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嗯。”
玉竹姐弟俩应声附和着。
“这天。。。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这雪。。。只怕要下个一两日。”
“这日子。。。越来越冷了。”
三人围坐在炭炉旁一边烤着火,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阿碧,昨日你二姐与我提起了你的亲事这桩事儿。”
玉竹抬头疑惑的看向玉大夫,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个念头——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嗯,二姐怎么说的。”
“你们姐弟四人,尤其是你和阿黄,自小没了娘亲,许多事情我这个为人父的也考虑不周全,原本有些该说、该做的,也没为你们做过。好在你们姐弟四人相互扶持,稳妥地到了今日,你们大姐、二姐也有了自己的归宿。阿黄年纪还小,如今阿碧却已到了该出嫁的时候。虽说我以前从未多问过什么,可毕竟你是我闺女儿,阿爹还是知道你心思的。话说,你是不是对那李青云有意?”
“啊?”
原本玉竹一直觉得一家人都是有些。。。往好了说是洒脱淡然,往差了说是有些不知人间疾苦般的没心没肺,如今她阿爹突然来了这么苦情的一出,只觉得浑身别扭的紧。直到玉大夫问出最后一句,玉竹这才明白过来——自家阿爹这是拐着弯的打听自己的心思呢!
拐这么大一个弯,他老人家也不嫌累。
“咳咳,爹,您说啥?”
“女儿啊,有什么话直接和爹说,在爹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
玉墨突闻这个消息,一脸惊讶的看向玉竹,“三姐,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了说不定李大哥就不会走了,额,不会那么快就走了。”
“爹,有事儿您就直接问,这么长的铺陈论述,无非就是想直接问那最后一句,您也不觉着累!”
这么直接的被拆穿,玉大夫怎能不尴尬,伸手抚上自己的胡子,“姑娘家说话也不懂得婉转,真是!”
“咳咳,你二姐昨日同我说临安镇上有户人家,也算的上是书香世家了,家中有一幼子,年二十有三,尚未婚配。因为常去张家的书斋里挑书,所以和文安也相识,听闻一表人才,进退有礼。她让我回来问问你意下如何?”
“什么?”玉竹已经惊呆了。
“一表人才,进退有礼。”玉大夫又重复一遍。
“阿爹,我不是说人家的外表。”玉竹无语,她是这么肤浅的人吗?只要生了张俊俏模样就能和人过日子??
“书香世家,二十。。。”
玉大夫以为她没听清,想着再重新说一遍,结果刚开个头就被打断了。
“阿爹,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为何突然想要将我嫁出去?”
玉大夫抬眼看向门外,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大雪,“你爹娘都希望你能平安的过一辈子,哪怕过着最平淡的日子,这样我也不算有负所托。”
他说的声音轻,玉竹也没有完全听清楚。
“阿爹?”
玉大夫回过神来,“没什么,阿碧,你也有二十了,再耽误下去以后万一嫁不出去,你阿娘会怪我的。你自个儿好好想想,至于那个李青云,还是忘了吧。”
这雪一下又是一整日。
申时才过没多久,天就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此时玉竹正在书房里给娘亲上香。
“娘亲,阿碧都快记不清您的样子了呢,阿黄更是连您的样子都未见过。”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记不清娘亲的容貌了,却想起自己只记得幼时不懂事,染了风寒身上起烧了,总是拉着娘亲不让走,让她哼着曲子曲子陪在自己身边。玉竹努力回想着,想记起自己娘亲的容貌,可是越用力去想越觉得娘亲留给她的回忆已是一片模糊,只有那首经常哼唱的曲子盘桓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蒹葭苍苍兮,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兮,在水一方。。。”
时间让所有过往都变的模糊,最后又如云烟般消散,让人每每回想时,只余一声叹息,表明曾经有过那样的过往。到底是她太过年轻,才会揣着一丝幻想。在娘亲跟前静坐了一会,又在翻看了会书,玉竹终于平复了自己翻滚的思绪,这才起身准备回房。
“什么人?”
刚推开书房的门,就听见阿爹的声音,似乎是有人闯了进来。
这漫天风雪的夜里,谁会来家中呢?莫不是流寇?玉竹心中一紧,猫起沿着墙边的阴影往她阿爹的方向去了。刚转过弯,玉墨推门出来了,看见玉竹一脸紧张,也没看见他,便悄声问道:“三姐,怎么了?”
玉竹转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什么人,这才放轻了声音,“没什么,不过是只野猫,阿爹看错了。好了,你快回房睡吧。记得把门关好,不要出来。”
玉墨朝玉大夫的厢房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阿姐,你不要骗我。”
“阿姐何时骗过你,快回房吧。”
见到玉墨推门进了房内后,玉竹才又继续往前走。她将那套身法练得越来越熟练,虽不能做到身轻如燕、飞檐走壁,但行动起来却十分轻便,脚步声轻到让人难以察觉。
玉竹靠的近了,身子贴在墙上,准备听听房内的动静,却听见房内有陌生的声音响起:“小姑娘,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原来她早已经被人发现了。
既然那人已经出声点明了,她也不能继续躲在外面等着人来抓她,只是那人阴测测的语气让玉竹觉得像是被一条吐着信子蛇给盯上了一样,着实让人难受。她推门进去,屋子内烛火都点着,只有一个消瘦男子在屋内坐着手里摆弄着东西,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如同玉竹的感觉那样,一张阴沉的脸,不带任何感情。
“你是何人?我阿爹呢?”玉竹直觉眼前人不是什么善类,眼下没有见到玉大夫,心里更是不安,无奈她已进来了,只得强壮镇定。
“你便是玉竹?”
玉竹只看着他,不回答。
“玉?还是余?”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把我爹怎么了?”
“啊哈哈哈,小姑娘,你爹不过是被我点了穴,在那儿站着呢。”那人阴测测的笑了起来,仿佛玉竹说了什么笑话一样,随手往门后一指。
玉竹赶紧跑过去,拉开房门,原来玉大夫一直站在门后,只是被房门挡住了,才没被玉竹看见。
“阿爹,你怎么了?”
玉大夫想说话,却口不能言,身体也无法动弹,只能睁着眼睛看着那个男子。
“他被我点了穴,说不了也动不了。小姑娘你且过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问完了便走。”
“你说吧。”听到玉大夫只是被点了穴,玉竹松了口气。
“几个月前,你们是否救了一个叫李青云的男子?”
玉竹刚想回答没有,却又听见那人道:“小姑娘,想好了再说,我既然能找到这来,自然也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若是胆敢骗我,你那和你一样喜欢躲在门外的弟弟,可就不只是被点穴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