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第一次涉足
“瘴烟疠雨”的云南
是谁第一回称它
“蜀身毒道”
是谁第一个发现
“彩云南现”
我翻开西南古道的残卷
考证这一个个疑团
破译《史记》校勘《华阳国志》
推敲《蛮书》标点《百夷传》
搜集民间大量的民俗史诗故事轶传
我跋涉在茫茫古道上
携带现代人的测量座标
走向立体交叉的三条丝路之一
——西南丝绸古道
揣着今天走向昨天
走向纵深走向迷濛走向旷远
我发掘出大批文物
秦砖、汉瓦、五铢钱
残蚀的蜀布、筇竹、茶叶、古陶碎片
以及佛寺壁画上旋舞的飞天
我还发现太史公也有道听途说
班固的记载也不少讹传
樊绰、钱古训尚有求实之意
因为他们进行了实地察看
徐霞客、马可·波罗的游记
印着探险者的猎奇汗渍斑斑
杨升庵和边塞诗人的诗词唱和
悲壮凝重之中溢出雄奇旷远
明永历帝歇驾的九保古榕仍然长青
李根源的笔记诗文正待校勘
还有同盟会员刀安仁的傣文游记
至于艾芜的《南行记》嘛
既可当小说散文读
也可作游记民俗观
我跋涉在边睡古道上
岂止是这一些发现
我考证众多的少数民族
不是从青藏高原逐步迁徙而来
就是从黄河长江流域渐次向南
他们将中原的文明播种在边疆
将龙的传人的图腾崇尚久远
又把祖国边关的珍宝贡奉朝廷
把他们一统的意愿表于长安
原来边陲并非“蛮族”“外夷”之地
而是五百年前一家人中华民族的一员
啊,西南边陲古道
你被湮没了多少载
考古学者为寻你披星戴月
历史学家为找你皓首经年
其实,古道上仍有马帮驮牛的跋涉
古道上民间的互市交易仍很频繁
古道上仍有文化艺术的穿梭往返
我走在西南边陲古道上
思绪任我纵横几万里上下几千年
庆幸吧!中国不仅开放沿海城市
也把边陲关闭的门窗又开向东南
“人民永远不朽”——
人民在继续谱写宏伟的古道新篇
198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