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周,峻泽再也没有出现过。峻晨和慕青虽然来过几次,但我总是借口休息,对他们也是避而不见。我虽终日闭门不出,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可无意间也会知晓一些外面的事情。我从宋姨订阅的报纸上看到,峻泽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住,杜氏财团的年会上只有梓深一个人落寞的身影。面对媒体的追问,她还能强颜欢笑地说道一切都好。媒体都对峻泽身后的女人猜测纷纷,不少人竟以为慕青是峻泽的新欢。
这段时间,我的腰身明显有了变化,宋姨试探性地问了我几次,才知道我已经怀孕。她似乎喜出望外,以为一个新生儿的到来会改善我和峻泽的关系。她怎会知道,我们的关系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而一再恶化?宋姨对我也算尽心,并没有因为杜家长辈的态度而冷落我,总是炖各种补品让我吃。只是我的胃口实在太差,看到饭就觉得想吐。我身体已经很差,虽然终日躺着不动,可还是经常见红。家庭医生来看过几次,一再嘱咐我不要终日伤神。
九月底,梓深一个人到访,意料之中的事。宋姨把她领到我的房间,脸上少不了几分尴尬。总为杜家最忠实的佣人,背着少夫人在外面照顾少爷的另一房,面子上怎会过得去?我心里替宋姨想着。
“峻泽要和我离婚。”宋姨离开后,梓深在我身后说道。那时的我依然坐在窗台上,没有回头。
“你们自己的事,不用说给我听。”
“我们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你,峻泽怎么会离开我?”
“那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我回头瞥了梓深一眼,冷声说道。因为气愤,梓深的脸拧做一团,牙齿也咬的咯咯作响。
心里有了几分报复的快感,当年若不是邱家在其中作梗,我又怎会无奈离去?我若不走,又怎么有之后的一切呢?
“你!”梓深上前抓住我的衣领,恨恨地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峻泽离婚,你就等着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人吧。”冷笑了两声,梓深接着说道:“就凭你的姿色,说不定哪天峻泽就对你厌了。你等着吧。”
我厌恶地转过头,不肯再和她逞什么口舌之快。就在这时,梓深注意到我微凸的肚子,她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怀孕了?”
我没有作答,算是一种默认吧。
“你自己被人诅咒就够了,何苦再生个孽种被人瞧不起?”梓深大力把我窗台上扯下来,咬牙说道。小腹抽搐了一下,我疼得打了个冷战。
一时气不过,我脱口而出:“峻泽会给我和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未来。”虽然,我从来不想要这个名正言顺的未来。
“我到底哪里不如你?峻泽要这样对我?”凄然的面孔,我都有些不忍心再看。“你知道吗?峻泽明明知道我想要为他生孩子,却让宋姨在我的燕窝粥里放避孕药,原来一切都是为你?!”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不要在我面前再说一句。”我扶着墙慢慢站起,下身却一阵抽痛,我低头一看,刚才坐的地方竟都是血迹。
“报应!”梓深离开前,丢下这句话。
我挣扎着上床躺下,以为只是像平时一样略微见红,休息一下就会好。躺了半天,腹痛还不见好,想挣扎着喊宋姨,奈何一点力气都没有。过了一刻钟,宋姨给我端来牛奶。
“叶小姐,你哪里不舒服?”看到我苍白的脸,宋姨忙问道。
我无力地指了指肚子,宋姨忙把我身上的薄毯掀开,而后便听她大喊着:“这可怎么好?“
“孩子保不住了吗?“我忍痛问着。
宋姨没有作答,跑出去把刘姐喊了进来,而后就听到她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心里也差不多明白了,强撑的那口气泄了过去,而后陷入长久的昏迷。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躺在医院里。我忙把手向小腹探去,那里已经平坦如初。我半响说不出话,铺天盖地的绝望在我心头一阵阵涌来。欧阳,我还是再次辜负了你!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你和邱梓深的离婚协议书。“我对身旁的峻泽说道,他的眼里都是血丝,满脸的倦容,衣衫也有些不整。
“曦善姐,你先好好休息,别的先别想。“慕青坐在我旁边,抓着我的手说道。她的眼里含着泪,峻晨在旁边忙帮她擦了眼泪。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追问道。
“我尽力。“
三天后,峻泽虽没有把离婚协议书拿到我面前,可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峻泽单方面的离婚声明。峻泽父亲暴跳如雷,威胁着要和峻泽断绝父子关系,可峻泽还是不为所动,执意离婚。当然后面的都是慕青告诉我的。一时间,杜邱婚变的消息占据的各大媒体的头条,对峻泽的各种指责也纷至沓来。我虽住在一家保密措施相对较好的私人医院,可还是有人打探到峻泽今日频繁在此进出,医院门口早已围堵了多家媒体。
“为了一个恨你入骨的女人受千夫所指,值得吗?“夜里,只剩峻泽一人在病房时,我问道。
“我虽已走投无路,可期望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峻泽凝视着我,认真地说道。
无言以对,我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一阵阵发呆。如今的一切,到底该何去何从?
虽是不忍心,我最后还是决定把流产的消息告诉欧阳父母。没想到,第二天欧阳父母就赶到了医院。欧阳离世时,他们几乎在一夜之间,头发变得花白。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们的头发竟已全白。接二连三的打击,叔叔阿姨像是老了几十岁。
见到我时,欧阳父亲极力隐忍,可她母亲早已泣不成声。
“对不起!“我一遍遍说着,因为我,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又因为我,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孙儿。为什么我要如此残忍?
看到我哭,欧阳母亲又忙着给我擦眼泪,说什么小产之后不能流泪。事到如今,他们还在为我考虑,我又为他们做了什么?
欧阳父母离开的当晚,我就出院了。峻泽抱我上车时,许多媒体蜂拥着上前拍照。第一次,深深厌恶狗仔的行为。
也许是因为看到了报纸上的照片,第二天,美玉就给我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哭了。最不喜欢流泪的人再次为我流泪,我有些动容。
“峻泽都为你做到这一步,给他一个机会,原谅他吧。“最后,美玉说道。
我挂断了电话,不想听一句与此有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