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时刻都充满着矛盾,光与影希望与失望。
上午是文化课。过了小高考,美术生的世界里只剩下语数外和美术了。一上午三门主课轮流上阵,最后一节自习。每天生活规律的像个怪圈,按下了开关,上紧了发条,将你束缚其中。好在一上午也不算难熬,这种反复循环的大课,除了数学会搞得我头昏脑胀之外,语文英语也算是强项,只可惜数学落下的分数,语文英语两门都不一定能拉的回来,可悲啊可悲!
我边想边走向学校的餐厅。艺术生永远被安排在最偏远的地方。比如同样是餐厅,我们就在五楼。吃个饭还要先进行饭前运动。每次一口气爬上五楼都喘的不行。也是,在这所高等学府,艺术生又怎能占一席之地呢?这里每天上演的是精英间的较量,是弱肉强食。艺术只是为学校全面发展挂个响亮的名号而已。
排队,拿饭,走出餐厅。
我意识到下午的专业课训练还需要准备画材。昨天刚画坏了两支笔,今天新的画笔要用温水泡开了才能用。每天接踵而来的事还真是头疼。
先回教室,抱了画材和书向画室去。画室在整个学校的后面。因为艺术生少,加上又是中午,去往画室的路显得很寂静。冬日的午后有太阳,但是并不温暖。偶尔来一阵寒风,我抱着画材的手还是禁不住向里缩。小路的两边是两排高大的杉树,走在中间人也变得安静起来。我抬起头,望着近乎白色的天空,白色,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颜色呢?洁白,纯净似乎可以比拟一切美好的东西。在我看来,大片的白色却更显空洞,裹挟了太多的无奈和失望。但谁又不想在失望中,找寻哪怕一丁点希望呢?就好比这些杉树,在冬天里凋零了一束繁花,却仍然伸着一无所有的手臂,似是祈祷,亦或是等待,等待下一个春暖花开。
我抱紧了画材,向画室走去。画室里已经有了几个人,虽说是美术班,天宇中学的教育依旧是很完善的。大约两三个人就会分配一名专业课老师。专业课老师也都是精英级人物,压力大自然不用说,“哟!小其来了,”张珂一脸笑意的迎过来。还不忘打趣的说道,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唉,你这样小叔会很受伤的。”我直接无视他的肉麻,“张珂,有没有温水?”“温水?我杯里刚倒了一点,在那边桌上。”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接过水杯,试了一下水温。嗯,不错。水温刚合适。不愧是个对生活有追求的男人!到底是艺术生!边感叹边把水倒进小水桶里,然后拆开笔套把笔泡进去。还没泡好,就看见旁边气的快炸毛的张珂“你,居然拿他泡你的笔?!”他愠怒的脸上依旧挂着些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不然我问你要温水干什么?”我好笑的看着他精致的脸五官扭在一起样子,心里简直爽得一塌糊涂。
噢,忘了介绍。张珂是我的专业课老师。虽说是老师,他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前几年才从国内顶尖的美术学院毕业。用他的话说,干大事之前要先积累点经验。于是他来天宇积累经验来了。毕竟也是年轻人,私下里很快跟我们打成一片。为了跟老教师们区别开来,体现自己年轻的本钱,私下里还是喜欢我们叫他小叔。当然大多数的时候,我是直呼其名的。他自然也不介意。
一向优雅淡定如他,如今这副样子。我真恨不得拿个相机拍下来,不开心的时候拿出来笑笑才好。我走过去把水杯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张珂,我先睡会儿,一会儿上课了叫我。”
摘了眼镜,我很快被睡意吞没,昏昏沉沉只觉得才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上课铃。张珂无奈的看着我睡意朦胧的样子,“累就晚上早点睡,你这样晚上上课怎么受得了?”我一手扶住沉重的额头,边起身边回应,“我不累,谁说我累了?!”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使劲甩甩头。捞起泡软了的毛笔擦去水,放在一边。我拿出美工刀细细的拆开一张大纸,几乎是习惯性地递给左手边,另一边的顾妍琳也很默契的接过。我们两是同一个专业课老师,也就是张珂。
妍琳拍了我一把,我瞪她一眼,这小妮子还反了她了,却没想到她回瞪我一眼。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美工刀,“收个刀你收半天,你老年痴呆了啊!”她“嚯”地一记把美工刀华丽丽的摔进我的笔盒里,自顾自地贴起画纸来。
她这嘴上功夫我是见识过了,早已见怪不怪。汉子的性格我也是早就习惯了。相比于第一天一个寝室她直接一丝不挂地进去冲澡,扔个美工刀还真不算什么。
我也贴好纸,夹好书画起来。唉,又是坐一个下午。其实我在美术上的天赋真是少的可怜。不过张珂一直鼓励我。于是我也一直这么告诉自己,没事的,我可以慢慢来,嗯,不急。
一道黑影从我面前闪过,手上立刻火辣辣的疼起来,我吃痛的揉着手,没好气的看着旁边居高临下的妍琳。“原来你还知道疼,你又发什么呆,你刚刚手在干什么?嗯?!颜料搅那么匀你想往哪画?你告诉我,还有,你的水果亮部为什么会有脏兮兮的颜色?”她小小的脸上爬了些怒气的神色。
我嘿嘿的干笑两声,正不知如何回答,下课铃很帮忙地响了。我提着水桶屁颠屁颠的跟着她,冲洗着调色板上的颜料。妍琳叹了口气,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一个下午你一直在发呆。我没有说话一直到吃饭之后回到寝室里我的脑子还在重播这句话。
我躺在床上,不太情愿地伸出手拢了拢身边的被子。看着妍琳忙碌的背影,我轻轻开口:“你是真的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发呆吗?”
妍琳放下手里的活,走到我床边,拢起耳际的长发,轻轻地点点头。
我轻勾嘴角陷入了深思,回忆像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