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大气华贵的长袍在空气中显影,长袍之上流转着丝丝缕缕湛蓝色的纹路——那是精纯到极致的灵力。
没有人能感觉到他已经来到了广场之上,更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进入结界的。
而他,那个仿佛地狱魔鬼般的人物,便是千寒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埃法尔!
“参见陛下!”
当这位帝王如鬼魅般在空气中显影的一刹那,广场周围所有的帝使、剑士以及卫兵,顿时屈膝跪地,斯杖也没有例外。
教学楼之上,一部分学生吓得立即闪进了教室,另一部分则直接朝着埃法尔的方向跪了下去。
虽然帝国伟大的君王驾临学院,但却并不是带来福音的,而看情况,似乎只会让本该已经结束的灾难,转向更加未知的方向。因为他显然很不高兴,很不满意,而双眼溢血的古雷还悬浮在空中,魁伟的身躯不住地抽搐着。
所有人都埋着头,心惊胆颤,没有人敢吱声。
整座庞大的学院,笼罩在死亡般的寂静中,没有人能猜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不祥的预兆。
如此下去,斯杖毫不怀疑在接下来的一分钟之内,古雷会首当其冲地成为殉葬品,灰飞烟灭。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古雷很清楚,他此刻只会生不如死,并不会死去。因为埃法尔还需要自己,地底还需要自己。
当命运被掌控在帝王埃法尔的手中,生与死已经由不得他自己来决定。
而斯杖并不知道,整座学院所有的人也都不会知道,真正的殉葬品将会有多么恐怖,多么沉重!
死寂的空气中,有风忽起。仿佛凝结的空间,哗然碎裂。
古雷从空中砸落,跪伏在地。
埃法尔盯着古雷,目光阴沉而狠厉。
“陛下恕罪…”
古雷很清楚,那狠厉的目光并不是对此次任务失败的惩罚,而是对于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的严重警告!
“都搜查清楚了?”这才是埃法尔对于此次任务的询问。
“对照名单一一排除过,并未落下任何一个人,但…仍旧没有搜寻出火域分子。”
埃法尔转身,环扫了一眼教学楼,仿佛火域分子有可能隐藏在某个角落一般。但他毫不怀疑古雷对于此次任务的尽力程度,因为这是拿他是否能重回地面作为赌注的。
可即便如此,他终究还是没有搜寻出火域分子。
这种满怀期待之后的大失所望,再次点燃了这位帝王胸中的怒火,而这种怒火,他很快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他步至斯杖跟前。
“陛下!”
埃法尔盯着斯杖,问:“昨日我麾下十名帝使的死亡,是你所为?”
“陛下,此事乃事出有因……”
“好大的胆子!!”
埃法尔没有给斯杖任何解释的机会,磅礴的灵力伴随着怒气宛如洪流般激荡而出,华贵的长袍飞扬而起!
狂风大作,庞大的空间震颤起来,整座学院仿佛瞬间沉入了幽深的海底,无数密集的灵力如蓝色的波纹般荡漾着,在空间之内流转变幻,拉扯扭曲。
压迫耳膜的嗡嗡之声,仿佛要将所有人挤压得七窍流血而亡。
“挑衅君王的威严,当以血祭之!”
是的,帝王的愤怒是恐怖的!
是要流血的!
然而,埃法尔此刻的暴怒,并不单单是自认为威严受到了挑衅,更大的原因是煞费力气搜寻火域内奸,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失望至极而产生的怒火。
他想到囚禁在地宫之下的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此时未能找到她的同党,自己对她说过的狠厉话语,就仿佛变成了一个耳光,反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身为一代霸君,这让他如何承受得了。
所以他要发泄!
……
结界动荡,蓝光肆虐,狂风如巨兽般呜嚎,整座学院为之动荡,仿佛地震来临时的前兆。
教学楼之上,一片恐慌和尖叫之声。
“陛下!”斯杖大喊。
呐喊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没有人敢阻挡,也没有人可以阻挡那狂暴的力量。
天空之上,一条条如雪白瀑布般的灵力忽然汇聚,形成一道海蓝色的巨大虚影,形状宛如巨龙,朝着北面那栋教学楼呼啸而去!
“轰!”
毫无顾忌,丝毫没有考虑到后果。或者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声巨响,在一大片尖锐的惊叫声中,整栋教学楼瞬间坍塌!
“哗啦啦——”
成百上千吨的楼层重量,没有任何预料地倾压而下,无数断裂的残垣飞射而出,尘埃飞扬而起,迷蒙了视线。
……
“嘎——拉——”
伴随着最后一声断裂的声响,一颗石块滚落到斯杖脚边。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漂浮的尘埃静静落定。
斯杖缓缓抬起头,那张灰尘遍布的脸,仿佛瞬间衰老了十载。
他望向那栋被摧毁的教学楼,心情沉重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个平日里精神矍铄的老头子,此刻就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迟缓得仿佛就要固化。
在灾难的现场,在那些断壁残垣之内,一道道鲜红的液体从裂缝和罅隙间流出,带着鲜活的生命的气息。
那是血液!那些被瞬间夺取生命的孩子们的鲜血!
在灾难般的坍塌中,在那道狂暴的力量中,那栋教学之内的学生,无一人幸免。
手段之残忍,令人惊骇!
如果只是为了树立威严,以示警告。这位暴君完全可以冲着斯杖而来。
可他却偏偏选择了当着斯杖的面,海葬掉了这座学院内那些年轻的生命。他这是以一群年轻的生命为代价,发泄自己的私愤!
他锋利的目光盯着跪伏在地的斯杖——或许他也曾想过,将这个老头子一并除掉;但他也一定会考虑到,这位老头子对于整个千寒帝国的作用——英伦学院乃是帝国最大的灵术学院,无疑一直在做着为帝国储备灵术人才的工作。
战争终将会爆发,只是时间问题;灵术人才终将派上用场,也只是时间问题。而作为一院之长的斯杖大人,其重要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因此埃法尔没有选择杀掉斯杖,却选择了让斯杖更为痛苦的方式!
……
埃法尔转身,头顶之上的结界如流云散去。
可天空之上,那些真正的云层,却阴郁得像渗透出黑色来,被风推着滞缓地前行,宛如黑色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