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在看清黎雨馨面容的那一瞬,也愣了一下,转而疑惑地眯起了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对这个女子有着一种心疼的感觉,看见她因为忍疼而皱起的眉头,他会有着一种近乎宠爱的心疼,手也不知不觉地放松了力度,只是将她控制在自己的掌下。但见她始终盯着他的眼眸不放,他的眼中慢慢蓄积起怒意,他最恨别人看他的眼睛,那被称为“妖瞳”而得不到父母宠爱的眼睛。
就在少年的怒气积到极至,即将爆发的一刹那,黎雨馨感叹出声:“你的眼睛好美啊!象宝石一样!”
少年的怒火立即被浇熄,他愣了一愣,冰冷的面上突然绽放一朵笑花,如同深雪过后的冬日,阳光照耀大地一般的惊艳,他害羞地略垂下浓密的长睫毛,腼腆地问道:“你真的觉得我的眼睛好看?”
黎雨馨被他的笑容迷晕了头,傻傻地点头回答:“当然,千真万确!非常漂亮!”
“你……你喜欢?”
“喜欢,太喜欢啦。”
“那、那好……”少年突然羞涩地一笑,“我决定娶你了。我叫柏瑞天,你呢?你叫什么?”
“啊?”黎雨馨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不嫁人的。”
“为什么?”
“因为我定亲了,我要娶夫的。”
少年皱着眉头看着她,思量了半晌,下定决心似的一点头,“好吧,我嫁给你,但我必须是正夫。”
“啊?”黎雨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你要嫁给我?我们都不认识。”
“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不就认识我了?你再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就认识你了,我们不就认识了?”
黎雨馨觉得自己被他绕得头晕,“可是成亲的话,两个人要有感情才行啊。”
“你喜欢我,我就喜欢你,这不是有感情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
少年勃然大怒,“你刚才说的,你喜欢我的眼睛,所以我才喜欢你的。你居然骗我喜欢你,我最恨人骗我!”
这个罪名她可担当不起,赶忙解释,“我只是喜欢你的眼睛,跟喜欢你是不一样的。”
“我最差的就是眼睛,你既然喜欢我最差的地方,就会喜欢我别的地方。”
黎雨馨暗地里翻个白眼,怎么这个绝色的瑰瞳少年是个白痴吗?哪有这种逻辑?看他的脾气,恐怕他最好的就是眼睛了吧。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指指少年扣在她肩头的手,“我们应该讨论的是这个问题吧!你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干嘛学人打劫?而且今天我没带银子,很抱歉!”
少年的神色立即恢复了冷漠,眼中的阴鸷迅速汇集,让黎雨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少年发觉后,马上收敛了杀气,僵硬地松开手,解释道:“我在抓一个人,错认为是你。还好我是要抓活的,要不然,刚才就下杀手啦。这是我宫中的事,现在不方便告诉你,等我们成亲后,我会一五一十地说给你听。”而后又心有余悸地上下打量她几眼,想到可能会不小心杀了她,心都缩成了一团。
“不必啦,我不想知道你宫中的事情!”黎雨馨敬谢不敏,“既然是抓错了人,你放我走就行了。”
少年的眸中又聚积起怒火,“你还没告诉我名字,我以后怎么找你?”
黎雨馨觉得这个少年有点双重人格,一会单纯腼腆、一会阴鸷狂暴,可能跟他成长时不被关爱和教育方式简单粗暴有关,不过她没心思关心,于是敷衍地道:“我姓黎名姐。”
“黎解?”
“嗯,乖!我要走了。”
少年注视了她一会儿,忽然绽开一个绝美的微笑,“我以后会来找你!今天真有事,我必须走了,记住,我叫柏瑞天!”说完飞快地在黎雨馨的脸上香了一下,纵身一跃,消失在夜幕之中。
黎雨馨摸着那半边脸,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发了半天呆,才低声咒骂:“靠,居然被个黄毛小子非礼!”
正要抬腿回家,忽听身后阴暗的角落里发出一声痛苦地吟声,“请……救……救……我……”
黎雨馨冷不丁地被吓了一大跳,紧张地回身注视着那个角落,看了许久都只看到墙壁,找不到任何人,一个人影突然从斑驳的墙壁上滚下来,仿佛是墙上剥落的一块砖瓦,吓得她一缩脖子,看身形那是一名男子,躺在地上半晌不动,似乎已经没了声息。
黎雨馨确定没危险后,犹豫再三才跑过去,小心地用手指戳戳他的背,男子似乎感应到有人来,又轻哼了一声。呼,黎雨馨拍拍胸口,还好,还是活的。
“喂,你怎么了?要怎么帮你?”见男子又没了声息,黎雨馨急忙轻轻地拍拍他的脸,这一看眼睛发亮——金城武?是她喜欢的明星耶!
男子极力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道:“黎小姐,请……带……我……见……羽……将……军……”
“你认识我?”黎雨馨很吃惊,“羽将军是谁?”
“我……是……”男子摸出一块腰牌,又昏了过去,黎雨馨拿在手中翻看,那腰牌与南宫羽身上的十分相似,已经基本能肯定,这男子是禁卫,要见的应该是南宫羽,难道说刚才那名少年要抓的人是他?那么,少年的身份就值得推敲了,会被禁卫调查追踪的人,还不是一般的黑道或贪官。
“喂,你还能不能自己走?”黎雨馨使劲拍拍他,男子没半点反应,他之前挨了少年一掌,受了重伤,又以龟息功和隐术隐于墙上,耗尽了力气。若不是黎雨馨让少年分了神,只怕他早已被少年察觉,变成少年的掌下亡魂。
黎雨馨无奈地左右看了看,现在她们所处的位置离家很近,可也有点距离,她要怎么把一个昏迷的男子背回家去?但把他一人放在这,自己回客栈求助似乎更危险,少年找不到人很可能折返回来,要将他藏在哪里才不被少年发觉?
黎雨馨咬咬牙,决定自己背他回去,试了三次,才勉强把男子搀起,立即用脊背支撑住,半背半拖地往大街上走。男子的口中不断有鲜血渗出,所幸她俩穿的都是深色的衣物,不容易看出。
来到大街上,黎雨馨立即拦住一位路人求助,“这位大哥,麻烦你帮我租辆车,我……相公喝醉了,我背不动他。”
这位路人十分热心,“我朋友就有马车出租,您住哪?”
“五柳巷。”
“好咧,一百文,还帮您将夫郎背回家中。”
黎雨馨喘口粗气,狮子大张口啊,从这到五枊巷能有几步路,平日顶多十文钱,他居然翻十倍,还说得好象十分仗义,但现在人命关天……黎雨馨点点头,“好!快点!”
那汉子打声呼哨,不一会儿,一名灰衣汉子驾着马车过来,两人一阵嘀咕,合力将男子扶上马车,黎雨馨刚坐上去,那汉子又附耳过来:“再加五两银子,小的保证不将今晚的事说出去。”说着晃晃沾满鲜血的手掌,黎雨馨一咬牙,“到了再给。”
“好咧!”汉子“呯”地一声关上车门,坐在前辕上,马车飞快地驰骋起来,不一会儿便到了黎院。
黎雨馨刚探出头,正焦急地守在大门口的爹爹和南宫羽便冲了过来,不住地责问:“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说一声,不知道我们会担心么?”
黎雨馨忙打个眼色给羽,示意他到车里看看,冲着爹爹撒娇道:“爹,相公喝醉了,我才晚些回来的。”又让管家强叔付了银子打发走车夫和那汉子。
南宫羽将男子抱下车来,待马车走远,不知从哪里又窜出一禁卫,接过男子便向黎院走去,众人随后进了屋,管家黎强忙在前引路,立即派人收拾了间客房出来。
黎老爹忽地瞥见女儿身上的鲜血,大惊失色,黎雨馨忙安慰他道:“爹爹,我没事,只是碰巧路过,救了刚才那人。”南宫羽叮嘱属下务必将他的伤治好。
哄着爹爹先回房休息了,黎雨馨才转到客房,见南宫羽皱着眉头坐在桌前,刚才背人的禁卫正以内功为受伤的男子疗伤。
黎雨馨偎在南宫羽的怀里,将今晚遇到受伤者的经过细细讲给他听,呃,当然隐瞒了少年说要嫁给她的事。
南宫羽听后骇出一身冷汗,“黎黎,以后你出门还是带上侍卫,免得又遇上这类麻烦事。”而后紧皱眉头,思索了半晌:“黎黎,我还是搬出去住,再住在黎家,可能会给你们带来危险,我会留下两名禁卫保护你,加上幻尘的两名侍卫,应该够了,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你。”
刚才韩母留他下来,说的就是这件事:这两日不断有人到凤来客栈打探他们的行踪,双方交过几次手,互有伤亡。对方的人被抓住后,立即服毒自尽,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武功路数也极怪,不是任何一个门派的武功,韩父判断应为魔宫中人。魔宫早于30年前便被摧毁,武功也失传,但不排除死灰复燃的可能。至于魔宫中的人为什么会找上韩家,他们分析应当与私盐案有关,凤栖山的基地被毁,盐池也被官府接手,派驻了大批兵马,魔宫此次可谓损兵折将,还失了财源,必定要狠狠报复!估计他们已经打探到,当日带人前往围剿的人中,有韩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