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
“是。”
王楚玉指屈成节,轻轻敲着桌子:“书读得如何了?”
“娘可要考较女儿一番?”无论面对着谁,王薇薇都是一脸温和平煦,加上她秀丽的容貌,很容易便让人心生好感。
“罢了。”王楚玉道:“最近娘事务较往日吃紧,大概是抽不出什么时间来的。况且,你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听了也头疼。你素来勤奋上进,这一点娘是放心的。”
王薇薇微微一笑,知道近来事务繁忙的王楚玉突然找到自己说话,不会只为了询问课业进展兼鼓励,定然还有下文。
果然,“薇薇,皇上将许家小姐擢到太子身边,你可明白用意?”
王薇薇点点头,轻声道:“太子殿下年岁渐长,皇上也当为她考虑了。”
“但平日大臣们见得最多的,却是皇长女殿下。”王楚玉沉声道:“而民间,也多知有昶殿下,而不知有太子。”
“昶殿下虽然屡次主持过宫中大宴,甚至招待过他国使者,但皇上并没有让她越祖代疱。去岁祭祖时,太子病成那样,皇上还是令太子强撑着行过祖制之礼,直待祭礼结束才许休息。”
女儿的聪慧向来是王楚玉的骄傲,她笑了一笑,道:“若是人人都像你看得这般分明,皇上也不会烦恼了。”
“娘是说……朝中……”
她虽欲言又止,王楚玉却已明白了她的意思,颔首道:“不错。如今很有那么一批自作聪明的大臣们,私下眉来眼去,传着皇上有意废嫡另立呢。”
王薇薇轻轻摇头:“若皇上真有意,早在太子五岁第一次发病那年,就会另立了。如今既已让天衣随侍太子身边,又让太子去书房,圣意不是已经十分明显了么?”
“可不是。不过那些人,多半是想着若昶殿下成事的话,她们也算有功吧。”
王薇薇沉默片刻,道:“历国当年就是因废嫡另立,闹得国中不得安宁,几乎兵戎相见。前车之鉴宛然,皇上应不会重蹈覆辙才是。”
历国与华国中隔了一个宇国,并未接壤。当年变乱,也只是从宇国人口中与往来国书之中听个大概,并没有亲眼见到。然而即便只是听到他人转述的当日情状,亦足以让人引以为戒,立志终身不复重蹈。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道理,今上应该比谁都懂。
王楚玉道:“太子与昶殿下年岁尚幼,皇上也正是春秋鼎盛之时,现在操心这些尚有些早。这些事情不过见微知著,随口说说罢了。”
但是,以王楚玉的谨慎,又怎会于百忙之中特意抽空来与女儿说这番话?并且说完之后又说无关紧要?
王薇薇却并不奇怪,她只是应道:“娘放心,女儿不会向外人泄露半个字。”
不向外人?那是不是说,自己人就可以了呢?
王楚玉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又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离去。
王薇薇送着母亲出了院门,回身时在院中站了一会儿,侧耳听了一阵屋后仍带着枯黄色的竹林在春风的吹拂下发出的飒飒声响。
忽然,她右手握拳,在摊平的左手上一敲:“哎呀,明日就是初一,可以接小弟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