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行行复停停,
月下枯骨裹红衣!
…
百鬼夜行,
引迷途者向西去,
削其骨为笛,
笙歌起!
…
旋律伴着秋风回荡,枯叶走完了一生,带着最后的不愿,飘落而下,深秋,凋零之感,萦绕心头,没人会在意落叶的情感,不是视而不见,而是人们不了解,不了解,甚至恐惧,死亡是否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死亡并不是结束,因为还有‘鬼’,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无魂的答案,一个相貌俊朗,只会搭配黑白两种色调穿着的人,天知道,在21世纪的时代里,那从未谋面的父母,会给他起这么一个名字,如果是三年前,无魂也会与常人一样,摇头一笑,不加理会。
可就在三年前的一天,无魂在新租住的公寓里碰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俗称的‘鬼’,完成了鬼的心愿后,左手手腕上便就出现了一枚,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起初不过是一条绳子,可在完成越来越多出现在自己面前,恳求自己帮助的‘鬼’的心愿后,一枚外形极像钱币的东西渐渐成形!
抬起手,看着一枚一般钱币大小,中间如铜钱一般镂空的四角孔,被两条阴阳鱼包裹,只差一块细小缺角就能完整的‘钱币’,为此,无魂三年不停旅行,辗转各地,希望能补齐‘钱币’!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钱币’,为何要这样做,无魂自己也不清楚,自从莫名接触到‘鬼’后,就好像冥冥中注定,自己要这么坐下去。
看着眼前杂草丛生,尽显荒凉的工地,可谁知一年前,这里还是热火朝天的景象,为了开发这南方的小镇,政府贩卖大量地皮,吸引外商投资建厂,本是件好事,可工程开工不过三个月,怪事接连发生,工地三人失踪,工程师暴死家中,投资商也因车祸身亡,警方多次调查未果,反而莫名疯了两位探员,一时间,工地有鬼怪作祟的流言,俞传俞烈……
日落西山,那微弱的余辉,如人间最后一缕光芒一般,照射在一身黑白色着装,背着背包的无魂身上,撒了眼四周,着手找些干柴,来到四面透风的烂尾楼里升起火来,这里周边几里早已没人光顾了,传闻是可怕的,而人们的盲从和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往往是那么没道理,对此,无魂只能摇摇头,拿出面包,有一嘴没一嘴的吃着。
夜深,四周没有丝毫动静,别说野猫、野狗,哪怕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除了随着燃烧偶尔爆响的干柴,四周静得可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诡异的环境能把人逼疯,可却丝毫没有打扰无魂欣赏天上的繁星,对于这样的事情,三年来无魂司空见惯,就在这时,一阵寒风吹过……
“咿~~~呀!”忽然,一道京腔响起,无魂瞳孔猛然微缩,莫名的京腔忽近忽远,出现在这空荡楼房里,那凄惨飘忽的声音,让人汗毛炸立…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苏三起解?”无魂深吸一口气,顺着声音望去,就见阴影里一道黑影浮现,火焰火光跳动,可怎也照不到那模糊的黑影,黑影这时也似看着无魂,直直的站在那里,整个楼房里,除了哀怨的戏声,再无一丝杂音。
“现在的年青人,知道这出戏的不多了…”戏声将近,一位身穿保安制服,面容苍老,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收音机的老人,缓缓走了出来,浑浊的双眼盯着无魂,幽幽说道:“娃娃,半夜在这里,就不怕鬼么?”
这荒野郊外,哪来的保安,无魂双眼微凝,打量了老人一眼,老人看似平常,可那无论火光怎么挑动,却不见有一丝摆动的影子,出卖了老人的身份,这位老人,是鬼!
无魂看着老人,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对着老人说道:“我就是来找鬼的,老人家,您信么?”
“信!怎么不信,以前人提鬼色变,可现在的年轻人,没事总想找鬼点儿事!”老人说着,在无魂对面找了个地方做了下来:“娃娃,为什么找鬼啊?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人家想听?”看着坐在对面,脸色好奇的老人,无魂朝火堆加了两块干柴,慢慢说道:“说起来也可笑,最初找我的鬼,竟然让我帮忙给她整理遗容,那是个女孩,死后尸体一直无人认领,便被放在太平间…”
说着拿起一旁的树枝,挑着火堆,见火苗烧得旺了起来,继续说道:“找人帮女孩整理好仪容,安葬后,看见女孩的笑容,我突然觉得,女孩似乎在乎的并不是自己的容貌,而是害怕自己被遗弃、遗忘,哪怕只是一具尸体,虽然整个葬礼只有我自己!”
“从那一天开始,对于鬼,我渐渐看得清晰,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它们,为什么它们找上了我,冥冥中注定么?三年来,我一直不停的寻找答案,去了解它们,去帮助它们,然后就有了这个。”说着,无魂抬起左手,对着老人,面露询问之色:“老人家,知道这是什么么?”
“呵呵,怎么不知道,还以为来了个鬼差!”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就见老人皮肤快速干瘪,一只猩红的血手,从老人头顶瞬间探出,扒着老人干瘪的脸,生生挣开老人背部的皮肉,紧接着一个猩红的身影爬了出来!
不理会发霉腐烂的恶臭,无魂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幕,三年里,虽见过一些所谓的‘恶鬼’,但不过都是一些头脑不清,疯傻一般的野鬼,可如眼前这般,带着浓厚的怨气,没有一丝人形的鬼魂,无魂从未见过,一时间呆在原地!
“不过是一个还不到一钱的处儿!”一个浑身血气弥漫,没有形体的血影出现在无魂面前,老人干瘪的尸体,化作一张妖异的无嘴皮面,随着血气飘荡,那皮上没有眼珠的双孔,直勾勾的盯着无魂,尖锐森寒的声音带着轻蔑与不削:“公子既然如此好心,可否把债务交给我啊?!”
“一钱?债务?你说的是它?”眼前的一切转变的如此之快,无魂面露惊异之色,抬起左手询问:“这是什么?”
“人为鬼做事,则鬼欠人债,咳咳咳~~~”一道剧烈的咳喘声从无魂后面传来,顺着声音望去,一位穿着清朝官府,佝偻着身子,面容异常苍白的老人,拄着一根枯木拐杖,颤颤巍巍的出现在视野里:“这就是你手中的钱币的由来,那是鬼给你债!”
“你是?”无魂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相比血影,眼前老人带给无魂的震撼更为强烈!
俗话说人有人气,鬼有鬼息,但在无魂看来,其实没什么差别,不过是灵魂溢出的气息罢了,只不过人有实体,魂气不显,头顶‘百会’穴处,会有一缕青烟扩散而出,而鬼没了实体的遮掩,魂气弥漫,丝丝屡屡缠绕自身,尤为明显!
人无气则死,鬼无息则散,可三年来,从未出现过着这样的情形,一个看不到丝毫‘气息’的‘鬼’,就那么现在了自己面前,怎不让无魂震惊!
“哪来的遭老头子?”血影面皮一阵抽搐,一条猩红带着尖牙的丑陋长舌,撕开面皮一角,掉落了下来。
“劝你最好不要叫他老头子!”磁性的声音响起,就见老人背后,不知何时走出一位身穿笔挺燕尾服,绅士装扮,带着金丝眼镜,嘴上一抹八字胡的中年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托着一支装着血红液体的高脚杯,清微晃动,不急不缓的来到老人面前,恭敬的说道:“大人,您的酒!”
“又一位?!你们?”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无魂整个脑子被疑问填满,可刚要说话!
“鬼差!”见到中年人,血影立刻惊叫起来,猩红的长舌瞬间化作一道血光直刺无魂:“这小子可是老娘的猎物!”
“嗯?!”一道红芒闪来,无魂就觉胸口一痛,再次看时,血影的长舌不知何时没入自己的胸口,下意识的抬手,却见长舌猛然收回,一个巴掌大的坑洞出现在无魂的胸口!
要死了么?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对于死,无魂甚至绝对荒谬可笑,三年来一直相安无事,自认对于这些‘鬼’已有相当的了解,现在看来,不过是井底之蛙,可就算如此,为何在今日,一切都毫无预兆的发生,发生的那么不真实……
身体气力逐渐消失,对于回光返照,无魂一直认为,那不过是死亡的怜悯,可这怜悯来得如此之快,人生的最后一刻,无魂的思维异常清晰,身体缓缓倒地……
原来死这么简单,可为什么没有走马灯?还想看看父母长什么样子,虽然一次也没见过,孤儿院还是那么破旧么?对不起啊院长,一直穷得可怜,好不容易有点收入,还没为弟弟妹妹们买糖呢,院里那只流浪狗还好么,还有没有跟野猫打架,说实话,我一直是喜欢猫的……
这是?泪水么?原来…死…好难!
眼前光线暗淡了下来,无魂的意识渐渐模糊,就在瞳孔焦距涣散一刹那,老者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子,记得头七之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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