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真把自己当黑社会了,是不是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宋圻一到,钟sir就一通劈头盖脸的痛斥。
宋圻这次没向上次那样死皮赖脸的讨巧,他看起来也很严肃,“那你说还能怎么做?”
“按照警方正常的程序来,接受审判送他入狱。”钟sir说的大义凛然。
“程序程序,一天到晚就只知道按照程序,我们能不能也适当的变通一下?!”宋圻不觉声音大了起来。
“你当初为什么当警察,既然做了警察就要遵纪守法,就必须按程序办事,否则我们和那些黑社会又有什么不同。”钟sir对他的话很失望,“我知道你现在是破案心切,我们大家都知道岑永伦有问题,但是没有证据我们就没有办法把他绳之以法,这就是黑与白的区别,如果你还想穿回那身警服,那你就只能按照程序做。”
宋圻冷静了下来,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上半身向前趴着,两只交握的手直杵着前额,疲惫之态尽显无余,“钟sir,冯仁刀要被公平的审判很容易,可是他进去之后面临的是什么下场,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如果我们做警察的目的,只是为了把他送进监狱去送死,那我情愿留在中兴做个黑社会。”
“唉!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你是想拿冯仁刀当诱饵,如果他和岑永伦之间真有见不得人的交易,那么岑永伦就一定会出手除掉他。”钟sir叹了口气终于不得不承认说,“可是,子明,我们始终都是警察,如果连我们都不遵守法律规则,那还有什么资格去抓他们,那我们岂不是和他们沦为一种人了吗?!”
“钟sir……”宋圻也动容了,只是种sir很快打断了他的话,“你说的这件事我没有权利私自做主,但是我会跟上头汇报请示,等我的消息,答应我,在没有结论之前不要轻易行动。”
宋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我等你的消息。”
“伦哥,能用的关系,能找的路子,我差不多全都动用了,所有的消息都指明疯子在警方手上。”现在天气并不热,文标也没有剧烈的运动,但是他的额头却隐约透出细密的汗珠。
“他中了你那么多枪,而且还在掉进了公海,怎么会还活着呢?!”岑永伦的脸色也隐隐透露着不安。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在那守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动静,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根本连个鬼影都没有,照理他不可能会被人救了。”文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在我们没有见到冯仁刀本人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岑永伦对于上次在医院差点中了警方的天罗地网,至今还记忆犹新。
“可是警方肯定对他严加保护,我们怎么才能见得到他呢?”文标和岑永伦的看法刚好相反,他不敢冒一丝可能的风险。
“等!”岑永伦只冒出这一个字。
“等到什么时候?万一那个疯子把我们都捅出来呢?”文标急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可是我们到现在不都还没事吗?!”岑永伦笑笑。
“那也许是他和警方还没谈妥条件,也许是还在忌讳我们手里有他的老婆孩子,或者……”文标还在搜肠刮肚的想着其他的可能性。
“行了!”岑永伦再也听不下去的制止了他,“这都只是你的猜测,不管我们现在是出手还是收手,都不能保证十拿九稳,既然得手的概率都只有一半,那一动还不如一静。听我的,文标,现在不是慌的时候,再等等。”
“我希望听到的是好消息。”宋圻再次见到钟sir之后,满怀希望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但这个决定起码满足了你的期望。”钟sir确实觉得矛盾。
“YES!”宋圻右手握拳做了个成功的手势。
“你别高兴的太早,我费了很多口舌才让上面点头,但如果过程搞砸了,结果会更麻烦,别让我难堪。”钟sir定定的看着他。
“钟sir,你这么帮我,我一定会尽力的,接下来的计划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定确保万无一失。”宋圻难得展颜笑了起来。
“听说警方已经抓获了昌泰的前任老大冯仁刀,江湖人称疯人的,请问是有这么一回事吗?”
“有消息说冯仁刀在被警方抓获之前受了重伤,现在正在医院的深切治疗部,这个消息属实吗?”
“警方有没有与冯仁刀达成任何合作协议,他会不会有机会成为警方的污点证人?”
“江湖上一直又传闻冯仁刀和岑氏集团的老总、中兴的老大岑永伦之间有不正当的交易,请问警方是否已经掌握了其中的证据?”
“……”
此时,某公立医院的大门外,钟sir正被无数的记者和摄像师包围,问着各式各样的问题,但是所有的问题都和冯仁刀有关,他烦躁的躲闪着镜头,并尽量和蔼的回答,“我现在不方便回答任何问题,也希望所有的媒体朋友能够尊重警方办案的方式,为了确保我们工作的机密性,希望所有的记者朋友们不要刊登今天的任何新闻。谢谢!”他说完就在另外几名警员的帮助下逃离了记者的包围,向医院里面走去。
“钟sir,麻烦你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
“警方稍后会有公开的记者招待会吗?”
“钟sir,麻烦你回答一下吧!”
“……”
文标在这个时候把电视的音量调小了,他转过头看着岑永伦,“伦哥,现在媒体都已经曝光了,冯仁刀肯定在警方手上了。”
岑永伦转身走向了落地玻璃窗前,俯瞰着窗外的景色,“伦哥,再不出手是不是就来不及了?!”何熙也焦躁了起来。
岑永伦还是没吭声,“伦哥,这件事交给我吧,我肯定把它解决干净。”何熙拍着胸脯打包票说。
“不行,这次的事情由我去,我已经踩过几次点了,我比较有把握。”文标把何熙拦在身后说。
“不行,你是伦哥的智囊,万一你出了事,以后伦哥指望谁去,我这种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何熙推开文标的手,又向前站了一步。
“何熙,我比你大,你一向都听我的,这次也要听我的,给我好好呆着。”文标这次是毫不相让。
“让我去……”何熙硬扯着文标的衣服说。
“好了,别争了,你们俩谁都不准去。”岑永伦终于发话了。
“伦哥!”文标和何熙难得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你们现在见到冯仁刀本人了吗?不过看了几条新闻,就抢着去送死。”岑永伦回过身没好气的指责道。
“可是……伦哥,那上面……”何熙还在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
“那上面怎么了?你就不允许是警方故意在做戏,利用记者把消息散出来引我们上钩?!”岑永伦的成功就在于他能时刻保持头脑清醒,当然只有在陈得喜的事情上例外。
“伦哥是觉得警方在‘放蛇’?”文标也冷静了下来。
“这不是他们惯用的伎俩吗?!”岑永伦冷笑了起来,“所以,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乱,保持冷静。”
“明天的庭审已经押后了,你觉得今天他们会来吗?”钟sir问对面的宋圻道。
“下次开庭是什么时候?”宋圻不答反问。
钟sir无力的回答说,“一个星期以后,如果到时候还不成功的话……”
“我绝对会让他准时接受下星期的庭审。”宋圻还不等钟sir说完,就送上了很肯定的答案,然后露出了一个不羁潇洒的笑容。
“你又想搞什么花样?”钟sir真的是被宋圻时时翻新的花样搞得头都疼了。
“钟sir,既然这个计划上头已经批准了,你也都交给我了,就别管那么多了,你只要负责保护好医院里的那条‘小鱼’就行了。”宋圻的笑意还隐约可见,“不过接下来钟sir还要再小小的配合我一下。”他说着朝钟sir眨了一下眼睛,在钟sir习惯性的摇头之前,他赶紧补充说,“保证不会危及‘小鱼’的安全。”
钟sir朝天抛了个白眼,身旁只留下宋圻在窃笑。
“谁让你们进来,这里不允许任何采访。”深切治疗病房外的两名警员一边忙着拦阻眼前疯狂向前冲的几名记者,一边口里警告说。
“请问里面的那个病人是不是就是昌泰的前任龙头老大冯仁刀?”
“他入院的原因是什么?”
“他现在在深切治疗病房,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医生有说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吗?明天的庭审他还能准时出席吗?”
“……”
“对不起,我们只是负责看守,你可以和警方的公共关系科联系,他们会和你们约时间回答你们的问题。”其中一个警员不得不抽空对记者们解释,希望他们可以自动撤走,可惜,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奢想。
毕竟两个警员四只手,根本无法长时间招架眼前的十几个记者,一个疏忽的瞬间,已经有两个记者趁隙冲了进去,紧随其后的还有两个肩膀上扛着摄像机的男人。
“你们不能进去!”发现有人冲进了病房,两个警员才真的慌了起来,其中一个人对着肩膀上的对讲机急道,“加护病房需要支援,加护病房需要支援。”
就在两个警员在病房里向外驱赶记者的时候,支援总算是到了,钟sir带着其他的警员,以及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赶了过来。
“对不起,这里是医院,病人现在需要休息,请你们都出去。”人多果然力量大,很快整个病房就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不准任何人骚扰证人的吗?”钟sir摆起一副声严厉色的面孔。
“sorry sir.因为他们人太多了,我们两个人实在无法招架,所以才会在支援到来之前让他们闯进病房。”其中一个警员挺直腰板大声回复道。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在事发的开始就请求支援,是你们的大意才导致这次意外的发生。如果这些记者里面有杀手,那刚才就已经发生了悲剧。”钟sir大声的训斥着。
“sorry sir,我们愿意为这次的疏忽接受任何处分。”
“你们先出去吧,这次的事我会亲自和你们上司说的。”钟sir黑着一张脸下了命令。
“yes sir.Thank you sir.”
在两个满怀歉意的警员走出去之后,钟sir才软了下来,愤愤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看似有许多的无奈。
“你这下满意了?!”钟sir和宋圻一起在安全屋里看着电视,里面的新闻正在播放的是,记者冲进病房对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的冯仁刀疯狂拍照的情景,背景的旁白则是,“早前有记者拍到正在重症监护病房的昌泰前任龙头冯仁刀的照片,证实了先前的传闻,警方已经成功抓获了本港第二大社团的前老大,但根据现场拍到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身受重伤,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相信这就是警方把审讯押后的主要原因……”新闻说到这里,钟sir把音量拉低了许多,以至于自己的问话可以让宋圻清楚的听到。
“这还要谢谢钟sir的配合。”宋圻那不羁的笑容又浮现了出来。
“唉!”钟sir重重叹了一口气,“其实在记者刚刚达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我就已经从监控里看到了,一直忍到他们冲进去。事后,为了帮你做戏,我还违心的把两位尽职的警员责骂了一顿。”
“呵呵,”宋圻的浅笑变深了,他咧着嘴说,“钟sir,相信我,这次你付出的代价一定不会让你吃亏,我保证三天之内就会有鱼儿钻进你的网里。”
“子明,扪心自问,你这次费了这么多心思,不惜违背那么多原则,真的就只是为了破案吗?!”钟sir抿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果然,宋圻敛起了笑容,起而代之的是一种落寞、思念和怜惜,钟sir不再问,他也不需要再回答,因为此时两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答案—linda.“文标,你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何熙匆匆忙忙的赶来。
“是不是好兄弟?”文标反问。
“这还用说,这辈子除了伦哥这个大哥,我就你这一个最好的兄弟。”何熙被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挖心掏肺的表态。
“那好,帮我一个忙。”文标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之后才说。
“你说,赴汤蹈火绝不皱一下眉头。”何熙故意挺了挺胸膛。
“我打算做掉疯子,你帮我。”文标缓了口气,郑重的说了出来。
“冯仁刀?!”何熙吃惊的瞪大了双眼“伦哥不是说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的嘛!”
“之前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还活着,可是现在所有的新闻都报道了,连照片和视频都出来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信。”文标说到最后已经不觉激动了起来。
“可他看起来伤的很重,也许活不了几天了。”何熙还是不想违背岑永伦的意思。
“也许你说的对,但万一他醒了呢?”文标盯着何熙问道。
“那……”何熙支支吾吾也没了主意。
“何熙,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当时我没处理干净,就不会给伦哥留下这么大的祸患。”文标看出何熙已经动摇了,他又加多了两分兄弟之情说,“我文标这一辈子,如果没有伦哥早就死在哪个黑巷子里了,我这条命早就是伦哥的,今天就算赔上我的性命,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文标,你还有我这个兄弟呢?!”何熙也鼻酸了起来。
“如果我不当你是兄弟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更不会让你帮我。”文标拍着他的肩膀说,“何熙,我不能让伦哥因为我的疏忽而冒险,我必须把冯仁刀解决了我才能安心。”
“万一……万一那是警方设的局呢?”何熙不是不肯帮他,只是担心他的安危。
“不要说是个局,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就算明知有命去没命回,我也还是要去。”文标已经下了决心。
何熙吸了下鼻子,把眼泪吞进了肚子里,“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首先,这件事你一定不能让伦哥知道,如果你还拿我当兄弟就听我的。”文标郑重的嘱咐他。
何熙犹豫了一下,终于用力的点了点头。
“钟sir,我们已经守了三天了,你说我们这个计划真的有用吗?”钟sir身边的一个警长盯着监控器的同时问道。
“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全凭运气了,好好盯着吧,也许随时都会有情况出现。”钟sir并没有宋圻对这个计划那么有信心。
其实此刻文标和何熙已经进了医院的大门,“文标,你想好了?”何熙还是忍不住又问道。
“何熙,我向来都不是那种一时冲动的人,这次的决定是我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的,就算再也走不出这扇大门,我也绝不后悔。”文标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门口,坚决无比的对何熙说。
“那好,我们就按照之前商量的来。”何熙不再多话,因为他了解文标的性格,他认定的事绝不会回头的,更何况这次的事他们都是为了岑永伦。
“好兄弟,你搞定之后不要停留,尽快离开医院,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一定要痛饮一场。”文标尽量想让自己笑着面对,可他的表情僵硬、眼眶发红。
“一言为定,我等你。”何熙说完再不看文标一眼,径直向里走去。
“铃……”医院大楼里的火警钟毫无预警的大作了起来,与此同时广播里传来一个警告的通知,“所有的访客请注意,医院内部突然出现意外火灾,请大家按秩序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尽快离开医院大楼。”这条通知一直循环播放了三遍,其实即使广播里面不通知,在听到了火警警铃的声音之后,大家就已经产生了慌乱,纷纷向医院外跑去。
冯仁刀的特别加护病房在医院的四层,当钟sir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反而露出了微笑,因为鱼儿现在也许已经上钩了,“马上去查消息是否属实,同时问清楚起火的地点,看看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不是需要撤离。”
“yes sir.”
“钟sir,医院的负责人员说,起火点就在我们楼上的杂物房,现在起火原因不明,而火势又有上升的趋势,最主要起火的那间房刚好直冲冯仁刀的病房,以防万一我们最好是尽快转移,医院让我们直接去二楼2122病房,那里离起火点比较远,在情况不明以前,呆在那里至少能保证犯人的安全。”那个去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就回了过来。
“嗯……”钟sir听了这个消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毫无疑问如果他们把冯仁刀运出病房那将要冒很大的风险。
“钟sir,我们要尽快行动了,万一天花板因为火势掉了下来,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你们现在六个人一起护送犯人去二楼,你们两个先去二楼的病房看一下情况,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有没有什么异常,随时向我汇报。”钟sir在艰难中还是做出了决定。
“yes 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