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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了解

饭后,众人回到张府,罗不凡没有住处,又身无分文,借着萧天云和叶灵儿的朋友之名,倒也受到了张员外的厚待,给他安排了一间上房,房间的规格和装饰与他昨晚所见没什么差别,中厅一套座椅,东厅一张大床,西厅隔着一面屏风,里面便是沐浴用的浴桶和其它一些东西。他衣衫褴褛,模样邋遢,大家也不愿多与他接近,午后阳光热烈,炽热的天气叫人不愿在外头多呆一刻,此刻众人多是在各自的房间小憩。

罗不凡也觉自己一身污秽,全身难受,他本在青龙堂过的便是衣食无忧的日子,后来在猫耳山独居,生活困苦,时间一长便也习惯了大大咧咧,什么干净不干净的都已不甚在意,但见众人对他避之若浼,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又脏又臭,原本毫无感觉的身子,竟开始瘙痒起来,无奈之下,也只好叫人打水进来给他洗澡。

负责伺候的是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小哥,罗不凡初来乍到,对外界的事物多有好奇,更何况他年轻气盛,精力充沛,逢人就聊。这不,打水的小哥才将浴桶装满热水,他便坐在桶内叽里呱啦说个不停,那小哥见他说得起劲,不好意就这么转身离开,无奈也只好坐在一旁陪他聊了起来。

“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罗不凡泡在浴桶中,边搓着身上老泥边问道。

“小的姓苏,单名一个背字。”那位小哥赔笑道。

“哦,苏背……唉,苏大哥,你觉得你们家老爷怎么样啊?”

苏背笑道:“我们老爷人很好啊,重来不会难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对镇中的百姓也是慷慨大方,能有这么一个主子,也算是我们做下人的运气了!”

罗不凡又道:“哦?那看来员外还挺得人心的嘛!我听说你们府上有一位大少爷,你觉得他怎么样?”

苏背一听,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大少爷平日如何为难他们,如何惩罚他们欺负他们的场景,心中就是一股委屈,但他区区一个下人,哪敢对别人乱说这些,勉强笑了笑,道“大少爷是老爷的独子,老爷从小就疼他,什么事都是千依百顺的,所以可能脾气没有老爷那般好罢!”

“什么没有老爷那般好?分明就是娇生惯养,给宠坏啦!”罗不凡幽幽道。

苏背见罗不凡自己说出少爷的不是,倒是好像知道少爷的为人,当下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

罗不凡又道:“我听说你们府上原先有一位叫肖俊的下人,你可知道?”

一听到“肖俊”二字,苏背面上不禁流露出哀伤的神情,道:“肖大哥是老爷的贴身侍从,深得老爷的喜爱,府中上下有谁不知道他呢,只可惜……”话说一半,苏背难掩伤痛,微微哽咽起来。

见苏背似乎对肖俊的死,特别难过,心下更是好奇,道:“你跟肖大哥的感情很好吗?”

苏背望着地面,怔怔出神,似陷入了无尽的回忆,缓缓道:“我们几人是一起进到张府的,肖大哥在我们之中年纪最长,最能干,一开始我们大多都懵懵懂懂,做起事来笨手笨脚,难免挨管家训斥惩罚,所以肖大哥一得空都会过来帮我们,那些我们做不来的苦活,他都一一帮我们揽下,就真的像是我们的大哥哥一般。”

罗不凡点了点头,心中也不免暗赞肖俊为人忠善,又问道:“那肖俊为何会死在镇中的那口井里呢?”

其实,林燕君和肖俊之事在肖俊死后,早已在张府上下传开,平日里他们俩的关系,多数人也是看得出来的,后来肖俊惨死,林燕君伸冤无望而自尽,化作厉鬼骚扰张府,众人包括张员外在内都几欲相信,林燕君身前并非胡说八道,那肖俊确是被人害死。

苏背虽也相信是大少爷所为,但此事无凭无据,众人也只好将它藏在心底,不敢说出来,更何况罗不凡又是外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张员外早就命众人不可对外人说起此事,现下罗不凡问起,苏背只是微微摇头,装作不知:“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我相信肖大哥绝对不会平白无故掉下井里去。”

此事既然在张府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连镇中的百姓也有所听闻,苏背又怎会不清楚呢,见他不肯相诉,罗不凡心思一动,想到:“肖俊即对他们这般要好,而听苏背所说,他似乎与肖俊感情不浅,且十分敬重肖俊,定是怕我将此事外传,坏了张府声誉。”过了片刻,罗不凡似自言自语,但声音却又刚好能让一旁的苏背听到:“我曾经答应一人,要帮她查出肖俊之死的真相,公之于众,以慰肖俊在天之灵,只是我初来乍到,对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眼看只剩不到一天的时间,却毫无头绪,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说完,他假装低头搓澡,眼睛却悄悄瞟向苏背,又故意大声叹了口气,摇头道:“唉!怎么办呢,怎么办?”

苏背一听到他说要查出真相,心想:“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此事?但他一个外人……不对,他与那两位仙云门的弟子一齐前来,就算不是仙云门的人,那也是修真习武的正派之士,他能听闻此事也不足为奇,但他却说是受人所托……所托之人会是谁呢?”

罗不凡见苏背脸上神情变化,知道他定已上钩,当下假装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兀自用手搓着身子。

苏背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半蹲在浴桶前,用气语悄悄道:“这件事本来老爷是不让我们跟别人提起的,不过现下你既是受人所托,我就告诉你罢!”其实苏背岂又不想为肖俊伸冤,只是苦于他身份卑微,有心无力,但见罗不凡说出要调查此事,心中既是高兴,又是害怕,高兴的是终于有人肯站了出来,害怕的是若他失败了,此事被传扬出去,谁能担待。但想到肖俊平日与他们的交情,终于还是决定将所知之事,尽数相告。

罗不凡转过身来,侧耳倾听,苏背缓缓道:“其实,肖大哥本是林燕君家里的下人,后来林府家破人亡,老爷子就把他们收留了下来,肖大哥为人忠厚老实,做事情又勤奋,我们都很佩服,他与林燕君二人青梅竹马,相依相靠,肖大哥仪表堂堂,林燕君也是眉清目秀,二人私下的感情我们这些做兄弟的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但是大少爷总是对林燕君图谋不轨,有意为难肖大哥,有一次,我在后花园亲眼看到,大少爷调戏燕君,后来我赶紧跑去告诉了肖大哥,肖大哥及时赶到,才救了燕君,但就在那天晚上,大少爷突然无缘无故的叫肖大哥到市集办点事,谁知肖大哥在回来的路上,被几个从没见过的流氓打得头破血流,不省人事,你说,不是大少爷叫人报复,众目睽睽之下有谁敢对我们府上的人这般?”

罗不凡微微点了点头,应道:“嗯,没错。”

苏背接着道:“上个月,肖大哥死后的第二天,燕君便跑到老爷面前说出了那晚在镇中所发生的事,那晚肖大哥和燕君本是约好在那里相见,但正巧燕君临时有事,去得晚了,等她到了井边,却只见大少爷和几个不是府上的外人,然后就在当晚,燕君就被大少爷给侮辱了。想不到第二天一早,便听说了肖大哥死在了井中。”

听到这里,罗不凡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苏背苦笑道:“你有所不知,虽说他俩情投意合,但毕竟男女有别,平日里哪敢表露出来?但又难耐相思之苦,所以便以情书为媒,以表情意,而他们的书信就是我给传送的。”

罗不凡恍然大悟道:“哦,这样啊,这么说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好嘛!”

苏背微微点头,又道:“后来燕君把事情都跟我说了一遍,于是我暗中询问了许多人,终于找到了那晚目睹了少爷杀人的王大,但他还没来得及向我家老爷说什么,便已被人殴打成重伤,昏迷了三天三夜,现在整个人痴痴呆呆,什么都不记得了!”

罗不凡心想,苏背所说的与林燕君毫无二致,看来此事的事实已经很明了了,只是没有证据证明张家大少的所作所为,在林、肖二人的冤屈和张府上下的声誉之间,众人也难做定论……

“苏大哥你放心,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想出办法解决此事的!”罗不凡突然拍了拍胸,自信的道。

苏背点头道:“嗯,不过……”

“不过什么?”罗不凡问道。

“不过还请你,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也不要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

不等他说完,罗不凡已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哎,这个当然啦,我怎么会到处乱说呢,你就放心罢!”

“那就好,那有什么需要到我的地方,你尽管吩咐,我也希望能尽些绵力。”

“苏大哥你肯帮忙,自然是最好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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