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闲了一日,发现自己突然闲下来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做些什么,索性一头扎进书房看起医书来。
玉竹是实践经验多过书中知识。她于医道上确实天赋极佳,跟在玉大夫身后也学了个大概。她平日里看的多是她阿爹行医记录的医案,医书看的确实不多,你若问她何为医道、医者仁心一类于她看来玄之又玄的问题,她怕是答不上来的,可若是直接问她如何如何诊治麻风病?如何控制心疾?她可以迅速地将诊治方子报出来,甚是不只一种方子。
所以她现在让杨正看那些个医书,心中也有些担心日后他问起自己有关医书中的问题来,她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如何回答。所以她要在杨正学习的同时,自己也尽量多看些医书,千万不能像她阿爹说的那样误人子弟了。
转念一想,不过就算是有她不懂的,还有她阿爹呢。自己也不是真的要当他师傅,答不上来也不丢人。虽然这般想着,她还是在书房看了一天书。
用过晚饭后,玉竹在玉小弟房内陪着他温书。
玉小弟一边练着字,一边口中不停的问着他三姐,“三姐,你和李大哥和好了么?”
——那日李大哥跟他说喜欢他家三姐,让他欢喜了一番,可是后来又跟他说那是想向他三姐道歉才说的,又让他失望了一番。然后他就知道了李大哥惹他三姐生气了。他三姐性子再好不过了,很少同人置气,而且有些呆,拐着弯骂人的话很难听得出来。不知道李大哥做了什么让他三姐生气了。
玉竹听着自家小弟问她的话,不自觉得就想起了自己早上在李青云房里丢人的事儿,想起他一双含着笑的眼睛看着自己,感觉脸上又热了起来。
“本来就没什么。”弱弱地说了句,又怕他继续问下去,只好木了一张脸,“认真练字,别说话。”
“哦。”玉小弟见他三姐严肃地看着他,应了声,听话乖乖练字了。嘴上虽然不再说话了,可是心里的心思还活络得很。
玉竹在一旁看了会,见天色黑了下来,给玉小弟挑了挑灯花,叮嘱他练完就早些睡,之后便回房了。
估摸着现在离戍时还有一会儿,便在榻上躺了会。没一会,只见她胡乱挥挥手,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一股脑的又爬起来,照着昨夜李青云教的马步姿势,在房里就蹲起马步来了。直到一更的打更声过去,她才提着没点的灯笼,偷偷摸摸地往院子侧门走去。
和昨夜一样,玉竹到了竹林时就看着李青云站在哪儿了。
她走上前去,将手中的袍子递给他,“我昨夜里见你衣衫单薄,所以给你找了件我阿爹的秋袍,有些旧了,你不要嫌弃。”
李青云伸手接过,“多谢。”
“嗯,不用,,,那今日教什么?”
对上她期盼的眼神,“今日还是蹲马步。”
“嗯,那我要蹲多少天的马步啊?你何时开始教我身法呢?”玉竹心里有些着急,她怕李青云突然哪一天就要离开了,到时候她还只学了个蹲马步。
马步这玩意儿,她自己也会的好么。
“习武讲求循序渐进,蹲马步练的是根基,若是根基都没练好就学身法,无异于空中筑楼。”
“你说的我自然是知道,只是我不是怕你哪天突然就要离开了么,到时候我找谁教我身法去。”
李青云觑了她一眼,“在下的伤还要养个一两月,暂时还需在府上叨扰一段时间。阿碧姑娘这么说,莫不是在提醒在下趁早走人?”
玉竹:呵呵呵呵呵呵。
李青云又是在玉竹颤颤巍巍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让她休息。
玉竹看着明亮的月色,想起已经临近中秋了。每年的中秋,她大姐二姐都会带着姐夫、孩子回来。虽说她们夫家离得都很近,就在邻镇,可在八月十五中秋的时候回来,一家人在一起更是高兴。
然后大姐、二姐还是像未出嫁的时候,一个掌勺,一个帮着整理内务,大姐夫二姐夫也跟在后头帮忙。若是有人****看病,玉竹就替玉大夫抓药煎药,若是无人看病,她就和玉小弟一起带着两个外甥玩儿。
一家人忙忙活活的,最是人熬不过了。
可是今年她大姐二姐同时有了身孕,她阿爹去诊了脉,说是大姐两个月了,二姐已经三个月了,都是要尽量在家中休养的时候,今年中秋只怕是不回来了。
玉竹抬头看着月亮,“已经快要中秋了啊。”
李青云回应道:“再过五日便是八月十五了。”
“今年中秋不会像往年那般热闹了,大姐二姐她们都回不来。”玉竹说着,想起来李青云也是不能回家的,“额,我记得你曾说你是京城人士?”
“是啊,莫不是阿碧姑娘又瞧上了我,开始打听我家中事宜了么?”
“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京城过中秋都有哪些习俗?”
京中的中秋习俗啊,他也记不清了。军中的中秋习俗他倒是记得清楚,士兵们每人发两块月饼就算过中秋了。他会和下属在军营外的野坡,一起喝两杯,然后回营,仅此而已。
他有近十年未曾回过家中。若是说京中过中秋的习俗,现在能想起来的便是他母亲一早便会订了永芳斋的糕点,芙蓉糕、玉带糕、蟹黄糕。。
“京里过中秋时都喜欢吃点心。”
吃点心?这有什么特殊的。
“什么样的点心?是只在中秋的时候做的么,那不就是月饼?”
李青云想了想,似乎就是月饼?
“。。嗯,应该便是月饼吧,有芙蓉糕,绿豆糕、桂花糕。。”再往后就不记得了。
“芙蓉糕?绿豆糕?桂花糕?”
“嗯。”
“怎么做的?”
“。。这我就不知了,我一个男子研究这些吃食做什么,这些都是从专做糕点的铺子订的。”
“哈哈哈哈,阿黄最是喜欢这些吃食了,每回去镇子上看大姐、二姐他们,他都要带一包袱吃食回来。那你给我说说这些点心都长什么样,是些什么味儿吧,回头我也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唔,那芙蓉糕,状如其名,形态与色调如芙蓉花。。”李青云也不觉得烦,一面细细的回想,一面同她说着。
玉竹听他描绘着,心中打定主意待中秋的时候,也要做些芙蓉糕、桂花糕等点心。想芙蓉花一样的点心,谁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