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云坐到凳子上,微微偏了头跟竹音交代,“一会儿夜禁的时候听到声音你就出去,跟朔彦一同回家,我今晚留下。”
竹音一脸震惊,低声回道:“小姐你可是女儿身,待在这里不安全。”
“这里都是女的……”
“那就更不行了,会穿帮的。”
“没事,我自有打算。”
“可是……”
容千云脸色一板,正经了几分,“竹音,你按我说的办就好。”
竹音没了反驳的言语,看了容千云一眼,“好吧。”
两人窃窃私语一番,那边的曲子一直未停。容千云倒了一盏茶水递给竹音,两人言语往来,假装说笑。
隔壁屋子里,两个护院把袅玉瑷松绑,带到了楼下后院的一个小房间,给锁了起来。楼上的屋子还要住客人,怎么能让她待着。
老嬷嬷走在最后面,看他们把人锁好后,才准备离开。一个护院上前来,“嬷嬷,那个袅晴丝就这么放过她了?”
老嬷嬷冷笑,“放心,她一向那么清高,又整日看书弹琴的,让她接客无疑是最重的惩罚。”
另一个恶狠狠道:“那个贱人一直都不安分,今日若不是她故意差人去找卓燕飞,哪里会有晚上这一出闹剧?这下恐怕丁大人都不敢来了,咱们又少了一个财路。”
老嬷嬷深吸一口气,冷着脸,“总有一日,她袅晴丝的妹妹也会走上这条路,她能护一时,能护一世么?”
其他两人嘿嘿一笑,“嬷嬷说得对!”
老嬷嬷朝着正堂而去,其余两人也都散了,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其中一个朝着那紧锁的门看了眼,坏笑着哼了一声。
夜色渐深,外面响起了夜禁的声音,哒哒的马蹄由远及近缓缓走着,京城的护卫将士们开始巡逻了。容千云戳了戳竹音,站起身,从窗户这里朝外面看。
竹音有些犹豫,真的要留小姐一个人在这里?
“快走!不然梁朔彦可就走了。”容千云说这话时有点阴阳怪气,故意的坏笑着。
竹音脸皮薄,经不起捉弄,一下子就红了脸,“不管你了!”她开门出去,那两个女子停了琴声,袅晴丝瞥了眼外面。容千云解释道:“他今晚就不在这里,这位姑娘,琴声不错,应该弹累了吧,可以去休息下。”说话时看向手指平放在古筝上的女子。
那女子看了眼袅晴丝,心中明了,站起身行了个礼,“公子歇息好。”
袅晴丝脸色暗了下来,手指按在琵琶弦上,硬生生勒出了苍白的印。容千云看楼上楼下外面的灯火嬉笑渐少,差不多的都去了房间,屋子外没人,也就退了进来把门关上。
“不许动!”
容千云的手顿在关起的门上,脖颈处凉凉的尖锐的东西抵着。“晴丝姑娘,别冲动。”说这话是容千云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过是背对着袅晴丝站的。
袅晴丝眼中含泪,紧紧攥着发簪,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但是……”
容千云仔细听了下外面,没有脚步声,低声道:“晴丝姑娘,我是女的……”
“……!”袅晴丝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手缓缓落下,“你说什么?”
容千云嘿嘿一笑,扯下发带,“果然本小姐装公子还挺像的。”
袅晴丝看她转过来的脸,震惊不已,“你—”
容千云拉着她坐到**榻旁,道:“你听我说,我来这里有事要坐,需要你帮忙。”
袅晴丝疑惑的看着她,“我们以前认识么?”
容千云干笑,“不认识,不过,现在不是认识了么?我叫,容—容云。”
袅晴丝还是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容千云便跟她仔细解释,如此聪颖的两个女子,必是惺惺相惜的。容千云之所以问皇上要那么多银子,就是想帮一些被迫沦为红尘的女子赎身,她们是乐技方面的高手,是琴棋书画中的佼佼者,只是身世凄苦。
心在就救,心若**也就无法救了。当然若是说自己只是出于一片好心,她们肯定不相信的,便说自己有一个姐姐曾经被此所害,才心生此想法。
“容姑娘,可是我们出去了又怎样呢?没有谋生的路,没有家。”袅晴丝轻轻叹息,倒是很感激她的言语。
容千云眼神一动,站起身,拿过她的琵琶道:“你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唱戏唱曲儿一一在行,怎么没有生路?”顿了顿,又道:“我会为你们置下一间屋子,组建一个乐坊,如何?”
“你是指—卖艺?”
容千云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确是卖艺,但又不算。在古代优伶地位低下,但在现代那就是明星,这种观念一时无法让她们接受。
袅晴丝看她有些苦恼,道:“没事,我们本就是卖艺的,但我相信,在你那里,我们不会担惊受怕,不会被迫接客,不会身份低贱。”
容千云抬头感激的笑笑,信誓旦旦保证,“绝对不会,你放心,我不是开**,我们是乐坊,女子乐坊,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活得高雅,高贵!”
袅晴丝淡淡一笑,“谢谢。”
“恩啦,不过现下是要想办法凑够银子,而且,你帮我看看是否还有愿意走的女子。”
袅晴丝点点头,脸色微微暗淡,“好,我会留意的,至于银子的事……我和妹妹的银子不多,恐怕……”
容千云脑中早有了想法,莞尔一笑,举起自己的手指,道:“你看,用这个。”
“这是……”
“蔻丹!”
夜色下,竹音刚刚下楼就看见人马已经拐过街角去了,慌忙赶了上去。四下无人,哒哒的马蹄衬得这夜色愈发静谧了。
“喂,等等啊。”竹音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喘的很。
“提督大人,好像有人在后面。”一个侍卫往后面瞥了眼,街角另一端看不到。
梁朔彦疑惑,停了下来,朝着后面骑着马走了几步,其余几人停在原地。来人扶着旁边店铺的柱子,喘着气,“梁朔彦,你没听到我喊‘等等’么?”
“竹音?”听这声音,梁朔彦稍微判断了下。从马上一跃而下,快步走了过去,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这明显的男子打扮。
竹音翻了个白眼,“换了身衣服你就认不得了?亏我们青梅竹马!”
梁朔彦笑的老实,“你干嘛穿成这样?”
“回去了跟你说。”
“云妹呢?”
“回去了跟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