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那里来的小乞丐!看你这这样,应该几天没吃过饭了吧”
“来来来……大爷今天心情好,过来跟大爷我磕个头,大爷我一开心赏你块肉吃。”
路才才走了不到一半,一个说不清是嘲笑还是玩弄的声音,在那些神情彪悍的人堆中响起。
落雨尘听到了,缓缓停住脚步。
“哈哈哈哈……小东西,吃过肉没?,这东西可好吃的很啊。”客栈中间最大桌子旁,****着上身的粗壮男子,讥笑着看着落雨尘,从桌上肉盆中捏起一块大肥肉,放在鼻子边嗅了嗅。
“来,大爷喂你!”旋即,大汉用着喂狗一样的动作,冲落雨尘挥了挥手中的肉块,眼中毫不掩饰的戏谑,就像是在喂一条正在乞食的野狗。
他那样的动作语气,顿时惹得周围那些横肉刀疤的猎妖人发出阵阵的大笑声,这段禁猎的时间,没有了鲜血、利刃的刺激,这群猎妖人简直是无聊之极,酒和肉早已变得寻常,无法满足他们那颗凶残的内心,然而,就在这么一个时候,很不巧的,落雨尘出现了,一个弱小的东西,很快就激起他们的兴趣。
——正在乞食吃的流浪儿,至少,那个大汉是这么想,他大笑着,看到周围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笑声中有一丝的得意和炫耀,毕竟可是他主演的这场好戏。
落雨尘转过了身,碧色的眸子扫着周围的每一张桌子,每一张上面都坐着好些个浓眉大眼的彪悍大汉,现在,几乎客栈内的每一个眼神都停留在他的身上,讥诮漠然,甚至是嘲谑戏虐,这种眼神,让他深深的烙在了心里。
不由冷笑,这种冷漠的世态炎凉,在他流浪了四年的时间里,已经体验过无数次,在这些人的眼中,不仅是落雨尘,天下间所有的流浪儿都不过只是一条可有可无的野狗,开心了,随便寻一条来当做玩物逗一逗,不开心了,就直接踢到一边臭水沟看都不再看一眼,就像是会脏了自己的眼睛。
“小东西,这块肉可是上好的牦牛大腿肉,值十五银呢。”落雨尘的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似乎让那大汉略感诧异,在他的印象中,这种小乞丐应该都是像狗一样,有了手中的肉块做狗粮,就算现在让它去****,也应该会屁颠屁颠跑去吃才是。
他都很清楚肉对野狗的诱惑,可落雨尘的这番无动于衷,倒还让他真有些意外。
“嫌少,大爷我再加你一块。”说完,赤膊壮汉又从肉盆里捞出巨大的一块肉块,叠在一起,占满了在他蒲扇般的手掌,这样的大小至少够落雨尘吃两天,足够有吸引力,可是,他没有想到,落雨尘依旧一动不动,甚至在他整个说话的过程中,连看都没他一眼。
落雨尘的眼睛里,只有冷然。
“小东西,大爷我可是才咬了一口就拿来喂你,这番好心好意,你可别不识好歹。”语气越来越重,到最后简直像是在威胁,‘啪’一声,大汉把肉块丢在了地板上,肉汁四下飞溅,滚到了落雨尘的面前。
如果说落雨尘刚才的模样让他感到了些意外,那落雨尘现在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就让意外瞬间升级到不爽,周围怎么多人看着,如果他连一个小屁孩都摆平不了,那脸可就是丢尽了。
被大汉那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落雨尘身后的蓝瞳孩子急忙后退一步,直接哭出声来。
“别怕,有我呢!”落雨尘伸手把孩童拉倒自己身后,挡在了面前,那蓝瞳孩子一见落雨尘,顿时就像是见到了靠山,紧紧拽住落雨尘的衣服,把头埋在了他的后背,缩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抱歉的很,本公子不稀得你的肉,你还是留着……喂自己吧。”落雨尘转身毫无畏惧的迎上那大汉的眼神,面无表情,他的语气不徐不疾,可是,却有一种隐晦的冷笑。
“你……”闻言,那大汉一滞,暴躁的脾气顿时上来,眼睛一瞪,右手缓缓聚起灵力:“小东西,我还不信值不了你了。”
光雾般的灵气出现的瞬间,落雨尘觉得全身突然一紧,仿佛瞬间有了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双腿支撑不出,膝盖一弯,直接砸向了地面,怀中的袋子掉在地上,馒头滚了一地。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客官,没必要动怎么大气吧!”老板那年轻的儒雅声音,带着几分的买卖人特有和气,在嘈杂的客栈前厅中淡然响起,他看着落雨尘,有些赞许,也有些同情。
“老子的事,你也敢管?”听到这个声音,那大汉不屑的朝柜台方法瞥去,右手流转的灵气略微停滞些许,可他凌然一笑,灵气骤然更浓,薄雾般环绕在右手,流转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了几倍。
店尽头的柜台上,老板跟那大汉对视一眼,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
“咳!”大山般的威压瞬间加重数倍,落雨尘身体又是往下一沉,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溅出一片巨大血花,他只是一个最低阶的牧妖师,身体素质基本跟常人无异,这种程度的灵力威压,让他全身的肌肉都像是被扯在了一起,发出阵阵刀绞般的疼痛,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已不堪重负的啪啪作响。
“混……混蛋!我怎么……怎么可能给你这种人下……跪,咳咳。”鲜血染满了半个脸,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滴着鲜血,落雨尘的面容也因剧痛而扭曲显得更加狰狞,死一样的咬着牙齿,落雨尘拼尽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抗衡那股拉扯他的力量,双手支住地面,撑住颤抖不止的双腿,让膝盖止离地板五公分的地方,死死的停住。
落雨尘是一个流浪儿,这个身份,在世人的印象中,是为了活着不管是什么都愿意抛弃的存在,而其中,最容易放弃的自然就是尊严,因为,他们需要放弃尊严来博取世人那微薄的同情心,只要有了这份同情,他们就可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上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流浪儿是受尽冷眼、也博取尽同情的一种生物,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尊严。
可是,在落雨尘的心中,他最不能丢弃的就是尊严,那已经是一无所有的他唯一可以守护的东西了,死都不能放弃,那大汉是一个强者不假,甚至是他落雨尘连触碰都触碰不到的地位,可是,那样一番高高在上把落雨尘当做玩偶一样羞辱玩弄的举动,正好狠狠的踏在了落雨尘心中最不可侵犯的那份尊严之上。
“你……”那大汉闻声转过视线,向着落雨尘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戛然而止,唇角不屑的微笑更是瞬间变成了僵硬,要知道,他可是一位玄阶上级的牧妖师,刚才的第一次发力,他用了两分力度,虽说只有两分,可他自信绝对能使世上任何一位黄阶中级以下的牧妖师跪在地上。
第二次,为了看一眼落雨尘像死狗一眼爬在地上的样子,他更是用了整整四分力,这种力道,足以让一位玄阶下级的牧妖师跪在他面前,可是……这个少年现在……
落雨尘看起来其实也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赤膊大汉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慢慢缩小,难不成,他已经是玄阶牧妖师,十四岁的玄阶牧妖师,在整个大陆的历史中也仅是凤毛麟角的几人,而这几人都早已成为大陆牧妖修行界中的泰山北斗。
如果……真相跟他猜想的一样,那他惹到的可是一个资质逆天的怪物,若是成年,必然会成为天之骄子,地位成就绝对比他强上千万倍不止,如果到时找他报今日之仇,杀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想到这,大汉已经冷汗淋漓,眼中精光一闪,眉头紧在了一起,盯着落雨尘,眼神中生出几分野兽般狠劲。
先下手为强,那就让你活不到来寻仇的那一天,时态已成这样,如今道歉也决计是不可挽回,小东西,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不肯放下****尊严。
右手流转的薄雾赫然幻化成一个虚幻的熊掌,淡不可见的灵气波动剧烈了千百倍。
瞬间,落雨尘面前的肉块变成了一堆烂泥,松软的肉泥被什么驱使着缓缓流动,逐渐靠近落雨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