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苦口非良药
直到日影西斜,慕容珏和落雨才悄悄溜进后花园,两人绕过巡视的家丁,轻手轻脚跑回栖云阁,刚到门口便见可人正焦急的探头向外看,一见慕容珏的身影立刻扑过来,紧张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我的小姐,您可回来了,急死我了。”
“怎么了,可人,想你家公子了?”慕容珏笑嘻嘻地故意涅了捏她的脸蛋。
可人跺脚道:“小姐,您还开玩笑,您走这么长时间,可知道都有谁来过?”
“有谁来啊?”慕容珏惊奇的问,她这院子自住进来除了最近教她弹琴的琴师还没有谁来过呢。
可人拉了她进内室边手脚麻利的为她换过衣服边说:
“您刚走一会儿,三小姐就来了,要和大小姐下棋,我们按您嘱咐的说,小姐身子不适,刚睡下。三小姐倒也没说什么,略坐坐就走了。”
“两个时辰前,二夫人那边的常乐来请小姐过去,我们说小姐不舒服睡下了,她这才走。奇怪的是不久前她们又把绿秀叫走了,这都快一个时辰还没回来,小姐也不回,只留我一个,担心死我了。”
正说着已经换好衣服的落雨忽然慌慌的跑进来:“小姐,不好了,我刚才去院子里远远看见二夫人带着人往咱们这边走过来,旁边好像还有绿秀。”
可人拍拍胸脯轻舒一口气:“幸亏小姐回来了,若是小姐丢了,可人就只有死了!”
“可是,已经说了小姐身体不舒服——”
慕容珏想了想伸手拔下头上的玉簪,又在刚挽好的青丝上胡乱抓了两下,把外衫脱下丢在一旁,躺在了床上笑道:
“小姐我病了!”
落雨刚想说话,便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可人和落雨忙迎出去:“见过二夫人。”
二夫人冷冷看她们一眼,看到落雨时似乎很惊奇,眼睛不经意的扫了绿秀一眼,绿秀忙对落雨道:“二夫人听说小姐不舒服特意过来看看。”
“是,小姐大概是昨晚贪了凉,今天身上感觉不好,倦乏的厉害,已经睡下了。”落雨说道,心想没个不累,逛了一下午呢!腿都走酸了!
“嗯,小姐身子不舒服?”二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落雨被她盯的发毛,硬着头皮道:“是,夫人!”
“那正好,回生医馆的吴大夫过来给我诊脉,听说珏儿身子不好,我便把他带过来了,顺便给小姐瞧瞧去。”
落雨这才看到和二夫人一起进来的青衫老者手中提了个药箱,心里大惊,小姐本来没病,让这大夫一瞧那还不露出马脚。
“夫人,小姐已经睡下了,若是惊醒了——”
“没规矩的奴才,难道本夫人请医为小姐看病还要你在一旁多嘴多舌?”二夫人忽然怒道。
“乡下丫头,就是没规没矩的,欠管教,夫人您消消气,别和她一般见识!”常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劝道。
“哼,再没个规矩,你们小姐管不了你,我便请人来教教你做家奴的规矩!”
落雨一吓,没敢吱声,却听内室传来慕容珏娇弱无力的声音:
“落雨,外面为何如此吵闹?”
落雨赶紧回道:“小姐,您醒了吗?是二夫人请了医生要为小姐诊病!”
只听里面一阵轻轻的咳嗽声,过了一会儿才道:
“有劳二娘费心,请进吧!”
可人和绿秀立刻将门打开,落雨走上前把床上的纱帐放下,独将慕容珏的玉腕露出在帐外,又搬来一只绣春凳放在一旁。
二夫人冲那郎中使了个眼色,那吴大夫走到床前,小心的坐下,伸出手轻轻搭在晧腕上,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收回手慢慢说道:“夫人不要着急,小姐是邪风入侵,气血不畅罢了,不碍事,待老夫开个方子,小姐只要喝几付药就会没事!”
“嗯,没事就好。”二夫人走近前笑道:“珏儿,你好生休息,我这就派人去抓药,现在你的身子可病不得。”
“是,多谢二娘!”声音低低的似乎不胜娇怯。
“你们好生侍侯着,吃什么用什么只管要,别委屈了小姐。”
“是,夫人!”
“吴大夫随本夫人去前厅开方子……”
目送二夫人带人走远了,落雨这才轻吁口气,进屋把纱帐挂起笑道:“小姐,二夫人还是挺关心你的,那大夫一说小姐身体不适,夫人立刻变了脸色,又忙着派人去抓药。”
慕容珏呆呆坐起没说话,暗自寻思:自己明明没病,那大夫为何说有病?倒像是和自己串通好了蒙混别人似的。问题是和他素不相识,没有理由帮自己啊!
第二天一早,慕容珏便听到室外有人说话,一会儿,可人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进来道:“小姐,二夫人遣常乐姐姐送汤药过来,常乐姐姐说这是她一早煎了两个多时辰才得的,请小姐喝完,她还在外面等着回话呢!”
啊?真送药来了?
慕容珏头顶上直飞乌鸦,探头一瞧,果然多半碗浓浓的黑汁还冒着热气,一股子说腥不腥说臭不臭的味道直窜过来,薰得她连连后退,捏起鼻子,冲可人摆摆手又指指一旁案几上的那盆海棠花,可人会意,忍着笑走过去将那汤药倒进去大声说:
“小姐,您慢点喝,别呛着!”
慕容珏也配合道:“好苦!替我谢过二娘!身子已经大好,不用再喝了!”
只听常乐在外面接声道:“小姐,俗话说良药苦口,大夫交待这几付药一定要喝完才见成效,请小姐不要让夫人将军担心才好!”
慕容珏不禁吐了吐舌头,轻挑眉尖:“也好,回去告诉二娘,请她不要担心!”
可人把碗送出去,常乐拿空碗走了。
“小姐,看来她以后还得来送药啊!”
“她愿意送就送吧,反正有喝的地方就行呗!”慕容珏不在意的笑道。她历来就怕喝中药,别说现在没病,有病都不愿意喝呢!
可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姐,多亏你机灵!只是可忴咱这盆花还得多喝些日子的苦药了!”
落雨进来问:“什么事儿一大早笑成这样?说来听听!”落雨刚才去厨房交待小姐早晨的饮食去了。
可人笑着说了刚才的事儿,落雨也笑起来:“小姐才不爱喝苦药呢!活该那常乐起早熬药!看她那么嚣张,正该磨磨她的性子。”
一会儿,绿秀进来问:“小姐,还是在院子里吃吗?已经准备好了!”
自从入夏以来,天气渐渐变热,慕容珏越发怀念起原来有空调的日子,无论外面多热室内总是沁凉沁凉的,想归想,回是回不去了,只好想方设法能使自己舒适凉快些。
前些天,她和落雨她们四个人一起把厅里的那张梨花木的大圆桌子搬到了院子里的树荫下,早晨就坐在那里用餐,晨风习习,带着凌晨未尽的丝丝清凉,感觉还是挺舒服的,她本来是想搬到花园里那棵百年樱花树底下,急得落雨跺脚道:
“小姐,您就饶了奴婢们吧,在咱自个儿院里随您折腾,可不敢坐在花园里天天吃早餐啊!上次二夫人叫了落雨去好一顿数落!”
慕容珏细细一问才知那二夫人竟叫落雨过去骂了她一顿又好一阵吓唬,说她和小姐没大没小的不懂规矩,若再如此既要罚小姐也要对她用家法!
慕容珏自是不怕可是担心为难她们也就作罢。
来到院子里一看桌上已经摆了几样时令小菜,熬的清粥,还有几样点心,不禁食指大动,挥手让那俩送饭的婆子走了,招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吃!”
“好小姐,你先吃着,我去把门关了!”可人忙跑过去插了院子大门。
绿秀和落雨又搬来春凳,慕容珏看着她们三人忙活心中大乐,想起刚开始时喊可人绿秀一起吃饭,两人吓得什么是的,死活不敢答应,慕容珏无奈以主子的身份命令她们坐下一起吃,这才诚惶诚恐的坐下,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消化不良。
慢慢的,日子一长,这俩人才体会到这个主子实在是与众不同,别看出去一板一眼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回到自己这里就不再讲什么规矩礼仪,自由散漫的厉害,可是说也奇了,就是这样的主子倒让俩人越来越愿意侍侯,从心里喜爱起来,平日做事也不再战战兢兢的,渐渐随便起来。
不过这也只局限于在栖云阁,出了这里打死她们也不敢有一点逾越,就连落雨都变得乖乖的。
关好大门,主仆四个这才坐下来有说有笑的开始吃饭。
因假称病的原因,连日来总有人过来探望,连那将军爹爹也派了人来问候,这一来慕容珏只好乖乖地呆在府中,不好再往外溜,整得她心里郁闷,直叹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得费尽心思喝那苦药。
这天一早起来,天气闷热的厉害,慕容珏趁早晨太阳还不太猛带了落雨去园子里散步,天天只吃不运动,她担心身体亚健康,真要成那娇滴滴的林黛玉说不了几句话都要喘上几口岂不麻烦了嘛!本来想晨练跑步的,想想一个千金小姐一大早的穿了绣裙在花园子里跑实在不雅,没准被当成疯病关起来就更不值了,只有多走走路,权当体育锻练了。
走了没一会儿便出了一身的汗,慕容珏不禁纳闷儿问:
“落雨,你不热吗?”
“热啊!”落雨的额前也渗出细密密的汗。
“热你还穿那么多?”慕容珏只在中衣外穿了件用薄纱做的衫子,那落雨却规规矩矩的在外衫上又套了件比甲。
“每年都要过这样的热天啊,小姐以前不是说过天多热也不能失了闺门的仪态,一个女子衣冠不整决不能出门招摇,恐生祸端,只是——现在小姐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变了很多!”想当年,落雨因嫌热少穿一件,让小姐好一顿责罚。
慕容珏心里一惊,笑道:“那你说说看,小姐我都哪里不一样了?”
“小姐比以前性子开朗很多,待人也亲切了。小姐还比以前懂得多了,胆子也大很多。只是以前小姐极讲规矩,现在小姐却不太看重这些教得下人们都没规矩起来。”以前小姐可不敢独自出府。
落雨笑嘻嘻道:“必定是老夫人保佑小姐,那一撞不仅没撞坏,倒将小姐撞聪明了。”
“你说小姐现在是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小姐待落雨也好!”
主仆两人说笑着沿九曲回廊向清沁亭走去,脉脉晨风从湖面吹拂过来,舒缓了热气,甚是惬意。来到湖中心才发现清沁亭里早站了两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原来是慕容清带了她的丫头小莲站在那!
慕容清回头一见慕容珏眸光一沉:“是你?你不是病了吗?还有精神一大早跑到这来吹风?”
慕容珏暗自苦笑,她实不明白自来将军府那天起这个慕容清为何就看她不顺眼?偶尔见一面要不不讲话,不然说句话就是带着硬梆梆的刺。
自她“病”后,那些人真心也罢,假意也罢都去栖云阁探望,唯独这个慕容清则连做做样子都不肯,只由二夫人提了一句,清儿身体不适不便过来。
多日没见,看她俏丽的容颜的确有些清减,眼睛里多了一些说不明的东西,唇紧紧抿着,神情倔强却令人感到一种忧伤的味道。
“听二娘说妹妹身体不适,难不成也有精神吹风吗?”神情不变,淡然问道。
“哼,你现在可是千金之躯,若有闪失,父亲必定追究!我不过是一条戝命,即便有病与人何干?”慕容清突然气愤地怒瞪着她道:
“我真不明白,你不过是乡下一个野丫头,父亲何故对你这么好?你一来就夺走他对我的宠爱,那个栖云阁收藏了爹爹的古玩珍藏,我求了他大半年都不许我踏进去,你一来竟然让你住在那里,不让我们姐妹俩选妃,偏偏让你一个人去!这成何道理?”
慕容珏心底暗叹,慕容清啊,慕容清,那个将军爹爹是真心疼你们姐妹才是,他每天出入朝堂自然知道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不舍得让你们去,又不能违抗旨意才急巴巴的将我接进府,至于为何安置在栖云阁,就不太明白了,也许是为了让人觉得他是多么疼爱重视这个长女吧!为待选太子妃增加点筹码。
慕容清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不禁又向前逼近,落雨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拦在慕容珏前面,不留神撞在慕容清身上,慕容清气得柳眉倒立,后退一步骂道:
“下贱的东西,反了你了,晓莲,掌嘴!”
晓莲早就按奈不住,上前“啪”一声打在落雨脸上嘴里骂道:“小蹄子,眼里还有没有主人!”
落雨撞到慕容清也自觉害怕,此时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捂了脸委屈的站在一旁。
慕容珏明亮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只听一声脆响,她扬起手一巴掌打在晓莲脸上,娇斥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主子在这也有你说话的份?”
这一掌打下去,那三个人都愣住了,大概都没想到平时这么温顺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姐居然发了脾气,晓莲本想向主子呼痛一抬眼看到大小姐眼中的寒意,心底一冷,缩了缩不敢再说。
慕容清抬手指着她恨恨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走着瞧!”
气得转身离去。
见她们离开,落雨忙道:“小姐,你没事吧?我以为二小姐要打你所以才跑过来,不留神碰了她一下,是落雨的错,你不要生气啊!”
慕容珏怜惜的摸摸她的脸:“落雨,还疼吗?”
落雨连忙摇摇头哭道:“不疼,我不疼小姐,落雨挨几下打没关系,有哪个下人不挨打的?你没必要为个丫头得罪二小姐,她这一去肯定会向二夫人告状。”
告状?慕容珏笑笑,神色淡然:“她给我难堪我并不在意,可是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受辱!”
自来到这个时代,能真心待自己的也就是这个小丫头,自己虽不能改变什么,但定会尽全力护她周全。
“小姐。”落雨心底感激:“都怪落雨太莾撞了!”
慕容珏摇摇头:“是她心里有结,早晚也会有冲突的一天!不必理会!”
“真不明白,小姐平时也碍不着她,二小姐怎么总和咱过不去呢?”
“她想去待选太子妃罢了!不过是心生嫉妒!”
太子妃!和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难道自己真的要乖乖的等人挑选不成?
慕容清恨恨的回到绣房,呆呆倚在窗前不知想些什么,晓莲也不敢打扰,悄悄斟好茶放在案几上退了出来。
早晨这一番折腾,太阳早已升起老高,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照得屋子里热腾腾的,尘埃也奈不住寂寞,飞旋在刺眼的光线中,慕容清犹不觉得热,心底里却一点一点泛起凉气,一想到爹爹根本不同意她参加待选太子妃心里便觉得痛。
眼前的景物已化作漫天雪舞,那样一个清俊温润的少年淡然站在梅花树下,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间开成一道最美的风景,绚丽成整个春天,如鲜花绽放一直开进她的心底,照亮她八年的生命。
是啊!整整八年,八年了,他已从一个避祸的少年成长为一国的太子,他是否还记得当年那个索要红梅的小女孩?是否还记得他和那个小女孩的约定?
“炽哥哥,我要梅花!”
“好,你等着,炽哥哥给你摘!”少年踮起脚尖,伸手摘下一束带着晶莹雪花的红梅递到女孩手中。
小女孩高兴的跳起来:“太美了,谢谢炽哥哥!”
少年笑道:“清儿妹妹和梅花儿一样美呢!”
“炽哥哥,以后每次梅花儿开放都摘给我好吗?”
“当然好!”
“好,那咱们拉钩,不许变哟!”
可是,他却要选太子妃了!
不知不觉,慕容清已经泪流满面,她狠狠的想:不行,如果只能是一个人参加待选太子妃,那就应该是我!
她猛的站起来:“晓莲!咱们去碧霞楼!”
“娘,那个野丫头太猖狂了,竟敢打我的丫头?您再不管管她哪天把我也打了!”
“打你的丫头?你说慕容珏?”二夫人惊讶地问。
“是啊!”慕容清气愤的把早晨的事说了一遍。
“娘,您倒是想想办法,这么一个没家教的乡下丫头怎么能待选太子妃?还不丢尽慕容家的脸!您告诉爹爹她根本不配嘛!娘,您倒是说话呀!”
二夫人若有所思,没理会慕容清下面说的话突然问道:“你说她很有精神的去吹风?”
“是啊!精神的很哪!”
二夫人狐疑地看了看一旁的常乐,常乐忙凑近了低声说:“夫人放心,我都是按夫人吩咐办的,每天亲自煎完端过去。”
“嗯,几天了?”
“五天了!夫人!”
五天!还这么精神,还有精力去散步吵架!二夫人垂目想了想:“加大点剂量!”
“是!”
慕容清没听明白:“娘,您到底听没听我讲话嘛?我一定要去选太子妃!”
二夫人笑道:“清儿,你这个倔丫头,就是沉不住气,现在那丫头身份特殊,娘也要客气三分,你何必去招惹她?稍安毋燥,选妃的事儿还早呢,你先自己准备着!乖,娘要休息会儿,你先回去啊!”
慕容清看着二夫人一幅胸有成竹的神情,将信将疑的走了。
“小姐,小姐,你开开门!”
从一大早慕容珏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落雨来过两次都吃了闭门羹,实在不放心不禁大声叫起来,可人和绿秀也忙过来帮着敲门。
“小姐,你在不在?开开门啊!”
吱扭一声,门开了,慕容珏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落雨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这,你,你是小姐?”
眼前的慕容珏上面穿了一件淡青色丝质小祅,领口简洁开得较低露出性感的锁骨,袖子居然是半截的,露了一段雪白的玉臂,下面是一条将将过膝裙裤,此时明亮的眸子灿若星辰,轻挑眉尖,唇边勾起一抹笑,冲着她点点头。
“我的小姐哟!你怎么这个打扮?”落雨忙将小姐拉进房间又回身关好门,抬手摸摸慕容珏前额哭丧着脸道:“小姐,您没事吧!”
慕容珏没好气的拍掉她的手:“小姐我当然没事,这不好看吗?”
这可是花了本小姐一上午的时间才改装成功的,拆掉了两套新罗衫,即使在现代她也不善长做针线活,可是实在是热的难受,她才想了这个主意,将那些严严密密的衫子改成了颇有现代感的休闲裙装,这还是考虑几百年的代沟问题没敢做的惊世骇俗,不然,嘿嘿!
落雨看着小姐裸露在外面的雪白的胳膊不自在地说:“小姐,这,衣冠不整怎么见人?你还是换另一件吧!”
“大热天的,穿那么多干嘛?这样就凉快多了,本小姐可以为你们也改装一下!”
可人和绿秀吓得脸都变了颜色,立刻摇手道:“小姐,不用,可人(绿秀)不热!”
三人同声劝道:“小姐,这样穿戴实有违千金小姐的清名,万万不能这样穿,老爷知道会大发雷霆的。”
慕容珏好笑的看着她们的反应,哎,几百年的代沟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
三人见小姐不说话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慕容珏这才笑道:“好了,好了,实在太热,我答应你们不穿出这个院子,只在自己屋子里穿好了!”
三个小丫头无奈也只好采用这个折中的方式。
落雨摇摇头,这个小姐,怎么叫人不省心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古灵精怪的!
绿秀伺候慕容珏梳头,可人在一旁收拾小姐做了大半天针线活的“战场。”
两人虽说是在小姐面前随意不少,对主子的决定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有落雨边拿起水浇弄房中的盆景边叨唠着慕容珏不应该这样,又道:“小姐应该多学习礼仪,入选太子妃后,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
这个小丫头,一心想让她当太子妃,她虽不明情况,却是一心为小姐好,慕容珏也不理会随她说去,忽听落雨惊讶地叹道:“好好的一盆海棠,前不久才开过花,怎么就死了呢!可惜了!”
可人走过去也叹道:“真是可惜,这两天瞧着有些发蔫,还以为是药水浇多了,正想着****两日,怎么转眼就死了!”
药水?
慕容珏心里一动,站起来过去仔细端详那盆海棠,却见本来翠绿欲滴的叶子竟渐渐现出枯黑腐败的颜色,盆中的泥土也呈现出焦黑色。
“每天用什么水浇花?”
“原本是用清水,只是那日常乐姐姐送来汤药,小姐不愿喝便顺手倒入花盆里。”可人答道。
真的是汤药?心底忽然一冷。
“这几日的药水都是倒入这个花盆?”
“是,小姐!”
为什么?为什么?
慕容珏心底一片迷惑,虽然知道她们待她未必是真心,却也不至于会让她死吧!难道仅仅为了一个太子妃的位置就要夺人性命?
慕容珏蓦然一惊,是自己大意了,史书上也好,看过的那些电视电影也好,为了一个位子哪个不是斗的你死我活的?自己不在意太子妃,并不代表别人不在意!也并不是太子妃有多好,而是她所代表的权利,将是至高无上的皇后宝座!
看小姐沉默不语三个丫头眼里都有惊恐之意,慕容珏不想引起她们心中恐慌,暗暗掩去心思故作不甚在意地笑道:
“大概是药水不适合浇花吧!不用大惊小怪,你们拿去埋了就是。”
落雨刚想说话,慕容珏冲她微微摇摇头。
看可人和绿秀抬了花盆出去走远了落雨才急道:
“小姐,这药里——”
慕容珏轻轻摇摇头,心慢慢沉了下来,事实却不容置疑:“药里有问题!”声音里带了嘶哑,是失落?还是震惊?
“有人要害小姐!咱们快告诉老爷!请老爷作主。”落雨急红了眼,小姐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慕容珏扬起头,秀美的脸上勾出一抹讽刺的微笑:“没有用,到底是谁做的我们还没弄清,别说还没有证据,就是有了证据,你说老爷会护着谁?”
“小姐!”落雨惊慌地道:“你怎么能怀疑老爷?他一定会为你作主,他可是你爹爹!这么疼你,还独独让你去选太子妃,听人说,以慕容家的权势,太子妃非慕容家女儿莫属。将军这是顾惜你啊!”
“疼我?”慕容珏心神一闪忽然问道:“落雨,你相不相信你家小姐?”
“当然相信!”落雨毫不犹豫地道。
“好,今日之事万不可外传!也不要对可人和绿秀多说什么!”
“可是,小姐——”
“你放心,我自有计较!只是以后咱们院中的饮食你多留点心!”
女人相妒,居然会演绎成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不是争疆土地域的宽广,却是为了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哼!你们喜欢,让你们去好了。
本以为嫁一个太子还可以继续米虫的悠然生活,反正作为古代女子最终也只能是嫁人,嫁个大款总比嫁给穷门小户的好,所以才不计较那个将军爹爹独让她去选妃的目的,才不计较所嫁之人是什么形象。
居然忘了后宫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争斗,几个女人斗来斗去只为了等待着一个男人的宠幸,这决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俗话说:嫁大款固然好,但为了嫁大款流血牺牲就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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