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斩将·金面神教】
林无病远去的身影逐渐消失,吕炎本打算御使斩将赶紧赶回火龙山,这才发现经过刚才一场恶斗,体内的真气竟然暂时无法凝聚起来,只好叹了一口气,改为步行,就这样走了有半个时辰,突然感觉眼前的景物有那么几分熟悉,仔细一回想,原来此处正是落凤岭。
落凤岭,沈霜霜香消玉损,林无病昏迷不醒,玉青子和长孙无量手段卑鄙……一幕幕的往事在吕炎脑海中一一浮现。本来学道为了给爹娘报仇,后来机缘巧合来到落凤岭,正是从这里开始,吕炎走上了一条以前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和自己的儿时的好友,和自己初恋的姑娘,和曾经的自己,越走越远,而未来,却又无可捉摸。
不知道是为了回顾那些过往的片段,还是被冥冥之中的一股力量推动,吕炎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不由自主地朝落凤岭那处曾经镇压红罗的山洞走去。
山洞冷冷清清,洞口碎石散落,吕炎站在外面看向那无尽的黑暗之中,微微摇头,自言自语道:“过去的事情了,还去想它做什么!”说完正欲转身,突然洞内吹出一股冷风,其中竟然似乎夹杂了一丝淡淡的幽香。
“咦?”吕炎不由诧异,难道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刚才那股幽香却是那么真实,又似乎有那么一点熟悉,尽管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感觉,但吕炎的双脚却像不受控制一般,朝黑暗的洞内一步一步走去。
一团火球托在吕炎手中,照出黑暗山洞中的小径,顺着小径吕炎渐渐走到深处,那股幽香也逐渐变得更加真实和确定起来,这愈发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终于来到当初镇压红罗的石室,吕炎深吸一口气,一步跨了进去。
石室内依然静得可怕,那具剔透的冰棺竟然还没有融化,原封不动地安置在石室中央。四周香气萦绕,吕炎扫视一圈,这里还是和当初一样,几乎空无一物,目光最后落在了冰棺之上。
难道香气是从这具冰棺里面散发出来的?
吕炎走到冰棺跟前,蹲下身轻轻抚过冰棺表面,难挡的寒气直达心窝,一股莫名的力量逼迫吕炎伸手使劲一推,棺盖稍稍挪动,露出下面一道手腕粗的缝隙,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飘出。吕炎仔细一看,冰棺那露出的一道缝隙内,竟然满是白色的花瓣。
这里面怎么会有花?吕炎惊讶万分,不由自主伸手想捡一片花瓣出来看看,无奈那道缝隙还不够宽,吕炎只好费力地把手使劲向里伸去。
突然!一只绵软而冰冷的手轻轻抓住了吕炎的手腕!
“哎呀!”吕炎一声惊呼,猛地拔出手,跌坐在地上,两脚乱蹬,退出数步之远。
石室内还是静寂无声,除了吕炎自己慌乱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过了半晌,吕炎才回过神来,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再次来到冰棺前,用斩将敲了敲棺面,没有丝毫动静,透过那道缝隙也只能看到若干花瓣,根本看不到其他东西。
怎么会有人躺在这么冰冷的棺材里呢?如果不是人,那还会是鬼?又或者刚才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吕炎犹豫再三,终于将斩将插进那道缝隙,全身一发力,大喝一声:“开!”沉重的棺盖轰地被硬生生撬得翻滚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具宛若天仙却又毫无生气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冰棺中,身下是一大片洁白无暇的花瓣。
“沈霜霜!”吕炎脱口惊叫道。
一点不错,冰棺之中躺着的正是沈霜霜。
还是如当初惊鸿一瞥时那般,眉若柳叶,发若乌云,只是那曾经温润淡粉的面庞此刻已经变得苍白,就连原本的一点樱桃也失去了血色。
就是这样一具冰冷的身子,却又凄美异常。
“红罗,你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里呢?”吕炎怔怔地望着冰棺中安静如眠的沈霜霜,口中喃喃自语。
也许是冰棺起到的作用,沈霜霜的身子看起来没有丝毫败坏,只是身下的花瓣已经有些开始枯萎,吕炎想起落凤岭上好像正生长有这样的鲜花,于是打算出去再采摘一些。
出了山洞不消片刻吕炎便在北边的山坡找到了一大片相同的白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花,吕炎只管摘了有上百朵,用长衫兜着,又进了山洞。
进了石室,吕炎径直走到冰棺前,却突然惊呆了,冰棺中只剩了一堆花瓣,沈霜霜竟然不见了!
吕炎瞠目结舌,双手不由一松,一兜的鲜花纷纷落下。就在此时,一双柔软香滑的玉手突然从背后一把蒙住了吕炎的双眼,同时银铃般的声音轻轻响起:“傻瓜,猜猜我是谁?”
是人?是鬼?
吕炎浑身一颤,冷汗几乎就要流出来了,但那双手却散发出丝丝温热,又怎么会是鬼?可是要说是沈霜霜死而复活,这又怎么可能?
“笨蛋,连我都猜不出来啦!”那双手松了开来,又一把将吕炎的身子扳转过来,面前这张宛如满月的面庞,秋波流转的双眸,不是沈霜霜还能是谁!
吕炎两眼发直,口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沈霜霜扑哧一笑道:“怎么了?没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啊!”
吕炎揉了揉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你,不是……”
沈霜霜面上露出疑惑之色,伸手摸了摸吕炎的额头,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发烧了吗?怎么说话糊里糊涂的?”
吕炎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信这不是在做梦后,只能摇头苦笑,实在想不通眼前发生的一切。
沈霜霜却突然东张西望了一番,疑惑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吕炎怔怔道:“你难道不记得前面发生的事情了?”
沈霜霜茫然地摇了摇头,一脸无辜。
吕炎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道:“那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沈霜霜乖巧地点了点头,跟在吕炎身后向洞外走去。光线暗淡的小径上,吕炎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不经意间却感到一只温润的手突然拉住了自己的手,心弦一动,一股异样的感觉贯通全身。
就这样,原本只有百余丈的小径,两人足足走了有一柱香的时间,眼前逐渐放出光亮,吕炎心里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放开紧握的手,沈霜霜却嫣然一笑道:“你怎么手上出那么多汗?”
吕炎面上腾地红了,不由自主松开手,慌乱地在身上擦了又擦,尴尬道:“这里太热了。”
终于来到洞外,沈霜霜抬手用衣袖遮住双目道:“今天的阳光怎么这么刺眼?”
吕炎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阳光,想来是暂时有些不适,忍不住关切道:“没关系,你把眼睛闭一会儿,我搀着你走就是了。”
顺其自然一般,两只手又握到了一起。
吕炎就这样漫无目的,心不在焉地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霜霜突然抽动鼻翼,欢喜道:“杜鹃花!这里有杜鹃花!”
吕炎恍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刚才他采花的北山坡,一大片盛放的白花,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格外娇艳。
沈霜霜睁开双眼,抽出手蹦跳欢呼着奔到花丛中,一会儿闻一闻这朵,一会儿摸一摸那朵,就像一个天真的孩童一样,欢喜异常。
吕炎看得发呆,沈霜霜已经摘了一大捧鲜花,又跑了回来,同时欢呼道:“太好了,没想到这里会有家乡的杜鹃花。”
吕炎见沈霜霜如此欢喜,心里也很高兴,随口问道:“你的家乡在哪儿啊?”
沈霜霜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吕炎,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道:“你真的糊涂了?我的家乡当然是哀牢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