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重者,始若怯,终必勇;轻发者,始若勇,终必怯。
——苏轼
故事发生在战国时期的郑国,郑国的国君刚去世不久,本应由太子忽继国君位,可是公子突依仗宋国的力量,将太子忽赶出国,自己做了国君。
公子突无才无德,终日吃喝玩乐,大臣祭仲对此十分不满。祭仲乃郑国重臣,执掌着郑国的军政大权,他忠于先君,也为太子不平。
公子突即位后史称郑厉公,本想调动军队,逼卫国交出太子忽,以除心腹之患。可是祭仲不但不与合作,有时处理军国大事也不同郑厉公商量。郑厉公感到祭仲才是自己的心腹大患,若不先除掉祭仲,不光是太子忽无法除掉,自己的国君之位也坐不稳。
一日郑厉公正为无法除掉祭仲犯愁,侍从来报:“启报国君,大夫雍纠求见。”
“什么?雍纠宋求见?”“是的,大王。”郑厉公想到雍纠是祭仲的女婿,便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说:“不见不见!”
侍从刚要退出去,郑厉公又让站住,自己在房中转了几圈,心中暗想:我要拔掉祭仲这个眼中钉非有人帮我不成,否则孤掌难鸣,弄不好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雍纠虽然是祭仲的女婿,可他也是我的舅舅,论亲情还是我与雍纠近。听说雍纠非常看中爵位,只要我能满足他,雍纠一定会舍岳父而助我。郑厉公想到此,回身坐到国君的位置上,对侍从道:“请!”
雍纠在宫门口站很长时间,心中十分不安,害怕厉公拒不见他,忽见侍从来传,顿觉受宠若惊,急忙跟着侍从来到宫中。
“臣雍纠拜见国君。”郑厉公见了哈哈大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上前扶起雍纠,笑着说:
“此非殿堂,舅父大人何必多礼,若论亲情,理应我拜舅父才是。”
雍纠听了心中高兴,可口中却说:“君臣之礼自古有之,臣不敢以亲情压君,罪过罪过,只要大王心中有我这个舅舅就心满意足了。”
郑厉公一笑,回身坐到座位上,长叹了一口气,说:“多谢舅父如此看重我这国君,只可惜有人架空于我,军国大事不同我商量。我继位后本想迁升舅父的爵位,可惜……”
郑厉公边说边看雍纠。雍纠听说郑厉公要升他的官职,顿时精神百倍,又听说有人当权,厉公不敢自主,心想:朝中只有岳父权最大,权高压主,一点不错,上前拱手说:“启问国君,这人可是祭仲?”
郑厉公点头说:“舅父啊,我名义上是国主,可是国中的大事小情我根本管不了,一切抓在祭仲的手里,我这国君分明是名存实亡,也就是舅父您还把我当国君哪!”
雍纠本来就对这个岳父有意见,他本想巴结厉公升官进爵,听了厉公的话后,说:“我这个岳父太不识抬举,仗着自己是先君旧臣,总认为太子忽做国君才是正宗,难怪他不把大王您放在心上。”
郑厉公听了吓出一身冷汗,立刻装出可怜的样子,哭道:“这可怎么办?看来我的性命难保了。舅父啊,满朝文武大臣只有你和我最亲,难道舅父就眼看我被废被杀吗?若是我能坐稳君位,荣华富贵必与舅父同享。”
雍纠听了郑厉公的最后一句话,心中大喜,稍沉思了片刻,说:“国君不必惊慌,臣可以替你除掉这个隐患。”
郑厉公听了大喜,屏退左右侍儿,来到雍纠面前,低声问:“舅父有什么好办法?”
雍纠说:“明日我在郊外设宴,请祭仲吃饭,大王可先派人埋伏在周围,我摔杯为号,杀死祭仲,大王不是可以稳坐江山了吗?”
“妙!妙极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事成之后舅父立刻接管祭仲之位,替我执掌军国大政,看谁还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雍纠连夜准备好了一切,单等明日下手,直到深夜才回到府中,妻子雍姬正在等候,见了丈夫,急忙上前问这问那。雍纠见了妻子心中有些不自在,竟不敢正眼看雍姬,对妻子说:“我忙了一天太累了,快休息吧。”说完蒙头便睡。
雍纠与妻子的关系一向很好,每次回来晚了都要主动上前解释,今天不但不解释,反而有意回避,雍姬不明白,急忙上前催问忙什么,雍纠回说:“没什么,明天我要在郊外宴请岳父大人。”
雍姬听了大惑不解,说:“请父亲何必跑郊外,府中不是更好吗?”
雍姬的话使雍纠语塞,不耐烦地说:“女人懂个什么,快睡吧,不要唠叨了。”
雍姬见丈夫今天对自己十分冷淡,说话闪烁其词,而且又要到郊外宴请父亲,她思前想后也没理出头绪。可是雍姬人很聪明,她一夜也未合眼,她觉得丈夫近日来常往宫中跑,回来后也不说什么,太子忽的名字常提起。雍姬知道太子忽本是储君,被公子突逐到国外。而父亲一向支持太子忽,说他是仁义之人,继位后必是明君。郑厉公从太子忽手中夺得了王位,自然最恨太子忽,父亲支持太子忽,厉公一定不满,难道朝中要有什么祸事发生吗?雍姬如此一想,觉得郊外宴请一定不会是好事,她为父亲的安全担忧了。所以早饭后雍纠一出门,她立刻悄悄回到了父亲家。
雍姬的母亲见雍姬神色慌乱,一入门便喊父亲,举止反常,便开口问:“女儿,家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神色慌张?”
这时祭仲也走了出来,雍姬沉思了一会儿,先问母亲说:“母亲,请您告诉我,对一个女人来说,是自己的丈夫亲呢?还是自己的父亲亲?”
祭仲夫人听了女儿的话一笑,说:“傻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话?丈夫和父亲都是亲人,不过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对一个女人来说任何男人都可能成为你的丈夫,但是父亲却只有一个。”
雍姬听了流下泪来,又回头问祭仲说:“父亲,当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发生冲突时,您是舍弃小家而维护国家呢?还是为了小家而放弃国家?”
祭仲听了笑道:“傻孩子,今天回来怎么竟提一些怪问题,现在我郑国好好的,这话从何说起?不过此事若真的要我选择,我宁肯牺牲小家而保护国家。难道你忘了‘唇亡齿寒’的故事?
若小家破了,国家还在,国中百姓安居乐业,人民会记住你。若国家蒙难,必然生灵涂炭,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雍姬听了父母的话呜咽说:“看来女儿为了保护父亲就要失去丈夫,保护国家就舍弃小家了,母亲,女儿太痛苦了!”
祭仲见了女儿的悲伤样子,一下子明白了女儿话中的含意,刚要开口问什么,只见家人来报,说是雍纠大人请岳父到郊外游玩饮酒。祭仲听了说:“速回来人,我马上就去。”
雍姬正在哭,听见父亲的话,急忙上前拉住祭仲的衣襟,喊道:“父亲,不能去,不能去呀!”
祭仲义正辞严地说:“大丈夫为国为民,别说是郊外赴宴,就是虎穴龙潭也要闯!”说完出门而去。
雍纠见岳父真的一个人前来赴宴,心中大喜,以为阴谋得逞,酒过三巡,将酒杯摔到地上。
只见从山后转出一队伏兵,但不是杀祭仲,而是上前将雍纠绑了起来。
“弄错了,弄错了,绑的应该是他。”祭仲听了哈哈大笑,说:“雍纠,你回头看看。”
雍纠回头一看,周围全是祭仲的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祭仲道:“雍纠,可还记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吗?卫士,将这祸国小人斩首!”
郑厉公正在宫中等待消息,只见侍卫慌忙来报,说是雍纠谋事不密,已被杀。郑厉公一听大惊失色,吓得连夜逃到宋国去了。
祭仲也不追究,把太子忽从卫国接回来,立为国君,史称郑昭公。
人生的挑战和痛苦随处可见,但是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勇气,也许那就是你永远不能逾越的障碍。但是如果你鼓起勇气,坚持站到正义的一面,那也许就是你人生的下一个转折点。坦然地选择正义,历史将欣然地接受你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