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小巷子里,月茗安静地躺着,毫无声息宛若死去一般。这里发霉得很是厉害,四处都是腥臭,垃圾随处堆放,其实你可以看到,月茗的衣服还很不整齐,露出的肌肤还带有红痕。她的神色很是宁静,安静地面对死亡,再不甘也抵不过死神的来临。
一滴眼泪顺着轮廓流下,这是她活在世上最后的痕迹。
“明儿……”这是谁的声音?像是就在耳边又像是远在天边,月茗下意识地想要大吼一声,却无法张口,难以控制的身体。
别吵她睡觉,她好累,让她休息吧。
“明儿……好好活着……”那个声音带着哭腔,灼热的感觉侵袭月茗的全身,像是被火灼烧,仿佛肉都要熟透了,很闷热又难受。
——但是,她不是死了吗?
蓝天白云之下,她身着肮脏破烂的衣服置身于荒草中,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高高的城墙,带着滚烫的泪水,她笑得张狂。
“老天爷——你何曾待我不薄——啊!”绝望的情绪弥漫身心,哪怕面临死亡,她都不曾如此痛苦。
要死,她就该死透,到了陌生的世界,她甚至都没有权力为自己复仇,这是多大的悲哀。
月茗此时像是个断线的木偶,重重摔在草堆里,仍由额头上的鲜血淋漓,她的灵魂不该在这,这不是她的家,她想家了。
“鬼女自地狱而来,夺心夺魂夺命夺江山。”
“她是乞儿。”
“命中带煞,无情无爱。”
月茗带着沉重的脚步走在街道上,她接受自己死后穿越的事实,现在的她只是个普通的乞儿,受人唾弃的乞儿。肚子有些饿了,月茗摸摸自己扁下去的小肚子,对路边上的包子安静地流口水。她很可怜,会有人同情吧?
“去去去,别挡着我做生意。”包子店老板厌恶地赶走月茗,但转身又从店里拿出被人吃剩下半个的包子丢给她,泥土沾着口水,甚是恶心。
月茗毫不介意的狼吞虎咽起来,她知道会有其他的乞儿来抢,所以吃得很快。肚子里有几分饱胀感了,她继续走,得在夜深前找到一处住处,再破坏都可,尊严早在她爬进狗洞的那一刻被丢在脑后。需要生存,哪能有自尊?
月茗的脚已经有些烂了,待走到贫民窟,血早就溢流而出,甚至还有血块,纠结在一起,与泥土混合,就像那半个包子,不成形。她走得累了,到一处茅屋旁坐下,蜷缩着,像个死尸般一动不动。
“啊!”正待她想睡会儿,却听见了一声惨叫,抬头望去,见是一个三八女孩正在被凌辱。女孩的穿着似是有些家底的,但饥渴的人可从不会看清这些。
月茗冷眼旁观,淡淡地像是空气,看女孩撕心裂肺地叫,她却默不作声,冷漠得并不像是个人。
很快,救女孩的人来了,是一个俊朗的侍卫,月茗此刻上前,拉住侍卫的衣尾,说:“我知道哪儿有河,你是不是想杀了她?”
月茗肮脏的小脸上带着诡谲的笑,配着身后破败的背景,甚是骇人。那侍卫看也不看月茗一眼,一脚就将她踹开,还嫌恶的将月茗碰过的衣角撕烂,抱着女孩就走了。
月茗舔了舔唇角上的泥渣,猛地吐了好几口血,在残阳下笑得像个疯子。
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天太冷,而她也着凉了。
看着美丽的天空,月茗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毫无目的的游荡,走着走着脑子却越发的沉重,眼前浮现出一个包子的模样,好诱人,她想吃了。
“砰!”她摔在了地上,倒在街道正中,马车凑巧经过,差点碾死了她。
“带她回府。”这是月茗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很好听却也很冰冷,带着让人发憷的意味,容易迷失了自己。
冰冷的水从月茗的脸上顺流而下,她猛地起身,睁圆了眼睛像个幼虎一般对着侍女低吼。她有起床气,很重的起床气。
侍女冷漠地看着月茗,高高举起的手“唰”地一下砸到她脸上,也让她瞬时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可能是一个达官贵人的府邸,不可得罪。
月茗静静地坐着,任由侍女将自己从头到尾洗刷干净。待后来见到铜镜中的她,眼泪不住的往下落。这脸,很美,虽然稚嫩了些,但以后定是倾城美女;这脸,也是月茗幼时的模样。
“我带你去见王爷,记住不可多嘴。”侍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茗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继而紧跟着侍女走。一路上月茗都是默默地垂着头跟紧侍女的脚步,不言不语不张望,很是听话。
那王爷在的地方似乎是一处书阁,月茗闻见了一股淡淡的墨香,在侍女的示意下,她缓缓跪下。
“民女月茗见过王爷,王爷金安。”
“声音不错。”说完这话,就没有其他声响了,月茗继续端坐着,并不在意腿已经麻木了。
半晌,听那王爷再度开口:“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
月茗闻言,抬头安静地看去,和好听的嗓音不同,那竟是一张惨不忍睹的脸。血痕狰狞在脸上,五官扭曲在一起,就像夜煞那般丑陋。
“长得也不错。”王爷放下手中的笔,随意的摆了摆手,“你下去吧,碧玉会教你该做什么。”
“是。”
碧玉是带月茗来的侍女,碧玉告诉她,她将会是王爷的暖床小丫头,什么都不必做,整日待在王爷身边足以。月茗带着苍白的神色,轻轻地笑了,但她并没有拒绝,因为她没有资格拒绝。
起初的几天,王爷都不曾碰过月茗,只是偶尔带她去外面逛逛买些小饰品,就像是对待一位宠妾一样给她所有美好的,甚至是温柔都不曾吝啬。
“你之前是个乞儿吧?那我便这般叫你了。”阳光下,王爷带着温和的笑意如此说道。
月茗轻笑,“王爷喜欢便好。”
“今日你来我房里。”王爷正想离开,却像是想到些什么,扭头笑道:“可不曾有人知晓本王的名讳,乞儿可想知道?”
月茗摇头,而王爷却像是并未看到似的,自顾自说得开心:“本王姓周名啸天,乞儿叫我周王便是。”
她带着笑,轻轻地应下,眼中却有几丝泪意,心偷偷食了黄连,很苦。
那天晚上,是第一夜,周王拿着火鞭肆意的在月茗身上留下痕迹,血痕浅浅淡淡的,整个看去像是刻画上去的白莲,清纯也妖娆。
他说:“乞儿,你可知道?最想你死的人是我,最不想你死的人也是我。”
他带着日常皆有的温柔,拿着一把小刀,狠狠地在她脸上划下——她难得地没有笑,只流下一连串的眼泪和血混在一起,美得动人。
周王温柔的吻去她的泪,仿佛对待珍宝,却笑得可怖。
“乞儿,戴上这个。”那是一个面具,花纹是莲,与月茗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月茗笑着拿过,戴在了脸上,空留嘴唇还在外边,就像一个可笑的人偶。
是夜,月茗端坐在床榻上,依旧戴着那副可笑的面具,安静的脱下身上所有的衣服,连肚兜都不曾留下。她的身材姣好,但印在周王的眼里却只有那美轮美奂的纹痕。
周王痴迷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火热的嘴唇亲吻她每一寸肌肤,不由得有些想就此沉沦。周王再丑也好歹可以抚慰伤口,可她不是发誓不再爱人了吗?想及此,她不由得颤抖起身子。周王温柔的抚摸着她,像是对待宠物那般,见她安静下来了,继续……
此夜,周王给尽她说不清的温柔,直至天大亮,她才有机会沉沉睡去。
这是可怜悲哀的女人所承受的第二夜,没有情没有爱空余伤及心脏的温柔与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