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子和凌无燕听到吕炎喊出“红罗”二字,俱是心头一惊,两把仙剑悬在空中光芒四射,跃跃欲试。
红罗坐在石凳上却是悠然自得,端起那盏顾渚山紫笋茶,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果然是好茶,怪不得这人间的皇帝每年都要命人上贡此茶。”
吕炎迫不及待问道:“你是不是掳走了沈姑娘的身子?”
红罗转过脸看着吕炎微笑道:“是又怎样?你和她有什么关系?”
吕炎一时语塞,想来自己和沈霜霜不过是数面之缘,说到实质,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总不至于说她是自己儿时暗恋的对象吧!
红罗见吕炎不答,面不改色轻声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一句话像针一样刺在吕炎心头,自己曾经是那么的喜欢沈霜霜,但这份喜欢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后,早已变得模糊不堪,有的时候,吕炎也会偷偷自问,对沈霜霜的这份喜欢还保留有多少?尤其是再次遇到林无病后,吕炎甚至觉得,他和沈霜霜才是真正合适的一对,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过客而已。
吕炎心里百转千回,面上表情复杂,一旁的凌无燕看在眼里,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云中子却忍不住叫道:“这位大姑,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掳走人家的身子啊,所谓入土为安嘛,你这不是缺德嘛,缺德也不要紧,关键是有改过之心,不管是人是妖,只要……”话未说完,红罗两眼寒光一扫,云中子吓得一哆嗦,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
红罗脸色恢复平静,幽幽道:“人都已经死了,身子也不过是一副行将朽木的皮囊而已,你又何须执着。”
吕炎默不作声,心中黯然,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如此悲哀,为了帮朋友完成心愿,放弃求道于天下第一派的机会,为了替爹娘报仇学了道法,又为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感情卷入这错综复杂的道妖之争,好像自己总是在为别人而活,最后却是空空落落,一事无成,朋友变成了仇人,爹娘的仇没有亲手报得,对沈霜霜的爱恋也是无疾而终。
想到这里吕炎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我为什么要为别人而活,却不能为自己而活?
但怎样才算为自己而活?
既然自己已经被称为妖道,不如就索性做这个妖道,做个顶天立地的妖道,有欲就满足欲,有求就达成求,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岂不快哉!
心意通明,吕炎不禁放声大笑道:“罢了罢了,我又何须自寻烦恼,难道抢了昆仑秘笈的妖道反过来要替昆仑出头不成!岂不是正合了他们的意。”
旁边的云中子一脸疑惑,实在想不通吕炎为何如此,凌无燕却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瞬间又变得面无表情。
红罗却是一点不意外,若无其事道:“对了,我看你的朋友一脸金器之色,是不是修了《金剑诀》?”
吕炎看了一眼云中子答道:“我送给他的。”
云中子听了却抢道:“不是送的,是我拿法宝和他换的,结果他却把我的法宝和另一本秘笈送给了两个不相干的竹妖,气煞我也。”
红罗微微一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既然那几本秘笈我已经送给了你,自然可由你自由支配,不过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五行之法,你却如此不在意,也是难得。”
吕炎淡淡道:“我本就无心修道,已经因为机缘巧合学了冰火二法,也就足够了。”
红罗轻轻点头,若有所思道:“要是当年那个人像你这样,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了
吕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向红罗问道:“你不是来救另一位圣使吗?救出来没有?”
红罗叹了一口气道:“你已经见过了,刚才那个白衣文士就是妖皇圣使之一的白衣。”
吕炎心想果然猜对,但又奇怪道:“那你们怎么还留在此地?”
红罗无奈道:“不是我想留下来,是白衣不愿意和我走。”
吕炎大奇,不明所以。红罗继续道:“其实根本不是我解了白衣的封印,而是黄裳”
“黄裳?”吕炎奇怪道。
红罗答道:“就是那个黄衫女子。她是一只修炼成妖的金毛母虎,三百多年前归顺了妖皇,正属白衣统领,那时候我就看出来这母老虎对白衣有意,没想到一场道妖大战后,黄裳侥幸逃脱,不知从哪儿得知白衣被镇压于此,硬是在这里待了两百年,费尽心机终于把白衣救了出来。”
吕炎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白衣早就重获了自由,可他为什么……”
红罗叹道:“白衣解除封印之后被黄裳的执着打动,两人决定永远留在这里,不再过问天下事。为了防止外界打扰,他们甚至花费大法力从北海搬来无数晶盐,设了禁法,你们来时应该已经见识过了。”
吕炎三人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刚才那巨大的沙人其实是白衣和黄裳设的禁法所生,却被当地人误传为盐妖。
红罗继续道:“这二人也不和我纠缠,整日避而不见,害得我已经凭白在此耽搁了快三个月,刚才就是知道我已经来了,他们才匆匆离去。”
吕炎三人正听红罗讲述,突然树林中传来骚动,转身看去,却见刚刚离去的白衣和黄裳正慌张奔来,冲着吕炎三人喊道:“肯定是你们!是你们把昆仑的臭道士引来这里!”
众人均是神色一变,红罗警惕地眼光看向四周,同时沉声道:“不是他,他们都不是昆仑的人!”
白衣又看了看云中子的混元剑,跺了跺脚道:“好吧,我就信你!你自己保重!”说完拉着黄裳便要离去,却听头顶一声惊雷,瞬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众人抬头一看,云端现出九个老道,围成一圈,口中同时念念有辞,九条四爪火龙从云中蜿蜒游出,在空中来回飞舞。见此情形凌无燕失声叫道:“九龙神火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