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多仙山,峨眉貌难匹。”常年不散的云雾将层峦叠嶂的峨眉山重重包裹,雾色之中大峨、二蛾两山相对,犹如一对含情脉脉的男女,朦朦对视。蛾眉山大坪孤峰上,有一处极为隐蔽的洞穴,里面青竹丛生,别有洞天,云中子带着受伤的吕炎,正藏身于此。
吕炎对这个洞穴颇感好奇,说是洞穴,洞顶却又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一缕阳光透过缝隙洒下,使得这里光线倒也充足。洞内一大片青竹郁郁葱葱,微风一起,便发出沙沙之声,甚是美妙,让吕炎不由想起吕家村村口的那片小树林。
那日吕炎被林无病打伤,云中子情急关头用上次在黑头山缴获的青丝偷袭得手,这才救下吕炎,并带着他来到这里。其实吕炎伤得也不算重,加上林无病当时已经为他在伤口上敷了灵药,这几日外伤已经基本痊愈,倒是上次在昆仑冰雪混元阵内落入冰水,寒邪之气侵入体内,虽然被红罗压制了一时,但最近时常发作,愈发厉害,每次都如同再次跌进冰水一样,寒侵骨髓,幸好吕炎丹田之内有火元丹支撑,否则早已被冻成冰人。
吕炎每天运功疗伤,但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心里焦急,只怕这样下去早晚会被寒气侵蚀元神,到时候就是火元丹能护住身体,也难保元神不被冻结。左思右想,吕炎突然记起《寒冰诀》中的一些心法,心想这套法术和《火元诀》一样,都是元旭所创,那么其中必有相通之处。《火元诀》讲究的是由真火炼气到真火炼神再到真火炼形,最后至真火炼虚,《寒冰诀》也是由炼气开始,后炼神,再炼形,直至炼虚,这和《火元诀》的修炼步骤如出一辙,只不过是变换了功法的五行属性,那么照此推算,修炼《寒冰诀》只要到达一定程度,肯定可以凝聚冰元丹,只要成功,便可以自如控制体内的寒冰之气,这样不仅可以令伤痛痊愈,而且修为更会大进一步。
想到这里,吕炎开始仔细回忆那日半梦半迷时虚化的元旭传授给自己的功法,渐渐地,一句句《寒冰诀》心法浮现在眼前,吕炎试着参照当初修炼《火元诀》的方法,开始修炼《寒冰诀》。一试之下果然奏效,体内的寒冰之气不再乱蹿,而是慢慢平息下来,在经脉肺腑之间缓缓游走,虽然和体内的火元之气还是有些抵触,但已经不似以前那样水火不容,一触即发了。
就这样吕炎在洞中一待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中每天除了睡觉就是修炼《寒冰诀》。云中子见吕炎如此专心,也不敢打扰,反倒是像受了激励一样,每天要么钻研以前没有弄懂的法术,要么就是研究那件青丝。说起这件法宝,当初从黑头山贼寇手中缴获的时候,不过是一件可称精巧的暗器,但后来云中子发现,若是注入真气催动,青丝发出的便不再是只伤皮肉的细针,而是无数由真气凝成,若有若无的细丝,只是自己法力低微,还不能操控细丝射到太远的距离,所以上次只能略施小计,贴近林无病的身体之后再突然出手,要不也很难伤到对方。
可能是有了修炼《火元诀》的基础,用了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吕炎就修完了《寒冰诀》的炼气阶段,将将进入炼神境界,但每次想要聚集全身的寒冰之气,凝成冰元丹时就会遇到阻碍,冰元丹在丹田内只要凝成一丁点,便在火元丹的炙热之气下化为乌有。如此反复尝试了数十次,都没有成功,吕炎心中不由犯疑,难道自己想的路子是错误的?水火真的是无法相容?但元旭显然是全部修成了五行之法,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云中子见吕炎近日愁眉不展,而且修炼时一会儿全身结满冰霜,一会儿头顶火光四射,生怕他走火入魔。这一日又见吕炎炼到中途戛然而止,脸上更是红蓝变幻,云中子心里甚是担心,连忙过去关切问道:“广成子兄,是不是修炼遇到了难题,你可千万别硬来,修炼一事岂是一朝一夕能成,急不得。”
吕炎收了功法,一声叹息,虽然知道云中子道法疏浅,但一是见他古道热肠,二来自己确实心中苦闷,于是将自己的疑惑简单叙述了一遍,云中子听完若有所思,沉吟良久后突然道:“那日你在混元冰雪阵中沉入冰水底下快要失去知觉,为什么没用火元丹驱逐寒气?”
吕炎无奈道:“想是想过,可那寒冰之气太过厉害,火元丹被完全压制,如何能够发出火元之气。”
云中子一拍大腿,兴奋道:“就是这个道理!水火本就不容,除非是两者实力相当,方可维持平衡,若是一方远胜,那么弱的一方自然会被完全压制。”
吕炎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但再往后想又有些迷惑。
云中子接着道:“那天在冰水中你的火元丹被暂时压制,所以寒冰之气才会侵入身体,现在你想把寒冰之气凝成冰元丹,火元丹自然会出来捣乱,除非……”“除非再让火元丹暂时被压制!”吕炎恍然大悟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叹道:“可是上次是在昆仑的混元冰雪阵中才会如此,难道你叫我再上昆仑找麻烦?只怕冰元丹没炼成,就先被他们斩成肉酱了。”
云中子也是略一迟疑,突然又喜上眉头,笑道:“无妨无妨,我们不用去昆仑,难道天下除了昆仑就再没有极寒之地吗?”
听了云中子的话,吕炎甚是欢喜,急切问道:“那我们到哪去?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出发。”说完便要起身,却被云中子一把拉住。
“你先坐下,我们哪里都不去!”云中子一脸诡笑。吕炎一头雾水,不由奇怪道:“为什么?”
云中子一指头顶笑道:“因为我说的极寒之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