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石室吕炎以斩将照亮,只见这里空空荡荡,唯有中间地上的一口古井在冒着淡淡的白色水气。看到古井吕炎只觉甚是眼熟,自己之前已经去过昆仑峨眉的虚空入口,也都见到其中有井,看来这三派的先人都有相同的喜好,只不过昆仑和峨眉的井中并没有水。
三人来到井边探头一看,只见井中碧水深深,不见其底,云中子好奇道:“道长,这口井难道就是蜀山的虚空入口?”
神冲点头道:“就是这里。”
吕炎看见围绕古井一圈的地上有些许水渍,料想那是神空入水时溅出的水花所致,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进去这么久还没有出来。一旁的神冲性子最急,将长衫撩起一角扎在腰间道:“我们速速进去,别再耽搁了。”
吕炎和云中子也收拾好衣衫,神冲带头踏上井沿,扑通一声便跃入水中,吕炎和云中子也跟在后面依次跳了下去。
一进到水里闭着眼的吕炎奇怪不已,因为周身并没有漂浮在水里的感觉,睁眼一看,自己竟然已经身处一片风景如画的山林间。鸟鸣莺啼,山泉叮咚,清凉的山风吹过,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这番景象和昆仑昆陵之地还有峨眉佛光瞳中美轮美奂的仙境相比,倒更显真实。
云中子四处张望一番道:“道长,没想到你们蜀山的虚空入口是这个样子啊,我看和凡间的寻常山林也没多大差别啊!”
神冲也是东张西望,不知是在寻找神空还是别的什么,云中子又道:“道长,我看这里地界不小,不知你师傅把那半截无量尺放在哪里了呢?”
神冲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云中子不由一愣,摊手道:“道长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神冲无奈道:“这里名为无量界,本来按照祖训只有掌门可以来这里,神空师兄倒是来过,但我却是第一次进来。”
听了神冲的话云中子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干瞪眼。吕炎想了想道:“昆陵之地和佛光瞳中都有白玉井,修行者最后在井中完成飞升,所以最宝贵的东西通常都会遗留在井中,不知道无量界会不会也是这样。”
神冲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但应该确实有一处地方是最后飞升所用,神空师兄想必是到那里找无量尺了。”
云中子灵机一动道:“不如我们在这里弄些响动出来,神空道长若是察觉到自会过来。”
神冲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说完单掌一举,大喊一声:“五雷正法!”咔嚓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开,云中子惊得一缩脖子,雷声传远,隐约可以听见延绵不绝的回声。三人竖着耳朵听着那回声慢慢平息,大眼瞪小眼地等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四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云中子御剑飞到高处四处打量一番也是没有丝毫发现,只好飞落下来再做商议。
神冲面上略微有些忧虑,沉吟片刻道:“不如我们分头去找,如果找到就发信。”
吕炎和云中子点头答应,三人兵分三路,各自御使法宝飞去。
吕炎驾了斩将在林间穿行,飞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还是没有发现,心里正在犯嘀咕,眼中突然有一丝微光闪过。吕炎顿住身形扭头向左边的一株参天古杉望去,就在那株古杉的树干上,似有什么东西正随着山风拂过微微闪动。
吕炎驱使斩将慢慢靠到近前,只见那粗糙的树皮上正挂着一根细长的银丝轻轻摆动,反射出微弱的白光。吕炎伸手捻起银丝,面上微微变色,因为他认得这银丝正是出自神空的拂尘。难道他在此和人交手了?可是在蜀山的虚空入口无量界中,怎么还会有其他人?
吕炎四处扫视,并未再发现其他异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也没有听见奇怪的响动,只好御使斩将继续向前捜索。又行了一会儿来到一条静静流徜的小河边,只见一片紫色的碎布片正顺着水流向下游慢慢漂去。吕炎心里一个激灵,只觉这碎布片甚是眼熟,连忙跃下斩将落在河边,蹲下身一把抄起碎布片,仔细一看,心神不由一颤,神空发冠上的头巾不正是紫色的吗!
吕炎正在低头冥思,突然肩头吱吱声,一看水中倒影,火石不知为何现出身来,正蹲在自己的肩头手舞足蹈。
“臭小子!现在跑出来做什么?”吕炎冲火石映在水里的倒影瞪眼道,谁知眼角余光中发现,如镜的河面上似是有个人影正在随着粼粼水波轻轻晃动。吕炎连忙转眼去看,谁知那人影一晃而过,只是隐约看出好像是个女子的身影。
吕炎猛然抬头,四周还是一片寂静,除了自己,哪里还有人。
“幻觉!一定是幻觉!”吕炎自言自语,又看了看手里的碎布片,起身沿着河水的方向,逆流向上游寻去。
河水碧波粼粼,水气清新,吕炎沿河向上行了大约有两三里地,忽然闻到淡淡幽香,而且这种幽香甚是熟悉,自己应该不止一次闻到过。
正值奇怪,只见碧绿的河面上远远漂来无数白色花瓣,随着这些花瓣越来越近,幽香也越来越浓,而吕炎的双眼也瞪得越来越大,这些白色的花瓣自己当然见过,就是在月影借沈霜霜之体重生时待的冰棺里见过,还在月影的故乡哀牢山见过。没错!这些花瓣就是杜鹃花的花瓣!
这里怎么会有白色杜鹃花?难道,难道月影在这里?难道刚才水中的那个人影就是月影?难道和神空交手的也是月影?
一连串的疑问在吕炎脑中翻来覆去,却又不得其解。如果月影真的就在这里,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驱使她来到无量界?她在这里做什么呢?还有,红罗和麒麟他们是不是也在这里呢?
想到这里吕炎加快脚步向上游急行,不过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便快至河流源头。远远看去那里是一处高过河面五六尺的池水,想必是下面的泉涌形成,白色杜鹃花瓣正是从池水中慢慢溢出,随着河流向下漂游去。
吕炎纵身跃上斩将,心念一指,飞到半空,从这里俯视下去刚好可以看清池水全貌。只见那池水正如一只巨大浴盆一般,清澈的水上漂满白色杜鹃花瓣,一大片花瓣中间,赫然是一个正在沐浴的女子,乌黑的长发垂贴在光滑裸露的玉背上,透过朦朦的水气,隐约可以看见藏在水里的那曼妙无比的玲珑身段,如一大块白玉一般,在水中温润放光。
吕炎看得眼睛发直,喉头干涩,虽然心底有些偷窥的罪恶感,却又实在挪不开眼睛。就在此时肩头的火石吱吱叫出声来,水中那全裸的女子听见响声转头一看,不由“啊呀”一声惊叫。吕炎顿时慌得手足无措,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谁知刚好一脚踏空,也是“啊呀”一声,从斩将上跌落而下,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连呛了好几口水,吕炎才手忙脚乱地从水里扑腾出来,抬头看见斩将还浮在半空,火石正蹲在上面冲自己呲牙咧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吕炎头上顶着几片花瓣吐出一口水,刚想张口大骂,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一看,只见池水的边沿正露出一张桃花般粉红的脸来。
“你……我……刚才……”吕炎自知理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那女子却没有气恼,微微一笑突然缩回了头。吕炎心里纳闷,但看刚才那女子的面容甚是陌生,显然不是月影,却不知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无量界里待着。
心里正胡思乱想,就听哗啦一声,抬头一看,那女子已经自池水中跃起,一片水花如雨般四散溅起,最后和已经一身白裙在身的女子同时落在了地上。
吕炎就像是看见仙女降临一般,呆呆地看着白衣女子飘然落下,再看见她湿漉漉的衣服透出曼妙曲线,更是不知该把目光往哪里去放。
那女子缓步走在河边,看着吕炎一副呆傻的样子噗嗤一笑,吕炎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尴尬道:“姑,姑娘,刚才实在有所冒犯,还请原谅!”
白衣女子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面带微笑。吕炎愣了一下又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怎么会来到这里?”
白衣女子还是没有回答,吕炎心里不由犯起嘀咕,难道这姑娘是个哑巴?顿了一下又道:“在下正在寻找一位身着道服的朋友,不知姑娘有没有看见?”
还是和刚才一样,白衣女子只是微笑,就是不开口。吕炎无奈叹气道:“好吧,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哑巴,不过哑巴也会比划啊!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白衣女子默不作声,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吕炎看了实在是有些无奈,只得叹气作罢。
摘掉头上的花瓣,吕炎跨上岸收了斩将,再运转火元真气烘干全身,白衣姑娘始终在一旁面带微笑的默默看着。收拾完毕,吕炎又看了看白衣女子,心想这姑娘虽然古怪倒不像是坏人,自己还是先想办法找到神空再说,说不定神空知道这女子的来历呢。
想到这里吕炎转身又向来时的方向走去,行了几步听见背后有脚步声跟来,掉头一看正是那白衣女子。吕炎奇怪道:“姑娘,你跟着我做什么呢?”
白衣女子面上始终带着微笑,却还是不言不语。吕炎无奈又掉头走了几步,那女子还是跟在后面,就这样只要吕炎走她便走,吕炎停她便停。
神空还没有找到,却遇到这样一个古怪之极的女人,吕炎简直哭笑不得,自己刚才无意中窥视到对方赤身沐浴,难不成就要负责到底?
就这样屁股后面跟着神神秘秘的白衣女子,吕炎又在丛林间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大圈,还是没有什么发现,眼看时间已经过去不少,也不知道云中子和神冲有没有什么发现,或许神冲知道这神秘女子的来历也不一定。思量片刻后吕炎决定还是先折回起点。
按道理本该直接御刀飞行,但吕炎转念一想,这白衣女子身上说不定能有些线索,也不好直接甩掉,于是改做步行,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行了有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回到来时的地方。
离得老远吕炎打眼一看,云中子已经站在那里,正和一人热切地交谈,仔细一看竟不是神冲,而是一个身着绿色道服的中年男子。
吕炎不由奇怪,待走到近处见云中子还在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回来,只好重重咳嗽了一声。云中子听见声音才扭过头来,看见吕炎连忙道:“广成子,你绝对想不到我在这里遇见谁了!”
吕炎还没来得及答话,云中子的目光已经落到吕炎的背后,面上的笑容瞬间凝结。吕炎不由一愣,转头看了看,身后除了那白衣姑娘再没什么特别之处。正在此时,就听云中子惊喜交加地喊道:“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