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晖第二天就去了香港,一个人去的。临走的时候,他千叮万嘱,“手机每时每刻都要开机,我随时会给你打电话。如果我给你打电话,你敢不接,回来我要你好看。”
蒋歆瑶懒得搭理他的威胁。
周靖晖走了,她的生活似乎变得清净了些,有了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她去了一趟监狱,看蒋安强。蒋安强看上去在那里生活也没那么糟糕,笑着对蒋歆瑶道,“爸爸很好,在这里还交到朋友了呢。”
蒋歆瑶嘟了嘟嘴,“这里有几个好人呀,你可别被人骗呀。”
蒋安强笑,笑着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还不比你清楚呀。怎么说,我也在官场闯了那么多年,我能辨别。”
蒋歆瑶努了努嘴,没有说话。
是啊,如果不是那么精明,又怎么会一步一步走到这么高。说起来,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她害的,原本可以平步青云,也许可以走到更高,都是她给害了。
“爸爸。”
蒋歆瑶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蒋安强笑了笑,和蔼的说道,“怎么啦?又在为我难过了。我都说了,爸爸在这里很好,虽然没在外面那么自由,可是在这里我想通了很多事,以前我所追求的名和利,现在想想简直一文不值。丫头,如果能够活着出去,爸爸只想陪在你身边,每天给你做做饭,和你说说话,帮你带带孩子。我这辈子想想也挺悲哀的,我有两个亲生的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视我为阶级敌人,恨不得我死在监狱里。女儿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总之眼里就是没有我这个爸爸。倒是你,不是我亲生的,却是最关心我,最照顾我的人。丫头,以前爸爸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爸爸知道错了,真想出去重新来过。”
“爸,您别说这些。”蒋歆瑶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以前,我也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说了很多让你伤心难过的话,现在,我全知道错了。不管是不是你亲生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父亲,唯一的父亲。”
蒋安强听着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他揉了揉眼睛,赶紧转移话题,“丫头,你在外面还好吧?有没有人欺负你?叮叮怎么样?”
蒋歆瑶笑着一一作答,“我们都很好,就是有点想你,太想念你了。”
“傻丫头。”他啐了她一口,继续问道,“感情的事,爸爸也不想多问你,你什么时候确定了,带来让爸爸见一见,爸爸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找个好对象,对你好,对叮叮好。”
蒋歆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说出了口,“爸,其实,我又跟哥哥在一起了,我们……”
蒋安强微微顿了顿,随即叹着气道,“怎么又在一起了?不管怎么说,你们毕竟都是兄妹呀。传出去那可是名声问题呀。”
“爸,我和哥哥都不是在乎这些的人,我们只想过得开心一些就行。”
“可是……”蒋安强似乎还有心事,“哎,怎么又在一起了呢,是不是靖晖逼迫你的?”
“爸,哥哥没有逼我,是我心甘情愿的。”
蒋安强微微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
末了,他淡淡的对她说,“孩子,感情的事爸爸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劝,只要你自己觉得好,那就行。不管怎么说,跟他在一起你一定要开心,否则也没意义。”
“爸,我都知道。哪天有空,我带他来看看你。”
蒋安强淡淡的笑着道,“不指望了,还能指望他来看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不过,我也不怪他,毕竟是我先背叛了他们母子,他们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
周靖晖离开以后,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像是查岗似的,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她打一通,蒋歆瑶接电话接得手软。也开始不耐烦了,那天晚上,他又很晚给她打电话,在那话那头不停的说想她。
蒋歆瑶没好气的吼道,“周靖晖,你烦不烦?你要真想我的话赶紧回来,别总是嘴上说说,看不到有任何的行动。”
那头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宝贝,外公病得有些重,刚从ICU出来没几天,我这会儿哪里都不敢去,深怕会有意外。”
蒋歆瑶神情变得复杂起来。顿了顿,她淡淡的说道,“那你在那边多陪他几天吧。”
他‘唔’了一声,叹着气道,“可是我想你,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害怕。”
她自然能够他的意思,想了想,她认真的说道,“周靖晖,如果我答应我过去陪你,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回来以后陪我去看爸爸。”
那头顿了好久,随即冷冷的说道,“让我去监狱看那个囚犯,对不起,我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
蒋歆瑶火了,对着那头吼了起来,“周靖晖,他到底是你爸爸,你能不能别用那个字眼来形容他。”
“我从来不把他当爸爸,而且他原本也是囚犯,我没有说错。”
蒋歆瑶气得直接撂了电话,再跟他理论下去,她估计会被气疯。
叮叮在旁边看了蒋歆瑶生气的模样,担心的问道,“妈妈,怎么了?怎么又生气了?是不是老舅又惹你生气了?”
蒋歆瑶摸了摸他的头发,淡淡的说道,“没有,妈妈在跟自己生气呢?”
“妈妈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呢?”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妈妈总是在做错误的选择。孩子,你不懂。”蒋歆瑶将叮叮紧紧抱在了怀里。
——
生活仍是这么平静,那天以后,周靖晖的电话倒是渐渐少了,不过早中晚至少三通电话是绝对少不了的。话题也渐渐少了,除了问她吃饭了没有,就是告诉她想她了。蒋歆瑶听着听着也就腻了,有时候忍不住会堵他,“周靖晖,你别那么无聊,我会照顾自己,会按时吃饭。”
“为什么你每次都毫不在意我对你的关心?我每次问你饭吃了没有,我只是想让你回答,你吃过了,这样我心里才会不担心。你总是嫌我烦,是不是我一通电话也不打,你才会开心,那我以后都不给你打电话了行吗?”
“好。”她回答的干脆。
这一次是周靖晖先撂了电话。
蒋歆瑶轻叹了口气,她似乎开始明白那些分居两地的情侣,为什么分手频率会那么高?
——
周靖晖接连两天没打电话过来,蒋歆瑶自然不会打过去,比毅力大概谁也比不过她。
到了第三天,他总算熬不住了,给她打来电话,蒋歆瑶也接了,可是电话那头他的语气却不好,“蒋歆瑶,我不给你打电话,别指望你能主动打给我。”
“是啊,我就是不愿主动打给你,有本事你也别打过来。”她还有些生气,气他说好去几天,可一去已经小半个月了。
周靖晖在那头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没本事,所以还是给你打了,外公病情有所恶化,前天又住进了ICU,宝贝,我心里难过,你能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哄我开心?”
蒋歆瑶平静了下来,过了好久,才淡淡的问道,“他现在没事了吧?”
“不知道,医生也不能保证。”
蒋歆瑶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啧啧。”那头低低笑出声,“总算肯承认你想我了。”
周靖晖的语气特别的开心,他笑着说道,“我明后天抽空回来一次,再不回来,估计得想死你们了。宝贝,乖乖在家,洗干净了等我回来。”
蒋歆瑶啐了他一口,骂道,“周靖晖,你恶不恶心?”
“我怎么恶心了?谁都有*,我也是个正常男人。”
蒋歆瑶下巴抽了抽,没好气的骂道,“周靖晖,别恶心我了,你说的明后天回来一次,你若敢不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
——
第二天,蒋歆瑶送走了叮叮便在家等,可是她等来的却不是周靖晖,而是李欣然。打开门,看到李欣然站在门口,她彻底愣住了。
李欣然则是一副无可挑剔的笑脸,笑着道,“怎么没想到是我?还以为是你哥?他忙,暂时回不来,能不能请我进去坐坐?”
人都到门口了,她还能把人拒之门外。
李欣然踩着她的高跟直接走进屋,写字也不换,大摇大摆的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连杯水都没有?”李欣然调侃的问。
蒋歆瑶没好气的回道,“抱歉,没烧水。”
李欣然望着桌上那壶水,挑了挑眉,笑着道,“女人总要别扭些的。”
蒋歆瑶不想跟她多啰嗦,冷冷的问道,“你找我有事吗?没事的话请你走吧,我出去还有事呢。”
“放心,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我把话说完就走。”李欣然仍是笑着的,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不无讽刺的说道,“这是一张空白支票,你想要多少就在上面开多少,能够满足你的我尽量满足你。当然,收了这张支票就请你离开,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蒋歆瑶有些不解,望着这张空白支票,只觉得好笑。
“蒋歆瑶,咱们也别再装傻了。我知道你和我老公在一起,这张支票随便你开,条件是请你离开他。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蒋歆瑶咬了咬唇,觉得这一幕真是可笑。
“李欣然,你觉得我是这种贪慕虚荣的人吗?告诉你,我并不缺钱。”
李欣然冷笑,“我从没见过一个女人不是为了钱的,蒋歆瑶,你也别把自己说的那么清高,所有跟我老公在一起的女人,谁不是为了他的钱。”
蒋歆瑶忍不住讽刺道,“李欣然,你口口声声喊着老公,你们办过婚礼,可是领证了吗?你有证据说他是你老公吗?据我所知,周靖晖已经跟你说好分手了。”
李欣然低低笑出声,笑着道,“靖晖是这样骗你的吧,骗你说我们没领证,没结婚,太可笑了,也就你这傻女人会相信。”
李欣然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红本本,鲜红的三个大字,结婚证,简直要刺瞎了蒋歆瑶的眼睛。她不敢相信,可是翻开,上面的照片何尝不是周靖晖和李欣然。
“现在相信了吧,其实我也不瞒你说,之前我们的确只办了酒,没领证,那是因为我们准备选个好日子去领证,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流行这样么。所以前段时间我们就领证了。原本我也不打算来找你,毕竟靖晖现在接手了长安实业,以后也许没什么时间过来找你了,但是我又怕你会跑去找他,粘他。”
“你说什么?”蒋歆瑶冷冷的打断了他,“你说他接手了长安实业?”
李欣然一脸的茫然,挑眉道,“怎么啦?他接手长安实业很奇怪吗?公司原本就是外公留给他的呀。早就说了只要我跟她一领证,公司就是他的。外公就他这么一个继承人,培养了这么多年,公司不给他给谁呢?”
“你骗我,他不可能接受公司的。”蒋歆瑶怒吼。
李欣然摇了摇头,从包里又拿出了一份报纸。那是香港的知名报纸,头版头条,那几个大字刺瞎了蒋歆瑶的眼。‘周兆和正式退休,外孙周靖晖接手长安实业,成为香港新一轮首富。’
新闻还配了张图,那是周兆和和周靖晖在召开新闻发布会。周兆和正式宣布退出长安实业集团,把名下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转给周靖晖,周靖晖成了长安最大的股东。
蒋歆瑶觉得整个世界一瞬间都塌了,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李欣然望着她的表情,了然的说道,“也难怪你不知道,靖晖做事比较低调。整个新闻发布会只授权给了香港的一家媒体和这家媒体旗下的这份新闻报纸,其他媒体一律不得刊载,否则追究责任。内地的人也许不是那么关心,不过香港现在可是无人不晓的。谁都知道靖晖接手了公司,成为了新一轮的首富。”
——
李欣然离开以后,蒋歆瑶在沙发上呆坐了一整天。甚至错过了去接叮叮的时间,还是幼儿园打来电话,她才恢复了神智,跑去把接叮叮,顺便帮叮叮办了休学。
幼儿园的老师感到很诧异,“蒋一帆妈妈,是不是我们幼儿园哪里做的不好,您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孩子办休学呢?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呀。”
“老师,对不起,我们可能要搬家,以后就不住在北京了,下学期也不会在这里读了。”
“这样啊。”老师显得有些失望,“叮叮真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呢,是我们幼儿园的一宝,很多老师都很喜欢他。”
“谢谢老师们的厚爱。”蒋歆瑶十分的客气。
老师轻叹了口气,淡笑着道,“既然你们要搬家,我们也不能拒绝,请跟我去园长办公室办理一下吧,以后希望你们回北京有机会过来玩玩。”
蒋歆瑶给叮叮办理了手续,回去的路上,叮叮显得非常疑惑,瞪着那双大大的眼睛问道,“妈妈,我们又要搬到哪里去?我们已经搬了很多次家了。”
蒋歆瑶微微怔了怔,是啊,他们真的已经搬了很多次家了,总找不到一个安定的地方。
蒋歆瑶摸了摸叮叮的头发,笑着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搬家,以后再也不搬了。”
“是搬去香港跟外婆一起住吗?”叮叮有些期待地问。
蒋歆瑶摇头,“不是,妈妈要带你去一个小地方,那里环境很好,那里的人很淳朴。”
——
蒋歆瑶只收拾了她和叮叮的几件换洗衣服,其他什么都没带。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周靖晖的电话打来了,蒋歆瑶也接通了。电话那头,他很是抱歉的说道,“宝贝,我这边有点事耽误了,没能赶过去,明天,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不用过来了。”她的语气淡淡的,到了这个时候,人反倒平静了下来。
“真生气了呀?我记得我跟你说的也是明后天呀,明天过去应该不算爽约吧。丫头,别生气了,我给你买个大大的礼物。”
蒋歆瑶深吸了口气,淡淡的说道,“真的不用了,周靖晖,我已经订了出国的机票,现在已经在机场,以后你专心当你的董事长兼CEO,做你的香港首富,我带叮叮去了,别来找我,我也不会让你找到我的。”
那头倒抽一口气,“蒋歆瑶,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你老婆已经来找过我,给我看了你们的结婚证,也让我知道你已经接受公司。对了,忘了恭喜一声,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蒋歆瑶,你别走,你听我解释,你等我,我现在就过去。”那头的声音似乎在颤抖。
蒋歆瑶笑着道,“不用过来了,等你过来我也走了,以后也别找我,我们都踏踏实实过日子吧。哥,我真的不怪你,不怪你欺骗了我,是我自己太傻,我以为我不在乎的东西,你也可以不在乎。想想你的选择也对,你本就不是甘于落后的人,你生来就是很闪耀的。不该为了我放弃那么庞大的公司,放弃那么美好的前途。哥,再见。”
蒋歆瑶挂了电话,把手机留在茶几上,带着叮叮离开了。
——
周靖晖赶到这边的时候,蒋歆瑶已经走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就连手机都还在。
“给我去所有航空公司查,查到蒋歆瑶去了哪里?”
他冷冷的吩咐身边的助理,表情凝重又阴冷。
助理畏惧得离开了,可没过多久,打来电话,“周董,我查了所有的出境记录,都没查到蒋小姐的名字,她应该没有出境。”
“再查,去机场,火车站,客运站,全部给我查一遍,哪怕把整个北京城翻出来,也要给我把人找到。”
周靖晖咬牙切齿,那声音连手机几乎都要被他给震裂了。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查,一定把蒋小姐找出来。”
他们找了两天两夜,可仍然没找到人,所有的机场,火车站,客运站,地铁站,都贴了寻人启事,周靖晖甚至找了几家媒体在报道,可仍旧是毫无线索。这一大一小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之后警方联系到了周靖晖,很是凝重的告知他一个消息,“周先生,有人报案在山路发现了一辆车,车子翻下山摔得粉碎,目前查不出车上是否有遇害人员,只找到两张飞往法国的机票。从车牌号查出,车主是蒋歆瑶小姐,正是周先生目前正在寻找的人,我们想问问,周先生有没有找到人了?如果没有的话,我们怀疑蒋小姐已经……”
警察的话如一记炸弹,将周靖晖炸了个粉碎,他一把揪起那名警察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他妈有种再给我说一遍,你说谁遇害了,你再说一遍。”
旁边的两名警察赶紧跑来劝架,“周先生,我们只是怀疑,并没有证实,您别这么激动,我们还会做进一步调查。”
周靖晖骂了句脏话,一拳把人给打倒在地。疯了似的怒吼,“滚,全都给我滚。”
所有的警察,包括周靖晖的助理,统统吓得离开了。
——
他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抱着床上的被子,上面似乎还有她留下的温度。
他就这样在房间里坐了三天三夜,一粒饭也不吃,一滴水也不喝。周玉兰,周宇,李欣然,包括老爷子都赶来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周玉兰也哭了,哭着道,“歆瑶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我们不要相信警方的,她一定只是带叮叮出去旅行了。”
李欣然也安慰,“晖,你不要这样,你已经很多天没吃没喝了,你这样下去再好的身体也要垮了呀。多少吃一些,吃饱了我们再处理事情。”
周宇则静静的站在角落,低着头,看不出他什么表情。
老爷子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就算人真的走了,活着的人也要好好的,否则走得人怎么能够安心呢。”
这话一下子触到了周靖晖,他从床上跳了下去,疯了似的揪起了李欣然的衣领,“是你,你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你为什么要逼她走。李欣然,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
他狠狠的推了李欣然一把,那力道让李欣然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又转向老爷子,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为什么要逼我接手公司,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你死了算了,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老爷子被气得说不出话。
周玉兰哭着安慰,“孩子,你瞎说什么呢,怎么能这样对外公说话,外公把公司都给了你。”
“谁要他的公司,谁要谁拿去,你们以为我很稀罕?我现在,拥有了整个公司,可是我最爱的人回不来了,歆瑶她永远回不来了。都是你们害死了她,我要让你们一个个替她偿命。”
“够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周宇怒吼一声,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真要让害死她的人替她偿命,你首先应该自杀,是谁把她害得最惨?你折磨她折磨得还不够吗?歆瑶活着并不开心,死了也许才会更开心。你口口声声说爱她,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爱她的。对她说残忍的话,用你的方式羞辱她。她怀你孩子的时候你在哪?她受委屈的时候你在哪儿?你总说你爱她,可是别说歆瑶了,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感觉不到。我只感觉到你爱你自己,为了你自己,怎么伤害她都行。”
周靖晖抱着被子坐在了地上,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这是周玉兰第一次见他哭,她的儿子向来是很坚强的,就连当年她带着他离开蒋家,他也没流过一滴眼泪。这么坚强的男人,他竟然哭了。心里到底是有多受伤。
——
蒋家得到了消息,一个个找上了门,蒋靖远和蒋靖轩一进门,每人给了周靖晖两拳,作为军人的他们,常年接受训练,力气比普通人大几番,周靖晖的两个脸颊全被打肿了,还有血流出来。
周玉兰想要阻止,可是这两人出手那么重,她怎么都没阻止成。只能在旁边喊着,“靖远,靖轩,不要打了,不要打他了,靖晖已经很难过,我们谁都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蒋靖轩住了手,冷冷的看着周玉兰,“小婶,我们原以为歆瑶到了香港,你会好好照顾她,可是没有想到你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歆瑶从小是被爷爷惯着长大的,她什么苦都没吃。我们本以为失去了爷爷,你这个做母亲能够安慰她受伤的心灵。可是我们错了,你们毁了歆瑶的一生,早知道,我们怎么都不会把人交给你。”
周玉兰自己都很自责,这两天,眼泪早已流干了。
蒋靖轩也对着周玉兰吼了起来,“如果不能照顾她,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接走。如果你没有把她接走,一切都会不一样,她不会一次又一次被你儿子伤害。现在算什么,他有明媒正娶的老婆,还这样对歆瑶,当歆瑶当什么人了?情妇吗?”
蒋安国有些看不下去,对着两个儿子说道,“你们都别说了,现在谁的心里都不好受。”
“到现在你还维护她!”苏慧怒吼,“歆瑶人没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老爷子泉下有知你觉得他会原谅我们吗?那是老爷子最宝贝的孙女呀,她是怎么照顾的?做错事了,说两句还不行吗?你还想怎样维护她?”
周靖晖觉得好吵,耳朵都快被他们炸聋了。他跑着出了房间,离开了公寓。
在外面跑了好久,不知道要跑去哪里,眼前不停的浮现出她的样子,她微笑时的样子,她愤怒时的样子,她哭泣时的样子,她别扭时的样子……
他不相信她已经离开,他觉得她就在身边,一定是躲在哪里,生气不愿见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辆车子从他身边经过,停了下来。
顾奕阳从车上下来,一脚揣在了他的肚子上。
“周靖晖,贱男人,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顾奕阳怒吼,“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爱你,怀了你的孩子却没保住,她哭了整整一周,那一个星期眼泪都没有断过。每天晚上做噩梦,梦到那个孩子,她说是个女孩,每天晚上出现在她梦里。医生说,她这辈子可能再也不能怀孕,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可她仍是接受了你。而你对她做了什么?所谓的事业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自私?”
周靖晖不说话,静静的听着他说。他已经不知道还能听进去多少,大脑已经不受控制。
“为了让你跟李欣然结婚,你家里人找到她,对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自己也能想象。蒋歆瑶就是傻,就是单纯,她听了你家里人的话,结果却惹到了你。你用公司威胁她,那是她一手创造的公司,她担心那么多员工会被你报复,她担心他们会被牵连,所以她出卖自己的身体,把自己卖给了你。你是怎么下得了手的?对你爱的人,你如何能下得了手,你那样跟强jian她有什么区别?你知不知道,她每去一次香港,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理,话也不说。被自己爱的人这样对待,换做是你,怎么想?周靖晖,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禽兽,你想要女人,外面那么多女人随你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周靖晖不说话,呆了似的缓缓的往前走。不知道前方能走向哪里,多么希望就这样走,走着走着能看到她。
——
顾奕阳看着他离开时落寞的背影,发了个短信: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