告诉她语烟是怎么死，也没有详细说明他们过去，蒋歆瑶自然不会再逼他。生死这话题太过沉重，她不敢轻易去触碰。
——
一大早，睁开眼睛，看到顾奕阳沉沉睡身边，那一刻竟是那样满足。
看着他刚毅脸颊，她忽然来了兴致，用手捏住了他鼻梁。睡梦中他微微蹙了蹙眉，随即呼吸不顺，睁开了眼睛，不悦道，“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他往她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姿势，又呼呼睡了起来。
蒋歆瑶觉得好笑，这厮还真会选地方，头埋她胸前，能不舒服么。
她轻轻拍了拍他头，再次将他弄醒。
这回顾先生可发脾气了，他也是有很严重起床气，只是很多时候被这女人磨平了。
“蒋歆瑶，你有完没完，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他坐起身，气得黑头土脸。
蒋歆瑶嘟了嘟嘴，委屈道，“我一个孕妇都起床了，你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赖床？这不是让你儿子见笑吗？”
顾奕阳烦躁抓了抓头发，瓮声瓮气说道，“我昨晚失眠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可是大过年，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去给老爷子拜年呀？”
顾奕阳郁闷死了，掀开被子下了床，起身去了浴室。
从浴室里出来，这厮就清醒多了。
——
两人一起下了楼，蒋家一直有个规矩，大年初一所有小辈要给长辈磕头拜年。小时候蒋歆瑶喜欢这一天，因为磕几个头就能收到很多红包，尤其是老爷子，每一次给她红包都是鼓鼓。
现长大了，过年似乎也没了当初乐趣，只不过一个形式罢了。
顾奕阳搂着蒋歆瑶下楼，他们大概算晚了，蒋靖远和蒋靖轩已经拿着红包站一旁了，小豆豆手里红包多，小家伙大概是开心。蒋歆瑶他们还下楼，小豆豆就扑过去抱住了她腿，奶声奶气说着，“小姑，年乐，红包拿来。”
蒋歆瑶有意逗他，“没磕头，哪有红包给你。”
小家伙扑通跪了楼梯上，毫不含糊。蒋歆瑶心疼死了，赶紧拉他起来，顾奕阳递给他一个厚厚红包。
“这孩子，像个讨债鬼似，见人就索要红包。”姚可走过去把豆豆抱起来，笑着对他们道，“老爷子等你们呢，过去吧。”
蒋歆瑶和顾奕阳来到大厅，她一眼看到沙发上坐着潘玉莹，挽着顾奕阳手紧了紧。
他也看到了潘玉莹，眉头不自觉蹙了蹙，只是他情绪向来都能掩饰得很好，身旁这丫头就不一样了，她喜欢把喜怒哀乐写脸上。
他轻轻拍了拍蒋歆瑶肩膀，搂着她来到老爷子面前。
两人一起给老爷子磕头，蒋歆瑶心不焉，额头重重敲了下地，发出清脆声响。
老爷子那个紧张，赶紧将她扶起，无奈说道，“这孩子，意思一下就好，还真磕呢。诺，爷爷给你准备红包，明年呀可就得多准备一个了。”
老爷子这样说着，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好了，去给你大伯，你爸爸拜年，红包不要白不要呀。”
顾奕阳拉着蒋歆瑶移步到蒋安国苏慧面前，跪了下去，还没磕，苏慧就把红包递给了他们，笑着道，“别磕了，意思一下就好。”
接着轮到蒋安强和潘玉莹，顾奕阳有些犹豫，他知道这丫头很不甘。可既然她坐了这里，到底是长辈。
两人站蒋安强和潘玉莹面前，久久都没有跪下，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
潘玉莹突然淡淡出声，“不想拜我就算了，我不勉强你们，毕竟之前我一点儿不像个长辈样子，不过你爸爸很疼你们，说什么你们也该给他拜个年。”
蒋安强看出了蒋歆瑶不情愿，叹着气道，“算了算了，不用跪了，哪有那么多说法。红包拿着，爸爸希望你们生个健健康康胖小子，为这个家增添一丝生机。”
“好了好了，不要那么多形式了，一起去餐厅吃早餐吧，再不吃，我一早起来做早餐就要冷掉了。”苏慧打破这略带尴尬气氛，走过去拉着蒋歆瑶往餐厅去。
一家人围着餐桌坐着，蒋歆瑶对面正是潘玉莹，她怎么都吃不下。
潘玉莹倒像变了性似，把自己面前热气腾腾鱼翅粥端到了蒋歆瑶面前，笑着道，“歆瑶，你现怀孕了，要好好补补，不能只和白粥，白粥没营养，阿姨跟你换，你喝鱼翅粥，我喝白粥。”
潘玉莹说着去端那碗白粥，蒋歆瑶条件反射似去拍打她手，潘玉莹惊了一下，手往后缩，把整碗鱼翅粥打翻餐桌上。滚烫粥打翻她手上，手背瞬间被烫通红。
她收回手，一脸委屈，有些哽咽声音淡淡说着，“歆瑶，阿姨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阿姨真没有恶意。这段时间阿姨好好思考了自己所作所为，我做了很多错事，我已经改过自，希望你能再给阿姨一次机会。”
蒋歆瑶觉得恶心，倒胃口。
“爷爷，我不吃了，你们慢慢吃。”蒋歆瑶想要离开。
可蒋安强突然冷声呵斥，“你站住。”
蒋歆瑶并没有听他，倔强离开。
蒋安强被气坏了，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去路，怒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不管怎样，我还是你老子，你像话吗你？你阿姨就算已经做再错，你也不能这样对待长辈。”
“她从来没把自己当长辈，我为什么要尊重她？”蒋歆瑶毫不妥协，冷声回过去。
“你还有理了，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目中无人，跟长辈犟嘴，嫁人了了不起是吧，**了是吧，不把人看眼里了。大伙儿都白疼你了，把你宠成这样，真是害了你。”
蒋歆瑶来气了，对着蒋安强吼了起来，“我怎么了我？你反正看我不顺眼，从小就看不惯我，所以妈妈一走，你就把我送到爷爷这里。你口口声声说是我长辈，你哪里像个父亲？你去给我开过家长会吗？你去学校接过我放学吗？你每次都为了这个女人训我骂我。总之，你眼里，我怎么做都是错，怎么做都不好。”
老爷子见状，不得不出手了。他叹着气走过去，将蒋歆瑶搂进了怀里。年纪大了，他也希望这对父女能好好。虽然很多时候，他也气儿子当年犯错，可究竟是儿子，他希望儿孙都能和睦，一家人和和美美。
“丫头，不生气，大过年跟你爸爸吵什么呢，一个人退一步，就什么矛盾都没有了。你们父女性子一样，谁也不肯让谁，所以这些年才会矛盾重重。爷爷年纪大了，看到你们争吵，爷爷心里头难过极了。就当是为了我，别吵了好不好？”
蒋歆瑶偎老爷子怀里不说话，听老爷子这么安慰，她气消了一大半。
老爷子又转向蒋安强，骂道，“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囡囡是你女儿，不是你下属，你怎么说话呢你。你说说你，像个父亲样子么？哪有做父亲对自己女儿大吼大骂，真不像话。”
蒋安强瘪了瘪嘴，闷闷说了句，“爸，你不能再这么护着她了，这丫头都被你惯坏了，没大没小，没轻没重。”
“我就爱惯着她，你管得着么。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我不惯她惯谁呀。”
老爷子当着蒋歆彤面说这样话，没有人看到蒋歆彤眼里积聚泪水。老爷子心里，蒋歆瑶永远是他唯一孙女，而她什么都不是。
还好她还有个妈妈，潘玉莹桌子底下紧紧握住了女儿手。他们母女蒋家受得委屈已经够多了，她发誓总有一天让这里所有人都得到报应。
“囡囡，你现怀孕了，不能饿肚子，让你大伯母再去给你盛些白粥。”
“爷爷，我真不想吃。”蒋歆瑶皱着眉道。
老爷子不依，拉着她重回到餐桌旁，好生好气劝道，“乖，多少吃一些，你不饿，宝宝也会饿呀。”
“是啊是啊，锅里粥多着呢，大伯母去给你盛。”
蒋歆瑶没办法，不忍让他们失望，逼着自己喝了些粥。
气氛总算恢复了平静。大家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说话，连向来活泼爱闹小豆豆都不敢发出声音，时不时偷瞄蒋安强脸色。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苏慧寻了个话题，问道，“歆彤，你跟怀德现怎么样了，这段日子怎么也没带他回来吃饭。”
苏慧不提倒好，一说蒋歆瑶顾奕阳和蒋歆彤皆变了脸色。
蒋歆彤恶狠狠看了蒋歆瑶一眼，淡淡回道，“大伯母，我们早就分手了。”
“怎么分手了？你们国外不是好好？”苏慧很是惊讶，不仅她如此，老爷子也很震惊。
蒋歆彤自嘲笑了笑，“他不爱我，他一直都忘不了姐姐。”
蒋歆彤话如一记炸弹，原本已经和谐气氛再次变得紧张了起来。
蒋歆瑶脸色泛白，顾奕阳则是一张黑脸。
蒋靖远看不下去了，闷哼道，“你什么人呀，见不得歆瑶好是吧？你自己把握不住男人心，何必要拖上歆瑶。她和奕阳要有孩子了，你以为你简单一句话还能把他们感情给破坏了？”
蒋歆彤一脸无辜，委屈说道，“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没有这个意思就乖乖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蒋靖远不爽骂道，“真是什么人都有，没见过这么缺德。”
潘玉莹看不下去了，很是认真说道，“靖远，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歆彤到底是你妹妹，你不能偏心得这么明显呀。我们歆彤也不是要破坏歆瑶和奕阳，何况他们感情这么深厚，哪是别人能够破坏。歆彤说都是事实而已。说起来歆瑶还真挺有魅力，让叶怀德这么念念不忘。他国外已经有很好事业，却突然放弃一大片光明前景，跑回国重奋斗，这爱情力量还真是挺伟大。啊，对了，老爷子，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爷子脸色已经铁青了。
“我外面听到了一些不太好消息，外面都传歆瑶和叶怀德……”
潘玉莹故弄玄虚，话说了一半。
老爷子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不仅他，顾奕阳和蒋歆瑶也是如此。
蒋安国听不下去了，低沉声音颇有威信说道，“既然知道是传言，何必拿到台面上来说，让大家都不痛。”
“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老爷子有必要知道，毕竟歆瑶代表是我们蒋家，外头不管出了什么事，别人说起来总会说飞将军宠爱孙女，蒋家千金大小姐，这头衔多沉重呀。”
“你到底想说什么？”老爷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潘玉莹笑了笑道，“老爷子，或许我真不该说，你那么疼歆瑶，我一说你必定觉得我挑拨离间了，不过我嘴巴大，心里藏不住事儿。我听说叶怀德斥巨资A大造了实验室，还A大做了挂名教授，总之为了接近歆瑶，什么法子都用上了。我知道歆瑶不是那样人，可是作为长辈，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人言可畏。”
老爷子双手紧紧握成了拳，脸色泛白。
蒋安强见了，狠狠喝了潘玉莹一句，“你再胡说，以后都别来了。不晓得哪边听来流言蜚语，拿到这里来说。妇人之见。”
潘玉莹瘪了瘪嘴，不再说话。反正她目已经达到了。蒋歆瑶这样对她们母女，她可不能坐以待毙，让人欺负了去。她自己女儿过得不好，她蒋歆瑶也休想过得好。
老爷子后来都没怎么吃东西，一顿早餐终还是极不和谐氛围中结束。
吃过早餐，老爷子指明让蒋歆瑶陪他去书房下棋写字。
蒋歆瑶有些瑟瑟。
进了老爷子书房，她没像以往那样东张西望，东翻翻西看看，而是规规矩矩坐沙发上。
老爷子也不说话，拿出围棋跟她下了起来。
“这么不堪一击，心不焉呢，想什么？”老爷子故意说她。
蒋歆瑶瘪了瘪嘴，说道，“是爷爷太厉害了，我好久没下棋，都不是爷爷对手了。”
“你知道爷爷喜欢坦白人，从小到大，爷爷都教你，做人要诚实，老实说吧，跟那什么叶怀德是不是还有联系？”
蒋歆瑶抿紧了唇，不说话。
“我老了，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傻子了是吧？”老爷子自嘲说着。
“爷爷，我没有。”蒋歆瑶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不想我担心，你就跟那个男人断得彻底些？这算什么？传出去我蒋世祥孙女跟人纠缠不清，这样好听吗？你爷爷长这么大年纪，除了你爸给我丢过一次人，还没人给我丢过脸。你是不是想成为第二个？”
老爷子说很是严重，他从未对她这么凶过，蒋歆瑶眼睛都红了。
“怎么，很委屈吗？”老爷子语气稍微平和了些，“爷爷也不想骂你，从小到大都是宠着你疼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站你这边，即使你跟你爸吵嘴，爷爷都是帮着你，可是你怎么能伤了爷爷心呢？”
“爷爷，对不起，我跟叶怀德真已经结束了。”蒋歆瑶低柔声音淡淡说着。
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面无表情问道，“老实告诉我，前段时间，你们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你和奕阳吵架也是因为叶怀德吧？”
“爷爷，我和他什么都没有。”蒋歆瑶急切解释，她怕爷爷误会，可是多解释她也说不出口。
老爷子甩了甩头，有些失望说道，“你先出去吧，让爷爷一个人静一静。”
“爷爷，对不起，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他联系了。”蒋歆瑶怕了，她看到老爷子脸色变得很差。
老爷子摆摆手，“你先出去，出去。”
——
老爷子是真生了她气，几天下来，都没什么好脸色，常常把自己关书房里，吃饭时候才出来那么一会儿。
蒋歆瑶很担心，总想好好解释一下，可是老爷子完全不给她机会。
顾奕阳过年也就家休息了三天，之后开始没日没夜工作了起来。经常是一大早就出门，很晚时候才回来。
好这段时间潘玉莹母女没回来闹过。
苏慧见蒋歆瑶这两天心情不太好，特意把陈怡叫过来，陪她说说话。心想两个孕妇总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可蒋歆瑶心情仍是不太好，笑容都很少有。
“歆瑶，中午我们出去逛逛吧，你整天待家里要闷坏。”
苏慧也附和，“是啊是啊，跟你大嫂出去走走，心情会好很多，你前几天不是说要去给宝宝选奶粉。”
蒋歆瑶微微点了点头，天天待就爱真很闷，而且会胡思乱想。
后来苏慧派了一个警卫员陪着这两个孕妇。
他们没有去选奶粉，也没有去母婴店，只是去公园走了走，散散心。
“歆瑶，你是不是压力有些大？这样是不行，妈妈心情不好，对宝宝是有影响。”
蒋歆瑶淡淡摇了摇头，把老爷子事跟陈怡说了。
陈怡眉头皱了皱，安慰道，“你放心吧，爷爷才不会生你气呢，爷爷那么疼你，况且你现跟叶怀德又没什么，他都回美国了，还有什么说法。”
“大嫂，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孝顺，爷爷那么疼我，我却让他伤心。”蒋歆瑶自责说着。
陈怡笑着安慰，“你没有错，爱情有时候会让人变得盲目。我觉得很奇怪呀，爷爷为什么那么反对你和叶怀德一起。”
“因为当年我和叶怀德一起发生了很多事，爷爷差点失去我，所以他很恨叶怀德。”
陈怡了然点点头。感慨道，“爷爷真很疼你，歆瑶，你真幸福。”
“可是我让爷爷失望了，老人家肯定很难过。”
“没关系，爷爷一定会原谅你，他那么疼你，才不舍得一直生你气呢。”
蒋歆瑶抿了抿唇，不再多说什么。
后来她们去了商场，两个准妈妈到一起，想到总是孩子。购物欲被调动起来，她们一下子买了好多，警卫员跟她们后面，帮她们提包，手都酸了。
陈怡肚子里孩子已经检查出来是个女孩，她和蒋靖远都乐疯了。蒋家缺少得就是女娃，老爷子喜欢，蒋安国喜欢，苏慧喜欢。得知是个女孩时候，蒋靖远兴奋地买了一枚8克拉钻戒送给陈怡，两人现关系可好了。蒋靖远走到哪儿都把陈怡护怀里，深怕她随时会出意外似。
蒋歆瑶觉得好笑，调侃他们，“哥，有那么夸张么？当年我妈怀我时候，一定没像你这样。”
蒋靖远不以为意，笑着道，“如果你肚子里怀着是个男孩，顾奕阳也会这样对你。”
“才不呢，男孩女孩他都喜欢，才没你那思想呢。”蒋歆瑶不服气说着。
他们闲聊时候，正好顾奕阳下班回家，顾奕阳笑着走过去，一把揽住她肩，很是得意说道，“还是我老婆了解我，男孩女孩我都喜欢，生了女孩话，大不了咱再接再厉，再多生几胎。”
当时蒋歆瑶可是被气坏了。
“大嫂，你都给小依依买好多衣服了，我估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换一套也够了。而且，宝宝小时候都是抱怀里，哪用得着穿这么多好看衣服。”
蒋歆瑶服了她了，每次出来逛街，总给小依依买很多漂亮花裙子。
陈怡嘿嘿笑，很是夸张说，“穿不上放家里看着都舒服。”
“啧啧，真没想到你这么败家，我哥赚钱也不容易呀，有你这么败家么？”蒋歆瑶开玩笑。
陈怡笑得可乐了，开心说道，“你哥说了，给依依买东西，花多少钱他都舍得。”
蒋歆瑶彻底被这对夫妻打败了。她几乎可以想象，还未出生蒋依依，将是第二个她。
两人从母婴店走出来，陈怡还对着橱窗里头那件大小孩花裙子恋恋不舍，很是犹豫问蒋歆瑶，“歆瑶，我还是把这裙子买下来吧，等依依长大了拿给她穿。”
她没有听到蒋歆瑶答话，转过头看去，看到这丫头正皱着眉看着远处某个方向。
“怎么了？看到熟人了吗？”
蒋歆瑶摇头，“没有，看错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陪我逛了一下午，累坏了吧。”
陈怡拉着她去了一家私家菜馆。
蒋歆瑶看到那辆熟悉车就停菜馆门前，陈怡似乎也注意到了，笑着说道，“呀，这好像是你家老公车，这么有缘分，竟然走到一家来了。哎呀，今天花了这么多钱，终于可以吃顿免费晚餐了。”
陈怡拉着蒋歆瑶走进去，找了一圈，角落位置看到了顾奕阳。可是他对面却坐着一名妙龄女子，精致小脸蛋，黄色大波浪卷发看上去颇有几分韵味。
陈怡立刻就后悔了，可是看都看到了，不去打个招呼也不像话。
她拉着蒋歆瑶走了过去，顾奕阳面前站定。
顾奕阳看到她们，很是吃惊，脸上有些张皇失措。
“你们怎么这里？”他声音完全背叛了他。
陈怡知道大事不妙了，干干笑了笑，道，“我们商场逛了一下午，想着来吃点好吃，外面看到你车，心想这么有缘，可以省掉晚餐钱了。这位是你朋友？”
顾奕阳简单‘恩’了一声，揽着蒋歆瑶沙发上坐下，让服务员添了碗筷。
“奕阳哥哥，这两位美女是谁，怎么也不给介绍一下？”女孩那声奕阳哥哥喊得多么娇柔，男人听了骨头都要酥了吧。
顾奕阳简单介绍，“我大嫂陈怡，我老婆蒋歆瑶。”
蒋歆瑶分明看到女孩眼神微微黯了黯，可是她却伪装得很好，朝着蒋歆瑶伸出了手，很是开朗说道，“原来你就是奕阳哥哥老婆啊，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丽呢。你好，我是yyi，谢语意。”
语意，语烟，朋友妹妹，蒋歆瑶大脑飞速旋转，真相仿佛就眼前。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女孩手一直伸着。
蒋歆瑶这才想起伸手和她相握，淡淡说了句，“你好。”
“我一直听奕阳哥哥提到你，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你真漂亮。”
蒋歆瑶有些难堪，淡淡回道，“你也很美，很可爱。”
“奕阳哥哥也说我很可爱，可是他都从来没说过我长得好看。”女孩瘪着嘴道，似乎向某人抱怨。
看上去多么纯洁一个女孩，可是蒋歆瑶却有些不舒服。
饭菜上了桌，都是几道家常菜，味道很不错。蒋歆瑶和秦芷玉以前经常来这里吃。
顾奕阳给她碗里夹了很多菜，嘱咐她多吃点。
蒋歆瑶没什么胃口，又或者是赌气，他夹得菜她一口也没吃。
谢语意调侃，“奕阳哥哥，你别光顾着给你老婆夹菜，你自己也多吃点呀，今天陪我逛了一天，累了吧，诺，这是犒劳你。”
谢语意把自己碗递到顾奕阳面前，里头是一块鱼，已经细心除掉了刺。
“你自己吃吧。”顾奕阳有些尴尬。
“不要，我不喜欢吃鱼，给你吃。”谢语意执意拿自己碗和顾奕阳交换。
顾奕阳闷哼一声，斥道，“语意，不准胡闹。”
“我胡闹什么了呀？我们以前不都这样吗？奕阳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我给你弄得菜你都不吃了。”谢语意一脸委屈。
顾奕阳很是无奈，叹着气道，“我没有。”
“没有那你吃呀。”谢语意天真望着他。
顾奕阳没办法，用筷子挑了点雨塞进嘴里。
蒋歆瑶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淡淡说了句，“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真看不下去了。她老公一直以来自称有洁癖，却可以当着她面跟别女人交换碗筷，交换食物，是不是也交换了口水。她觉得好恶心，趴马桶上翻江倒海吐了出来。
谢语意，他心爱女人妹妹，多么特殊身份。
蒋歆瑶洗手间冷静了许久，她不能把大嫂一个丢那里，她想着回去找个借口拉大嫂离开，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副狼狈样子。大嫂一直说她是幸福人，现大概看到了，她是多么可悲一个人。
从洗手间出来，手臂被人紧紧扣住了。
是顾奕阳，他靠洗手间外墙壁上，神色十分复杂。担忧询问，“你怎么了？刚才是不是又吐了？”
“我很好，没有吐。”
蒋歆瑶淡淡回答，轻轻甩开他手。
“歆瑶。”他唤住她，“语意是语烟妹妹。”
“我知道，谢谢你跟我坦白。”她语气仍是很平淡，仿佛这事与她没有多大关系。
顾奕阳想解释什么，可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
回到座位，谢语意还天真问她，“你怎么了？怎么去那么久？是不是肠胃不舒服？”
“谢谢关心，我没事，只是怀孕了，不能太疲惫。”
听到她说怀孕，谢语意整张脸都白了，木讷问，“你怀孕了？”
“是啊，看不出来吗？也对，还没三个月，不太明显。”蒋歆瑶淡淡说着，“真很抱歉，可能不能陪你们吃饭了，我有些不舒服，大嫂，我们回家吧。”
陈怡已经被惊呆了，到现还没恢复过来，她呆呆点着头。
顾奕阳见她们起身，他也站起了身，长臂很自然揽住了蒋歆瑶腰，低低说道，“我送你们回家。”
“不用了，让小妹妹一个人这里不安全，我们有司机。”
顾奕阳皱了皱眉，松开了手，看着他们离开。
——
走出菜馆，陈怡很是担心挽住了她手臂，关心道，“歆瑶，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好得很。”她故作坚强。
可越是这样，陈怡越不放心。
“歆瑶，都怪我不好，我不该拉你来这里，如果不来这里，就不会……”
“大嫂，看不见不代表不存。放心吧，我没事。”蒋歆瑶声音淡淡，亲眼见到，总比一直埋鼓里强，至少可以不用再做傻子。
“歆瑶，我们换一家吃点晚餐吧，饿肚子对孕妇来说总是不好。”
蒋歆瑶摇头，很是抱歉说道，“对不起大嫂，我真没有胃口，不能陪你吃饭了。”
陈怡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再劝说，无奈说道，“也许只是一个误会，晚上回去好好听奕阳解释，不要吵架。”
蒋歆瑶觉得像陈怡这样挺好，可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不吵不闹，平静以待。受了委屈她喜欢发泄出来，再也做不到云淡风轻。因为乎，所以眼里容不得一颗沙。
——
蒋歆瑶和陈怡离开以后，顾奕阳立刻板下了脸，闷哼，“谢语意，你玩够了吗？”
“没有，我讨厌你，你为什么让她怀孕？”谢语意毫不妥协怒吼。
“她是我老婆，我让她怀孕怎么了？”顾奕阳也生气，气她蒋歆瑶面前故意胡闹。
“你对得起我姐姐么？你怎么可以让别女人怀孕，不可以，你不可以。”谢语意眼里积聚泪水终于绝了堤，汹涌流了下来。
顾奕阳轻叹了口气，递给她一张面纸，语重心长说道，“语意，你姐姐已经离开了，你要面对现实，我有了生活，我不可能一直活过去。”
“不，姐姐没有离开，她还活着，你怎么可以这么忘了她，你不可以这么过分，姐姐是那么爱你。奕阳哥哥，你不可以这样对姐姐。”
顾奕阳见不得女人掉眼泪，他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肩膀，淡淡说道，“语意，我相信你姐姐天之灵一定不希望我们为她太难过，她一定希望我们好好生活，重开始。你不可以一直活过去。”
“不，姐姐没死，姐姐没有死。”谢语意用力甩着头，“你不可以为你背叛寻找借口。你见异思迁，你背叛了姐姐，你爱上别人了。”
顾奕阳没办法了，发狠道，“谢语意，我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你应该成熟些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幼稚，这么固执。语烟离开，我比谁都心痛，这些年，我一直饱受着折磨，我和我老婆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对她敞开过心扉。一个女人美好三年，我把它给浪费了，可是她没有怪我，她还愿意给我生孩子。语意，我想要重开始，开始生活。我们都还年轻，还有大把大把时光，我们不能一直活语烟阴影里，不能自拔。你也该学着长大了。”
“我不要长大，长大付出代价好大，我不要失去姐姐，我要我们三个永远一起。”她哭得是那样伤心。
永远一起，多么美好誓言，曾经语烟对他说过好多次，可是永远二字太奢侈，很少有人能够拥有。
“语意，你姐姐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一定不会安心。”顾奕阳叹着气道，“她一定希望你长大，变得成熟，收获自己幸福。”
谢语意用力擦着眼泪，哽咽声音问，“奕阳哥哥，你也会像姐姐那样离开我吗？”
顾奕阳好笑揉了揉她头发，没好气道，“你这是咒我死吗？”
谢语意拼命地摇头，一把抱住了他腰，沙哑声音说着，“我不要，我要你永远都我身边，我不要离开你，我已经没有姐姐，我不能没有你。”
顾奕阳眉头蹙得紧紧，却不忍推开她。
——
蒋歆瑶一回到家就上了楼，把客厅那一大帮子晾那边。
众人都觉得很奇怪，一个个问陈怡，“这丫头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往楼上跑，跟谁赌气呢？”
陈怡自然不能告诉他们真相，只吞吞吐吐解释，“歆瑶逛了一个下午，可能有些累了，刚才车上就有些困了。”
蒋靖远听了不悦了，淡淡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以后买东西别拉着小妹一起，小妹身子虚，经不起折腾。”
陈怡有些委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老爷子几天没怎么搭理蒋歆瑶，这会儿看到她这样，又开始心疼了。他指挥苏慧，“阿慧，你上去看看她，看看这丫头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刚才脸色好像不太好。”
苏慧点了点头，赶紧往楼上走去。
蒋靖远有意逗老爷子，笑道，“爷爷，听说你近都不怎么搭理小妹，把小妹给难过死了，怎么，这会儿就坚持不了了。”
“死小子，瞎说什么，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幼稚？”老爷子没好气骂道。
蒋靖远嘿嘿笑，“还不承认，还敢给小妹脸色瞧，小妹哪天一个不乐意了，搬出去住，你就后悔去吧。”
“死小子，找死啊，骨头松了，欠收拾是吧？”
“我说是事实，叶怀德那件事，您明明就知道是那对母女挑拨离间，你还生小妹气，她已经很委屈了，你还这样对她。”
老爷子抿了抿唇，开始反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