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怡靠着屋门,脑袋又浮现出一年前的场景。“驾!”她驾着马已经走了一天了,疲惫至极,万怡擦了擦汗,朝着天空看了一眼。远山起伏,这里不是叶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这里是山的边缘,山另一边有一片广袤的平原,还有一片树林。她从叶国逃出来的,主公的事情被发现了,她们一干人等都受到了追杀。
京城里的指令下的极为迅速,整个叶国的捕快,侍卫将士都在大力搜查,此次刺杀事件皇上受伤极重,大力的搜捕逼迫他们四散开来。万怡则是莫名其妙的穿过山洞,买了一匹稍微好一点的马,快马加鞭出了有人有村庄的地方。她前脚刚走,后面便有人追上来。
这里没有她们的分舵,也找不到人,便只能靠着自己的一些银两暂时隐藏一段时间。
天色渐渐变暗,村子里人家的灯火也渐渐亮了起来。鸡鸭的声音被锁紧了木棚子里面,老人唤着自家的孙子孙女回去。万怡跳下马,牵着走了几步,树下坐了几个乘凉的老人,“老伯,这里可是有客栈?”万怡抹了一把汗,口气恭敬问道。
那些个老人纷纷停了言语,看向她,“哟,姑娘,我们这破山坳里可没什么客栈,你这是要留宿么?”
万怡笑着点点头,“是呢,我是来找亲戚的,但中间路途耽搁了点事,便未能天黑之前到,只能留宿了。”
头发花白的那个老人哈哈大笑,“原来是这样,那就留到我家吧,刚巧我这里也有个客人一同留宿。”
万怡慌忙道谢,“嗳嗳,谢谢老伯。”
即使如此,大家也都散了,白发老伯带着万怡朝着小道走去,周遭路旁的木屋子一个连着一个,花草茂盛,饭香一阵阵的传了出来。
“老伯,要如何称呼?”
“老头子我姓程,叫我程伯就好。”
万怡点点头,“好,我叫万怡,麻烦程伯了。”老伯笑笑,“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这个村子是边境的,时常有外来的客人,留宿都是正常的。”
老伯带着人朝着自己老屋子那边去了,前面是一个坡,从小径上上去,老伯道:“万姑娘,这就是我家的屋子,有些简陋了,不晓得你可住得惯。”
“没有没有,住得惯的,程伯不必客气。”
万怡捏了捏自己的口袋,里面的银两不多了,还好能遇到一个村子,估计应该收的不多。她把马留在了院子里面,给拴住,里面有人的声音。老伯冲着屋子里面喊道:“老婆子,有客人来了,准备点饭菜。”
“嗳!”里面显现出老态沧桑声音的女声传来传来,没有丝毫的惊讶,反倒是很平常的知道有人来似得。
“婆婆,这些柴够不够?”万怡瞥见厨房那边的后面绕出来一个年轻的公子,身上都是很平常的衣衫,青衣粗布,脸上带了点灰尘,估计是柴火给不小心涂抹到的。
“够了够了,瑾尧别忙乎了,这些柴,别说是这一顿,再烧一顿饭都够了,快去洗把脸。”老婆婆说话笑意绵延,很是亲和。男子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笑道:“我这就去,要做事的话婆婆尽管喊我。”
“嗳,去吧去吧。”
老伯看到男子,笑道:“瑾尧,过来过来,认识一下。”
陈瑾尧转身看了眼庭院里的两人,“程伯,这位是?”
万怡微微敛下眉头,“我叫万怡,在程伯加借助一宿。”
“啊……哦哈哈,是这样呢。”陈瑾尧笑道:“我也是。”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有话说的,程伯便道:“瑾尧,你就陪陪万姑娘,我去帮帮老婆子。”
陈瑾尧挠挠后脑勺,微微局促了下,“好。”
万怡稍微打量了下眼前的人,模样俊俏,皮肤也好,似乎不是什么农家弟子。脸庞上挂了两抹淡淡的黑印,微微腼腆一笑,感觉很小。她便脱口问道:“你多大?看样子挺小的。”
陈瑾尧应道:“十七……也不小了。”
万怡微微一笑,“反正比我小了。”如此的言语往来,让两人都放松了不少,陈瑾尧来这里比较早,便稍微尽了下地主之谊,“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到这里来?”
“路上耽搁了下,来的就晚了些,所以才在这里。”
万怡同他走到外面的山坡上坐着,这里有一片青草地,可以稍微看到远处重叠的房屋。屋子后面,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天边一抹残红消失殆尽,被暗黑的天际吞没,薄风轻轻的刮过,撩起长发。
“你在这里留宿了几日?”万怡想了想问了句。
陈瑾尧笑笑,“没有多久,就昨日来的。”顿了顿,他道:“听你口音,似乎不是这里的人。”
“啊……嗯,不是。”
陈瑾尧跟她说话,她也是有一句每一句的应着,再笨的人也会发现她神色中带着淡淡哀愁。微微想了下,陈瑾尧道:“我带你去玩一下吧。”万怡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陈瑾尧笑笑,“这里是乡村,有山有水,好玩的地方,挺多的。”
万怡看了看暗蓝的天,兀自呢喃,“可是天已经黑了。”
陈瑾尧冲她一笑,有那么一瞬,万怡从他明亮年轻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让人微笑的东西,“走啦,到了你就知道,天黑才看得到的。”
万怡站起身,跟着陈瑾尧朝着前面走,小道上走了好几步,便可以瞥见一望无际的田野。陈瑾尧跟她站在树林子的前面,小道两旁都是不高的草,花朵些许点缀其中。暗黑下看不明晰,“喂,你看。”
万怡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什么?”
陈瑾尧伸手捡起一根棍子,把棍子伸入草丛中,呼呼啦啦的搅乱了一番。万怡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好奇的探看着,不到片刻,草丛升起了萤火点点,万怡不由的低声惊呼。
四下里的萤火闪着银色的光,周围的草丛被风吹起,波浪似得晃动起来,万怡这几日疲惫的心绪终于是渐渐放松了下来,清新的风,旁边人明朗的笑意,万怡微微脸红了下,轻声道:“很好看,谢谢。”她微微侧目,瞥见少年伸手挠了挠脑袋,模样……腼腆多了几分。
……
一年多以后,万怡站在窗户旁,同样的草木小屋,却是没有了萤火点点,外面的月色也是如钩弯起。对不起……她伸手关了窗户,明日就要跟阿默去一趟京城了,相见不如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