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麒麟飞出去十几丈远,如死狗一般重重摔在地上时,吕炎几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不过是本能般地轻轻挥了—下手,再看自己的双手时,这才发现手中握着的正是普贤王如来的金刚杵和金刚铃。
吕炎恍然回过神来,不由惊诧万分,自己怎么会变成普贤王如来的法身了?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果然跟之前见过的普贤王如来一模一样。
当日在宝印之中遭遇普贤王如来,彭娇施了激将法诱骗他强冲宝印禁法,结果搞得普贤王如来受了不小的罪,最后被卡在出口中进退两难,也就是在那个关头吕炎一股脑地撞了上去,目的也不过是想一口气冲出去。回想起当日情形吕炎不由暗自猜测,莫不是自己全力一撞,把普贤王如来撞进了自己的身体?毕竟他只是一缕神识,而且当时已经元气大伤,阴差阳错间被自己的身体俘获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看看瘫软在地的麒麟,吕炎不禁又想,刚才要不是他念出咒语,自己还不知道普贤王如来已经在自己的身体里,也就不会现出法身一击之下将他打败,所谓一啄便有一饮,正是此理。刚觉得有些好笑,吕炎又犯起了愁,自己现在变成了普贤王如来,却不知道如何收掉这巨大的法身,普贤王如来的法身虽然威力惊人,但变成这样的庞然大物对自己来说还是有些不习惯,想到这里吕炎再次看向麒麟,只见他刚刚费力地撑起身子,脸上既是疑惑又是惊恐。
吕炎知道麒麟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如果贸然让他帮自己收掉普贤王如来法身,待会儿再争斗起来自己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当下故作高深地冷笑了两声,也没有说话。麒麟挣扎着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
吕炎轻摇金刚铃,声音威严道:“止恶行善,转迷为悟,你难道还不悔悟吗?”
麒麟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普贤王如来法身,怔了半天叹了一口气道:“天意,普贤王如来法身都能被你俘获,这恐怕只能是天意了。”
吕炎不解其意,却又不好直接问,只得沉默不语,继续假扮庄严。麒麟咬了咬牙道:“月影曾经跟我说过,她说你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成大器,当时我还以为是她对你有所偏爱,现在看来她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吕炎“哦”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麒麟又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还不能自如控制这尊法身,既然你我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也就大方一次吧。”
说完话麒麟一招手,地上的普贤愿王宝印突然飞起,化作一道金光直直射来。吕炎闪身躲避,但自己就像对宝印有着强烈的吸引一般,根本无法摆脱开来,就在眨眼之间,金光已经沒入自己的胸口。
一股纯净而柔和的感觉突然在身体里扩散开来,无数梵文字形在脑海中逐一闪过,吕炎心领神会,不由脱口喊道:“唵梭嘎呀梭哈!”
话音刚落,普贤王如来法身顿时开始缩小,眨眼间吕炎已经变回原来的样子。
麒麟无力地松懈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吕炎对他却还是心存戒心,走到近前问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神主,创出神教,颠覆峨眉与蜀山?”
麒麟叹了一口气道:“难道你忘了,要不是月影重生,我现在早应该就是新一任的妖皇。”
吕炎想起最早与麒麟相识时,花王等人便是尊他为妖皇,只不过因为月影归来,他才放弃妖皇身份,甘愿做月影的助手,现在看来不过是当时的权宜之计,其实他内心的欲望从未真正的消失。
既然麒麟就是神主,那么不用多说,那黑衣黑巾的四圣就是花王、黑德木、茶树王和鹿衔草,这四人已经命丧峨眉金顶。麒麟野心勃勃,欲壑难填,没想到最后却被更加心狠手辣,阴险无比的玄机暗算,如今已成阶下囚,再也不是曾经在天下道门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全面神主了。
吕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沉声问道:“你把峨眉的凌姑娘怎么样了?”
麒麟抬起头看了看吕炎,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诡笑道:“这就是你现在还不能杀我的理由。”
吕炎知道麒麟要拿这个保命,虽然气得牙痒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重重道:“我本来不愿乘人之危,不过你要是不说,休怪我无情!”
麒麟若无其事道:“反正现在我只剩下半条命了,你要是想拿就拿走吧,只不过你别忘了,我死了,你永远别想再见到她。”
吕炎钢牙紧咬,眼里几乎冒出火来,麒麟却更加厚颜无耻,嘿嘿一笑道:“好了,还是快点想想怎么出去吧!”
吕炎知道现在也没办法对麒麟用强,更何况自己身陷困虬,还须先想办法出去才是。思前想后,吕炎慢慢松开拳头道:“这笔账等出去之后再算!”
吕炎说完,再次开始冥思苦想逃出困虬的办法,但此地既然是昆仑用来囚禁重要人物的地方,岂能轻易逃脱。几乎快要把头想破,吕炎和麒麟两人也没想到什么可行的办法。
待在阴冷的困虬中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吕炎只觉心烦意乱口干舌燥,虽然自己修为深厚,几乎可以不食烟火煮食,但适当的清水总是需要的,如今离自己掉下来至少已经有二十来个时辰了,到现在是滴水未进,正觉得嘴唇干得难受,耳孔一痒,三只妖虫嗡嗡地飞了出来。
困虬中不能御物或者驾光飞行,但三只妖虫却是靠本身的翅膀飞行,吕炎看了不由苦笑道:“你们倒好,长了翅膀,我就没有你们自由。”
三只妖虫吱吱叫了几声,分别用虫爪钩住吕炎两肩和背上的衣襟,使劲振翅,怎奈吕炎毕竟是个大活人,三只妖虫虽然比一般飞虫有力得多,但还是无法将他拽起飞离地面,试了半天只得放弃。
吕炎摆手道:“罢了罢了,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
三只妖虫在吕炎身边嗡嗡飞了一会儿,突然同时展翅向上飞去,吕炎只顾苦思冥想,也没管它们。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嗡嗡声在头顶响起,吕炎抬头一看,三只妖虫用钩爪兜着一大片树叶慢慢飞了下来,树叶底部还有水珠渗落,原来它们是飞出去给自己找水喝了。
吕炎笑着接过妖虫们抬来的水,喝了两口,顿时解了口渴,看到麒麟正舔着嘴唇望向自己,吕炎想了一想,还是端着树叶走了过去。麒麟如饥似渴地接过树叶将余下的水一饮而尽,满意地擦了擦嘴道:“你这三只虫子倒是有些意思,却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们出去搬些救兵来。”
吕炎其实早想到这一点,但如今哪里还有救兵可搬,麒麟那边已经是树倒猢狲散,自己这边,云中子和神空神冲也是生死未卜,何况这里是昆仑的地界,三只妖虫如果贸然飞去找他们,恐怕不仅自己没出去,它们也得命丧昆仑,所以思前想后,吕炎还是决定暂时不考虑这个办法。
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吕炎心里越想越乱,根本是无计可施。麒麟倒是比之前镇定了几分,只顾打坐修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送样,顶上一点微弱的光线明暗转换了好几遍,照此推算大概过了五天,虽然有妖虫供水,两人暂时也无性命之忧,但吕炎却是度日如年,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出生天。
按道理玄机既然把两人囚禁于此,总该来看看才是,或者得有个审问盘査之类的程序,但五天过去也没见动静,吕炎不由揣测,莫不是玄机本就打算让自己与麒麟争个两败俱伤,烂死在这里?还有,自从自己被玄机打落下来,就失去了同斩将的感应,想必是比玄机夺走了,听红罗说,斩将是元旭传给火龙的,莫非这斩将刀和昆仑有什么联系不成,玄机夺刀又是有何目的?
新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吕炎只觉头疼欲裂,不由仰头长叹,谁知这一仰头突然察觉到有些异样,顶上那一点光亮忽明忽暗,好像有东西在间断地遮挡光线。
应该是有人正从上面下来!
吕炎连忙一挥手,麒麟心领神会,两人蹑手蹑脚地退进阴暗处,屏住呼吸拭目以待。就听嗖嗖声响,只见―条绳子从上面滑落下来,吕炎看了心里不由暗想,自己那日问玄机用何方法进出困虬,他却是顾左右而言他,难不成就是用这样的土办法?
不一会儿,一条身影顺着绳子慢慢地滑了下来,待那人站稳脚跟,转过身来,吕炎睁大眼睛仔细一看,不由脱口喊道:“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