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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刺杀

“开城门,快开城门。”

夜色中的金浦城下,青青的麦穗随着夜风招展,透过麦穗看去,一只车队蜿蜒出了很远的距离,领头的一员将领,正在大声叫门。

城头上的守卒望了望车队,问道:“你们是哪里的车队?现在已经锁门了,明天早晨再进来吧。”

将领大声回应道:“我乃大汉羽林军校尉方丛,奉旨护送平氏公主赴车师国和亲!遇上风沙耽误了路程,我有通关文印,你快去通报上官,查验文印,迎接公主入城。”

守卒不敢怠慢,用吊篓悬上了文印,急忙禀告了躲在城楼里烤火的长官,那长官正是老孟,一听是公主,也慌乱了起来,匆匆忙忙的验了文印,嘱咐士卒道:“文印是真的没错,但夜晚任何事不许开关门,是耿校尉的严令,不过要是公主也怠慢不得,这样,你吊些饮水吃食下去,先别开关,待我去禀告校尉。”

那羽林军的方校尉,望着守卒用篓子吊下的粗陋吃食苦笑不得,禀告公主道:“公主,咱们估计要等一等了,守关的是个死脑筋,验了关文,又送了些吃的下来,但就是不肯开关,估计去禀告上官了。”

车帷微微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拉开,一个好听的声音传了出来:“听闻西域并不安宁,守将谨慎些是对的,一会儿入了城召守将觐见,我要当面夸他尽忠职守。”

方校尉喜道:“当面好,当面好,说起来这里的戊己校尉,其实也是我羽林军旧人,因为犯了罪被贬入决死营的,后来立功升了校尉,公主,这我的意思其实是,这校尉吧。”

拉着车帷的小手微微一颤,又是一颤,车帷便放了下来。

好半响,才听见公主说:“嗯。也好。那你,那你去见一见就行了,不必领来见我。”

方校尉愕视车驾半晌,见车帷始终不曾再开,无声的吐出一口长气,摇了摇头。

金浦城,校尉府中,耿恭木然的坐着,凝视着手里一只金钗。只见曾被利箭射断的钗子,已是被重新融成了一只,大约是匠人手工不精致,还是能看清楚曾经断裂的缝隙,且染了血迹,洗之不去,留着一条细细的血痕。

这时老孟进来禀报道:“耿大人,公主的车驾已是安置妥当,公主也休息了,羽林军的方校尉说是您洛阳故旧,想要与您一见。”

耿恭听闻,顺手把金钗揣回怀内,抹了把脸,说道:“原来这次是方丛领军,快请他进来。”

说话间,方丛大笑着走进室内,两人见面,相互大笑,抱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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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府中,烛光摇曳,一只小小的桌上,摆着一些吃食肉类,耿恭与方丛对席跪坐,相对而饮。

猛灌了一口酒,喷出口酒气,方丛说道:“阿恭,要说起来,我们羽林军中,当属你武艺出众,你出身又好,将门之后,本来我们众兄弟都觉得,将来最发达的一定是你。没想到闹出这件事来。当初听说你进了决死营,我们一干兄弟好不担心。”

耿恭淡淡的笑道:“我现在也挺好,率数百勇士,为国戍边,一身武艺终于有了报国之地。家父和伯父泉下有知,也当为我高兴。倒是你,天天守卫在天子身边,可别耽搁了武艺,你看,你这肚子都大了不少。”

笑闹片刻,方丛又开口道:“阿恭,说起来,陛下十一位公主,除了三个还小的,其他都嫁了功臣子弟,从未与异族和亲,这平氏公主自幼就与你交好,我们都以为你是要当驸马的。谁知道偏偏平氏公主和亲车师,兄弟们有时酒后谈起,都替你不平。”

耿恭默然片刻,平淡的说道:“阿丛,这话以后不必说起,我也是到了这里后才慢慢明白,北匈奴野心不小,车师国的位置至关重要,陛下和亲,也是无奈之举。耿恭,无缘,无怨。”

方丛急道:“阿恭,这次我特意请命护送公主和亲,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个,我还听说,车师国王是个老叟,刘次公主自幼就待我们好,我们怎能……”“住口!”话至此处,却被耿恭一声断喝打断,耿恭看着惊疑不定的方丛,慢慢的说道:“阿丛,我知道你是我兄弟,替我不平,但要谨记,祸从口出。你想的事情,以后不许再想,更不许提。”

方丛满面不忿,挥舞着手臂喊道:“你怕什么?我都计划好了,车师人没人见过公主,公主的几个侍女都非常忠心,就找一个代替公主和亲,然后你……”

“方丛!”耿恭暴喝一声,看着满面愕然的方丛,耿恭双眼微润,伸手按住了方丛的手臂,语气依旧平缓:“公主是天潢贵胄,耿恭是戍边一卒,公主和亲车师,是为了亿万大汉子民!我能做的,就只是凭这身武艺,保西域大地和平,不许征尘起,沾染了公主的清净。别的,我什么也不想。你知道了吗?”

方丛激愤的看着耿恭,耿恭平静的看着方丛,一手扶在方丛,一手却揣在怀中,死死的捏着那只金钗,金钗刺破了皮肤,殷红的鲜血,一点点氲了出来。

在耿恭平静的注视中,方丛的眼神渐渐软了下来,半响,方丛一声长叹,抓起酒壶,猛灌了几口烈酒,方说道:“好,阿恭,我知道了。你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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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相对无言,忽然房顶上一声女子的冷笑,两人急忙看去,一个优美的身影飘然而落。

匈奴公主稚呶,面悬黑纱,大大方方的走到案几之前,拿起一坛还未开封的新酒,拍开泥封,半揭面纱,仰头喝了几口。

“一个是好兄弟,一个是多情郎,”匈奴公主笑意吟吟的走了几圈,站定在案前,“可惜都是胆小鬼。”

“阿恭,她是谁?”方丛疑惑的看向耿恭。耿恭目不转睛的看着匈奴公主,手慢慢的抚上了置于案几边的长刀,边缓缓说道:“我也想问一声,你是何人?”

匈奴公主眨了眨眼睛,故作惊讶道:“怎么?你不认识我?这西域大地,竟然有人不识我北匈奴居次稚呶?”

“居次?”方丛又看了看耿恭,耿恭随口对他解释道:“居次,就是匈奴人的公主。”方丛大惊:“匈奴公主?”蹭的一声,已然长刀出鞘,“你一个匈奴公主,为何在金浦城中?”

匈奴公主娇笑一声,道:“现在匈奴和汉朝又没打仗,我来这金浦转一转,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打仗,却是敌人,你我心知肚明。”耿恭横刀于膝,望着匈奴公主:“你来金浦,鬼鬼祟祟的进我校尉府,可别说你是走迷了路。”

匈奴公主打了个响指,赞道:“说得好!我稚呶怎么会迷路?我此来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宰了你,谁让你是汉人中的勇士?第二个呢,你猜猜看?”

耿恭长身站起,浑身的杀气四溢而出:“你想行刺平氏公主?”方丛一听,大惊失色,怒道:“异族贱人,竟敢对公主心怀不轨?”说完,一刀劈头砍去。

稚呶不慌不忙,将手上的酒坛扔了过去,只听一声大响,方丛的长刀将酒坛子斩得粉碎,瓷片、酒水四处飞溅。稚呶已拔出藏于衣内的一双短刀,面色凶狠,从酒水中穿出,连续七八刀斩向方丛。方丛本被飞溅的酒水碎瓷闹得晕头转向,也没想到这匈奴女子如此凶狠,一时间招架的手忙脚乱,连退七八步,一瞬间已被稚呶的快刀割破了肩膀和大腿,又被稚呶飞起一脚踹中胸口倒飞出去,嘡的一声,脑袋已重重撞在了柱子上。

稚呶还欲上前追杀,只听锃的一声响,已被救援的耿恭架住了短刀。

只见稚呶不屑道:“这就是你们汉人保护皇帝的勇士?就这武艺,连女人都不如,你们皇帝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方丛本已受伤颇重,又被嘲讽了一句,又气又羞,一口气没转过来,当即晕了过去。

耿恭连忙看了看方丛,见只是晕去并无大碍,放下心来,面向稚呶道:“你是匈奴公主,金枝玉叶,何必亲身犯险?”稚呶撅起嘴,恨恨道:“若不是你们皇帝要嫁公主给车师,我父王也不会逼我嫁给车师王子,我正是要宰了汉朝公主,汉朝车师不能和亲,我父王也不会再逼我。”说到这里,稚呶眼波流转,语气一变:“其实那公主也是可怜人,我也不是非要杀她,刚才你们说话我可都听见了,不若你带上你们公主私奔,我就不杀她,好不好?”

耿恭只觉啼笑皆非,道:“国家大事,岂有这样儿戏?你敢到我这营盘,莫说行刺公主,就是想要全身而退,也怕是不能了。”说罢,长刀一立,就待擒下稚呶为质。

稚呶一笑,仰头娇呼:“拔都力何在?”

“拔都力在此!”随着一声嚎叫,一个雄壮异常的年轻丑汉,踏破房顶,落入室中。手持一柄巨斧,威风赫赫。稚呶踮起脚,拍了拍拔都力的肩膀,对耿恭道:“这是我的奴隶拔都力,十二岁就能徒手撕裂虎豹。汉人,现在我就去宰了你们公主,且看你能不能从拔都力的手下活命。”说完轻笑一声,扭身便走。

耿恭心中大急,喝道:“哪里走?”一刀刺向稚呶,意图将其留下。没料到稚呶对这一刀视若不见,头也不回,径自而去。只听一声脆响,拔都力伸手抓住了长刀,这拔都力手上拆满了细细的铁链,长刀被抓的火星四溅。

拔都力斜睨着耿恭,目光如火,口中大吼一声:“斩你!”风声劲烈,巨斧迎头斩下。耿恭不愿弃刀,避无可避之下,猛然抢上一步,让过斧刃,单臂架住斧柄,身体已贴入拔都力怀中。

拔都力身材极高,耿恭虽属长身玉立,比之此人仍然矮了一个头还多,此时贴入巨人怀中,猛然向上一跃,一记头槌正撞在拔都力下巴上。拔都力吃痛,往后踉跄数步,耿恭趁势夺回长刀,借力转身,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向拔都力胸膛。

拔都力重心已失,难以闪避,怪吼一声,手中巨斧脱手丢出,飞向昏迷在一旁的方丛。

耿恭无奈,只得放弃劈杀拔都力,强行扭转刀式,劈飞了巨斧,救下方丛一命。这一下背向拔都力,不免空门大露,拔都力一腿蹬出,将耿恭踢得横飞开去,重重砸在了方丛身上,却将方丛砸得醒转过来。

这一脚着实伤的不轻,耿恭口中已溢出血丝,爬起身来,却见拔都力已拾了巨斧,一步步逼靠上前,却不住摇晃脑袋,显然还没从下巴的重击中恢复过来。耿恭喝道:“方丛,匈奴公主去杀刘次了,匈奴肯定不止这两个人来,你速去领军防守,我来对付这边。”方丛也拾起刀喝道:“城中军兵我又不熟,怎么指挥?你去救公主,我来干掉这蠢货。”说罢一把推开耿恭,挥刀迎向了拔都力。

耿恭略一迟疑,见拔都力与方丛已杀做一团,不再多言,转身奔了出去。

耿恭放冲出府门,迎面撞上老孟带着十余军卒,老孟问道:“大人,我们听见兵器响,是你和方校尉打起来了?”耿恭急道:“匈奴人进城行刺公主,你带几个人进去帮方校尉,其他人跟我去救公主。”众人一听也是焦急,便随耿恭指挥兵分两路。

老孟带了五六个汉军冲入房中时,方丛已被拔都力杀的骨软筋麻,手中长刀也被劈断,正挥着半截残刀殊死挣扎。老孟一见拔都力高大异常,形貌如鬼,也是心中惊骇,大喊一声:“列阵。”众兵丁齐喝一声,端起长戈,步步前压。

拔都力见状,狰狞一笑,一掌捞起地上的案几扔了过去,众军齐喝一声,三支长戈回守,三支长戈刺出,将案几凌空击碎,再看拔都力时,已是撞开窗户走了。

方丛持着断刀的手兀自抖个不住,气喘吁吁的支起身子,喊住还待追击的众人,说道:“不管他了,快随我去保护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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