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那牛面人身的怪物手执了黑铁两股叉已经跳将出来,双目怒视。小妖们吓得面如土灰,全部伏到地上,哆哆嗦嗓,只有吕炎四人傲然而立。
牛怪一抖手中的铁叉,怒喊道:“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竟敢在本帝面前撒野!”
红罗哈哈一笑道:“你是炎帝?那我就是勾陈了!”
牛怪气得鼻孔暴张,青筋凸显,大吼一声后将手中的黑铁两股叉旋舞而起,神庙前突然黑风大作,飞沙走石。牛挖掘机里的铁叉越舞越快,黑风也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一道涡流,将吕炎四人包围在其中。牛怪口中念念有辞,黑风里面顿时鬼哭狼嚎,无数黑色的冤魂厉鬼四处飞舞,看得人心惊胆颤。一不留神,一只冤魂从云中子身边疾飞而过,嚓的一声,云中子左肩的衣衫已经被撕破几道,紧接着,又有数只冤魂飞掠而下,黑色的双手上俱现出白森森的利爪。吕炎一声大喝,单臂抡圆,结出火盾,挡住了那几只冤魂。
红罗面无表情道:“好吧,看是你的幽冥鬼魄风厉害还是我的朱雀杀生火厉害。”说完突然两眼变黑,深邃无底,口中念念有词:“幽冥地狱,黄泉引路,听我号令,炼神成烬。”
只见黑风之外一直到牛怪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岩浆呼之欲出,滚烫翻腾,数只火手突然钻出,死死地抓住了牛怪的两腿。
牛怪一声大叫,停下手中的铁叉,竟毫不犹豫地扫向自己两腿,只听咔嚓一声,血溅而出,牛怪却是一声不哼,钢叉点地,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
吕炎不由一声低呼,牛怪竟然如此果断地舍弃双腿真是太出人意料,谁知抬头再看,牛怪已经稳稳落在神庙顶上,双腿完好无损,横叉而立。
“重生大法?”红罗皱眉道。其他人听了俱是一惊,听名字就知道这牛怪本事不一般。
牛怪却是哈哈大笑,得意道:“我乃炎帝降临,你们以下犯上,实乃死罪。但我看你们也算有些根性,若是虔心忏悔,还是有机会做上神使,随我上天界享福。”
云中子忍不住脱口骂道:“呸!你这牛怪还真是吹牛不要钱,别以为顶个牛头就真的是炎帝了,当心我把你的牛头砍下来卤了吃!”
牛怪两眼瞪得如铜铃一般,一声暴喝,黑铁两股叉脱手而出,当的一声已经深深地钉在了吕炎几人面前。云中子讥笑道:“牛怪!你是不是眼神不好,射这么偏!”
话音刚落就听红罗叫道:“不好!”
云中子刚想发问,就觉脚下一软,低头一看,众人所站之处竟然变成了一滩烂泥潭,大家都正在慢慢地向下陷去,惊愕的同时想蹬地而起,谁知脚下又是一软,下陷的速度反而更加快了。
“千万不要动!”吕炎急叫道。
转眼间烂泥已经淹至云中子的胸口,其他三人也到了腰部。牛怪站在神庙顶上哈哈大笑,刚才那班小妖见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炎帝果然神通广大,更是佩服万分,再次叩拜,然后四散离去。牛怪见小妖已经散去,也不再理会吕炎几人,收回黑铁两股叉,一转身跃进了屋顶上那柱金光之内。
吕炎眼睁睁看着牛怪消失不见,突然一道红光也飞进了金光,再看身边已经没有了红罗。
“火石!”吕炎大叫一声,火栗鼠闪现在吕炎后颈,后爪抓住衣领,使劲向上跃去,谁知道嘛的一声,吕炎倒是纹丝不动,衣领上的一块布却被扯了下来。
吕炎焦急不堪,却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炙热,抬头一看,朱雀已经悬在自己和凌无燕的头顶,两人连忙拉住朱雀的双爪,朱雀翅膀一振,生生将他们从烂泥潭里拽了出来。吕炎飞落在石阶上,转头再看,泥潭上一片平静,云中子已经不见了。
吕炎大呼云中子的名字,几步奔到泥潭旁,趴下身子拼命地用手在云中子刚刚站立的地方一通乱抓,但除了两手烂泥以外,什么也没捞到。
吕炎眼泪夺眶欲出,却还是不弃不馁,几近疯狂地乱抓乱捞,泥水很快沾满了双臂,脸上也已经被溅得满面污黑,就这样吕炎直到双臂酸麻,再也没有了力气,才逐渐停歇,两行热泪终于滚落而下。
凌无燕在一旁也是眼圈发红,正想着该如何安慰吕炎,就见泥潭旁的一块土地突然微微隆起,随即一个黑不溜秋的人头破土而出,朝自己咧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云中子!”凌无燕惊喜大叫。还趴在泥潭旁的吕炎蓦然抬头,突然眼睛一亮,猛然像青蛙一样跃了过去,一把抱住那颗人头破涕为笑道:“云中子!果然是你!”
云中子眨了眨更显黑亮的眼睛叹道:“怎么我刚离开一会儿你就这么激动,你这不是让凌姑娘吃醋吗!”
凌无燕噗嗤一笑,吕炎马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要不是满脸的黑泥,只怕已经被人看到脸上泛红。云中子却是又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快把我拉出来,下面还有一位呢!”
吕炎和凌无燕听了大奇,连忙合力将云中子拽了出来,紧接着洞底下果然又伸出一个脑袋,却是一个白眉白须的小老头。
吕炎面色一变道:“是你?”
云中子和凌无燕不禁奇怪道:“怎么?你认识他?”
吕炎盯着白须小老头道:“他就是之前在密林里看不见的那股灵气。”
云中子疑惑道:“这不是可以看见他吗?”
吕炎淡淡道:“原来你是躲在地下,怪不得我当时明明能感应到有灵力存在,却看不见。”
白须小老头嗤地跳了出来,嘿嘿一笑也不答话。
吕炎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那阁下为什么一路跟着我们?”
白须小老头凑到吕炎面前,嗅了嗅鼻子笑嘻嘻道:“因为你身上有一股香味儿,是它把我吸引过来的。”
吕炎鸡皮疙瘩顿起,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道:“阁下没有毛病吧,说我一个大男人身上有香味!”
白须小老头连忙摆手道:“不对不对,不是你身上的香味儿,应该是你身上带的某样东西。”
吕炎摸了摸胸口,心想自己身上就带了两样东西,斩将和《崩土诀》,可是这两样东西怎么可能会有香味儿?但念在这小老头救了云中子的份上,也不好当面顶撞,于是取出《崩土诀》道:“我身上就只有自己的兵器和这本书册,再无其他谁知白须小老头一看到《崩土诀》顿时眉开眼笑,凑到跟前使劲嗅了几下,兴奋道:“就是它!就是它!”
吕炎不由惊奇,心想这小老头难不成是个疯子,这秘笈怎么可能有香味儿,忍不住和凌无燕还有云中子互相对视一样,看他俩表情也是茫然。
白须小老头却不理会三人的表情,嬉皮笑脸道:“这本书真的好香,是一股泥土的芳香,我最喜欢这种味道了,能不能把它送给我?”
吕炎眉头一皱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白须小老头还是满脸堆笑道:“实不相瞒,我是一只修行两百年的田鼠,自名土老。”
吕炎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应该生活在这里很久了,知道刚才那黑牛怪的底细吗?”
土老答道:“那黑牛怪有千年修行,一直在冒充炎帝,骗些小妖做神使,实际上都被他用来果腹了,这事情我早就知道,只是那老怪颇有些能耐,我也得惧他三分,平日里勉强做个朋友,偶尔互相走动走动。”
吕炎微微点头道:“但不知有什么办法可以降住他?”
土老犹豫了一下道:“方法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云中子忍不住问道。
土老又顿了顿道:“据说这牛怪当初也被高人降服过,高人用一根神鞭将他镇压在一处石洞内,谁知一场天变,石洞坍塌,牛怪侥幸逃脱,带着神鞭逃到了这里,有一次喝醉酒他在我面前失了言,隐约说那神鞭如何厉害,是他的克星。”
吕炎眼睛发亮道:“那神鞭现在何处?”
土老摇头道:“神鞭被他埋在神庙底下,具体在哪儿就不清楚了,除非是把那里翻个底朝天。”说完这话土老突然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吕炎三人正不怀好意地齐望向自己,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要是想和他作对早就去找了,而且那都是他酒后之言,是真是假也很难说。”
吕炎叹了一口气,拿起《崩土诀》轻轻掸了掸上面的灰尘道:“好一本昆仑秘笈,哎,就是没有遇到有缘人啊!”说完便要将书揣进怀里。
土老连忙一把拉住吕炎的手苦着脸道:“不是我不想帮忙,其实我也非常痛恨这个蚕食同类的家伙,只是我若是帮了你们,最后你们却没有降住他,那我以后如何在此度日?”
吕炎微笑道:“那还不简单,天下哪里去不得,我和什么昆仑啊,峨眉啊都熟得很,到时候你若行走天下,直接报我吕炎的名号,绝对有数不清的人招呼你。”土老将信将疑道:“是真的吗?你年纪轻轻有这么厉害?”
吕炎一拍手里的《崩土诀》道:“那还有假?你没看见我手里拿着昆仑的秘笈?你看上面还有昆仑紫青双剑的标记,这就是昆仑掌门亲手送给我的!”
土老从吕炎手里接过《崩土诀》,爱不释手地来回翻看,两眼放光。吕炎冷不丁一把抓回秘笈,又朝神庙方向努了努嘴。土老终于一跺脚道:“好!那我就豁出去了,你们在此等我消息!”说完一头扎进地上的那个洞里,一团土尘腾起,慢慢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