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煮酒,殿外纷纷扬扬的下着雪。
--------景琰在门梁之下,背手而立,如今他已是这大梁国的君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每逢这雪天,景琰心中就有种难以为外人道言的孤独。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雨散云收,冉冉物华休!”太后娘娘细捏着金秋存下的桂花,淡淡吟出。
--------景琰低下头,收回凝望远方的视线和汹涌而来的思绪,都说知子莫若母,母亲总能一眼看破他心中所思。他回转过身,跪坐在母亲旁边,虽已贵为君王,但景琰与母亲之间仍保持着一如既往地的亲昵。
--------“霓凰郡主今日上书,言其幼第穆青,已承袭爵位数年,军中成服,王府上下安顺,南境百姓拥戴,可勘镇守南境之职,请辞南境元帅一职。可东镜海防一直是我大梁国的薄弱之处,因此自请到东境,驻守浩宇。”景琰捏起一朵晒干的桂花,把弄在手中。
--------“说来也一年过去了,霓凰这孩子终还是走不出来,东境海域宽阔,人烟稀少,而且这海军之师也不是一日两日可成,她挑了这个苦差事,想必也是不想过于沉溺于往事”太后没有停下手中挑练的动作,低头轻声说。景琰看着不远处放置的火炉,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炉上煮着一壶水,母亲想必一会泡桂花茶喝,看着那繆繆青烟,一阵出神。
--------太后娘娘见景琰久未出声,抬头向他望去,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缓缓挪了挪身子,把刚刚包好的桂花茶包放入茶壶之中,一旁的侍女立马跪步上前,为太后扶起宽大的袖摆。这一系列的动作,在景琰的眼中因火炉的温度而变得迷糊,他翻立而起,走到门廊之下,许久吐出一句几乎不可闻的叹息“朕,已准其请。”
云南穆王府
--------霓凰已将自请镇守东境的奏折发出,想必如今陛下已然看过了。这些天穆青跟自己闹情绪避而不见,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这个弟弟她自小带大,知道让他明白其中深意,体会自己的苦衷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她骑在马背上,轻拉缰绳,漫无目的跺在洱海边,如今已是严冬,云南的气温依旧温暖,但洱海边的海风还是吹的她一阵清寒。她也不知道为何任由马儿将自己带到这里。她想起了那年奉圣命返回云南,在门廊之下与兄长话别时的情景。沧山洱海,来世之约,不知道林殊哥哥现在是不是也在天上看着自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
--------“姐姐!姐姐!”
--------霓凰在呼唤中惊醒过来,回头望见穆青正骑着马飞速朝自己奔来!他只身一人,身边没有带任何护卫,这个穆青,都说过多少次了,如今他已是穆王爷,南境大军的主帅,就算是在自己穆王府的辖内,不带一兵一卒只身出门,这成何体统!正欲开口责骂,忽觉不远处的林中有异动,一只麋鹿穿出飞奔而起,而就在麋鹿身后紧跟着一少年,清丽的模样,尚未束起的长发随着他飞速的奔跑律动着,但杏仁般的眼中却有凌厉的杀气。这样不凡的身手和执著心念的除了飞流,还能是谁!
--------飞流!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在廊州蔺晨身边吗?怎么会万里迢迢的来到云南呢?而且是只身一人!霓凰心中疑惑更盛,打马快速上前,一边呼喊着飞流的名字。再让他这样追下去,不一会就会跑没影了。
------飞流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出门前有人再三嘱托过这个人的话必须得听。于是飞流收下了脚下的功力,控制好速度,停了下来,但是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麋鹿奔走的方向。
--------霓凰在飞流身边下马,顺着他盯着的远方望去柔声说到:“飞流,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找麋鹿的?”对飞流霓凰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她知道兄长那些最为痛苦的日子都是这个孩子给予了他欢乐,有的时候她甚至有些羡慕这个孩子,可以一直这样陪在他的身边,不会被推远。
--------飞流好不容易收回了目光,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霓凰,然后摊开双手说“点心!”
--------霓凰见状哭笑不得,遂扶过他的肩膀,一边把他往回府的路引,一边说笑着说“好!我们回家吃点心!”
--------飞流原来有些变别扭,他不喜欢除了苏哥哥以外的人碰他,但是出门之前有人告诉他,必须要把眼前的这个人当成苏哥哥一样对待。因此他没有拒绝,而是顺从的跟着她走着。一旁的穆青也甚为高兴,因为他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看见姐姐的笑容了。哎!原来关于他的一切都能牵动她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