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许归期,卿诺不离,易水人去,互闻佳期,轮回更替,终成往昔。”
山峰巍峨矗立,三五相连,方圆三千里全数纳入,便是无崖山脉。
无崖。无崖,可是偏生无崖山的大小山崖、山峰诸多,可谓是不计其数。看都看不过来,而其险峻、壮观是别处山峰比都比不了的,此山中有很多修道之人,不闻于外但是天下大事却又无一不落的知晓。
无崖山也因此闻名于三界,但这其中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无崖山的周围有着一道天然的屏障,一般的牛鬼蛇神是不会妄然的去闯的,不死即伤。
三界之中最不缺乏的就是法力高强且好胜心强、敢于冒险之人,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此处想要贸然闯入,而最终半是落得残废,而后便是神智不清,最后这些人都无疾而终。
无崖山大小山峰不计其数,其间也住着很多“人”,他们之间就像山峰之间的存在关系一样,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联系,其间都不会有别的人踏足。但本根深处却又有千丝万缕的的关系。
无崖山有几处大峰,分别是碧岩、碧流、碧秀三处,各住均有它的主人。
故事便是从此处开始的。
碧岩峰上,目所能及之处便是无穷尽的的白,雪花夹着风声一片片的飘近、旋转,方才悠悠的洒落下来,白雪皑皑。俯瞰之下,四周皆是悬崖耸立,奇特之处在于周遭之峰,却没有一处似“碧岩”在飘絮。
碧岩峰的主人“魅璃”,世人对他的名号实在是听得极少极少,可以说是不起眼,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无崖山中的其他“人”,却无从知道他是从何时存在的,在他们之前大概。很久很久,他便在此地居住了数万年之久。
白雪山间深处,有一隐秘之地却有一处开的极为浓烈的腊梅花,黄、红相间,偏生把这山中的死寂演演绎的生活起来。
梅花深处,一座凉亭,一边是山中美景,而另一边便是悬崖峭壁,深不见底,可谓是险中求胜。
一男一女面朝着腊梅花开,悄然而立。
白衣华发,宽大的衣袍伴着的冷风凌乱的飞扬,飘飘然,若隐若现。在这样飞雪的冬季里,他们竟然能在此处赏梅花,何故?
最惹眼的是男子的是他的一头银发,上半头发被竖起,下半则散落脑后,恰然自若。星星点点的雪从天空飘洒进了亭子,掉落其间,盛世妖娆。
他的模样却也是陶尽了人间极致,“美而不魅,娆而不妖”再适合不过了。墨蓝色的衣袍上撒开点点的梅花,边角轻扬,合称着这景又是说不出的和谐。
都说入木三分,他便是那另外的七分,就连看着都会觉得是一种亵渎,而世间上存在着这样的人,他便是那山尖之人,世人皆为窥探他的真容而羞愧!上阳之君“凤华”是也!
只得近千年前撞见了一直笨蛋狐狸,这生活才有了改变,才知道有人陪伴会多出那么多的乐趣来。而他的这一颗不死之心才有了异常的频率。
他右手转动着宽大袍子中的细长连绵的佛珠,只可惜有些事情他永远也不会去做,也不该去做。眼角的余光望向身旁的女子。
在这亭中站了一个时辰有余,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一处,但却始终没有看自己一眼。他皱了皱眉,一个时辰对于自己来讲是算不上什么,但是对于一个受了重伤,却又一点功力的人来讲却又不一样了。
不多时手中已经有了一件白色的披风,打开、踱步上前、抬手、披上,再是自然不过,似乎这样的动作做过很多次。
做完这一切,他走向旁边的靠椅,挥挥衣袖浮尘便去,他悠然坐下。就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一样,薄唇轻起,喉结蠕动
“阿桑啊,一切都还来得及。”声音不大,急速的传开,却又在在某一点凝聚,然后飘然消散,没入这白雪深处。
被称作阿桑的女子并没有看向他,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着亭外的梅花,
他说的平淡无奇,没有诸多情绪,但是就这样魅惑的声音,也足让万人低头的。
“阿桑”抬起手理了理额前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往耳后襒去。
这才露出整张脸来,她的眼睛如同银河中最闪耀的星辰,让人眼前一亮,雪一样白的肌肤,晶莹剔透,眉间一点朱砂,淘尽人按间极致,薄唇绯红。
纤腰一束,即便有宽大的外袍也遮不住她玲珑的身材。漫山的梅花尽失本色。美人如斯,不过尔尔。
但仔细却可看出她的眼角眉梢染有苦涩之味。
负手而立,对着满山花色,她皱了皱眉,脑子里回响起那人刚刚说的话来“一切都还来得及?”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只可惜也是只有她才能听出来其实他是生气的,也仅仅是到生气的地步而已。
他们之间怎么会到今天这一步,世间有多少事情是不可预知的,都是不可预知的,就像当初一样,谁会知道她会碰到这样一个人了。
她叫扶桑,名是他所赐。早些年这碧岩峰上满是扶桑花,从不曾垂败,只可惜
。可惜了这漫山的扶桑花,因之她的错,早已被尽数斩毁,从不曾下雪的碧岩山也从此大雪飘摇,从不曾停息。这些都是她的错。
.。。
三千年前,她还是一只小狐狸,不知道世人有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所谓何意。
草丛深处,她被抓了个现行儿。
“你这狐狸什么不学,偏生学人偷东西,现在可好被我逮着了,以后就罚你伴我身旁,消遣时光可好?”
“小狐啊,你要是再不回来,可别想再进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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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知他的声音好听,他的笑容真美,足以倾倒三千众生,众是她看岔了,那不过是一种假象,一种迷惑世人的面具而已。本事天生薄凉之人,奈何她做了一个不怕死人,才发现是以卵击石,晚矣!
是她的错,那么窥探的本身也是一种罪?
可还真是真是罪孽滔天。
.。而之后的时光里,她一直伴他左右,花开花谢,草木复苏,千年过去又是千年,时光弹指而过。
千年之后,她这只小狐狸终于修道,转为人形。
她不知原来心有所念,便是生相的投影,她不知她这张脸投下来的竟是他所爱之人的脸。。
只记得初时,他赐了名,赋了姓,着了衣。
“小狐都出落成了美人了,也不枉我这千年来每天在你耳边念道,你看这满山遍野的扶桑花开,如火如荼,你以后你就叫扶桑好了,生生不息。”
刺骨的寒意,拉回了扶桑的思绪,她抬起右手,手心朝上,微握,伸向亭外,飞扬的雪花不时的掉落在她的手心,,冰凉刺骨,凉透心扉。
而肩膀上的披风也因此动作而掉落,风起,却又吹乱了她的头发,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白衣似雪,随意飘之,愈远。。,凤华此刻的想法便是如此,眉心有些阴翳,他现在真的很生气了,小狐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的不乖、不听话了。是在挑战他的底线,亦或者是耐心吗。
“小狐,闹够了没有,怎么这么不懂事。”
声音有些温怒,扶桑乱发下的脸庞有些不屑一顾的抽了抽,要是换做以前,扶桑早就被吓到了,只是现在她似乎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想这些问题,
而是在想他是有多久没有叫过她小狐,只有在他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叫她,只是他好久都没有生气了,她在这碧岩峰上呆了三千年有余,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正真愤怒的样子,可能所有的事情都不值得他发怒吧。
虽是如此想之,但是扶桑的手并没有放下来,她抬头仰望着纷纷扬扬的白雪,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这大雪是“他”所降,原来她本生也不是凡人所厮,扶桑枯尽。已被这大雪掩埋。很快扶桑便反应过来了,自己嗤笑了一下,这山中已经没有了扶桑,哪还会有花开,不会再如火如荼,她怎么能忘记呐?
斩草除根.。
是谁说生生不息的?
是谁给了这样深的固执,却又在一夕之间打碎?
而不多时她的手中便有了慢慢的一戳雪花,握紧、消融、摊开、然后再放手。
就像这雪花一样,接住了也不是自己的,因为留不住。她的心一寸寸的被凌迟着。人一旦到了某一种绝望的点,便不会再诸加任何一点点希望,因为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扶桑艰难的开口:“我想我该把你放下,把过去这三千年的事情都忘记掉,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再被提及、被想起的的意义,最重要的是你不属于我。”
片刻的缄默,
“凤华”充磁性的声音响起:“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才是最终要的,既然你能想清楚,看明白,那么也就不用我再多说些什么了。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以前.以前是本座太宠你。
如今我已除去了你的千年修为,后你便在这碧岩峰上修身.。”
扶桑气急的吼道:“不,谁说我要在这山中修身。。”
养心二字被她的怒吼活活的压在了他的喉管之下。
他想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狐可以这么嚣张的对他吼话了,难道一直都是他的错吗?不。。不他是不会有错的。
他叹了口气,声音骤然温和了不少“那阿桑想要怎样?”
扶桑心里颤了一下,对又是这样的口气,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永远不为身边的任何事情所触动,她被他废弃掉了近两千年的修为,在他眼中却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带过而已,要她在这冰凉没有人性的山中“修生养性”,这怎么可能?
扶桑的胸口抑制不住的起伏着,这是一种爆发力,残忍的、毁灭的、是不可救赎的。
“清心寡欲,日日如初,心如磐石。哈哈哈还有你们眼中的不老不死?这样的仙人“我”是不会再做了。况且我还不是人.不是人,我只是一只狐狸而已。至于修为,要不是因为你我本就一无所有,而现在.不要也罢。就当还给你好了,我们这样算得上两不相欠了?”
仿佛时光停止一样,周围的空气那么的寂静,这是她这辈子对他说过最狠得话,以前她断然是说不出来的。只可惜人会变啊,爱这个字会让人着了魔一样变化。
说完扶桑转身看向来这世上她所“钟爱、崇拜”的唯一男子,她之前偷进他的书房,看过一句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抵如此了。
只是可惜……他不爱她。也许连喜欢二字都谈不上也未可知。
扶桑拿起那只冰凉的接过雪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只是偏生你初化成人形时,长得像他所爱之人罢了。就连你的名字一并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扶桑花那人最爱之花罢了。
这些不是笑话是什么????
哈哈……。前生种种,就当浮生若梦,3000年便是黄粱一梦。
佛说: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
有些人求不得,爱不得,得不到…。她其实挺寂寞,时间太长了,太长了。
乏了乏了,不如归去……。
喝过忘川之水,踏过幽冥之花。
再出去这一身皮,剃掉一身骨。
与这人,与这过去……便是永相忘。
只听阿花说过人世间种种冷暖,可是她在这山中却也什么都没有得到,以后的岁月里她想要去看看所谓的人间极致,不管是什么结局她都认。
想来做人挺好,不必再受尽无尽的空寂,孤独。
赔上一生也未尝不可。
他的眉毛已经皱成了一团,他所知道的小狐狸不会说出这么巍然的话,是不是他离开无崖山的几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或者他的小狐又从哪里听到些什么话了,这中间一定有些什么问题,尽管他的心里盘算着但是他还是开口道:“阿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从那里听到一些不好的谗言,你大可不必如此的极端?”话语间有太多的急切和关心,但是他自己没有却是没有发觉。
没有用了,说再多多是惘然,反而还会让扶桑更加的寒心,
“我愿意。”及其的简单,她累了多余的话都不再想说,再多说一分一毫,她的心又会不那么的坚定了。
“好,那本座便成全你。生生世世受尽轮回之苦,这样也好。。也好。”
还是那一副无所谓燃的口气,她还真是想看一看他其他的样子,只怕是没有那样的机会在看到了。扶桑一步步的朝着“”的位置走去。
“凤华”眯了眯眼他那漂亮的眼睛,心里舒了一口气,她是知道后悔了,现在过来给他道歉的,看着她一步步的往前走,“”的心里更加的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不禁有些得意
“你知道错了便好,今天的事情不允许再有发生。否则.”
这次他又错了,扶桑并没有走向他而是错开了他的身旁,他的身后是万丈悬崖。或则她的目标本身就是在他的身后,而非他本身。
在他思索之际,扶桑的声音已经穿过头顶
“记住你的承诺,以后我们再无交集,终身夙愿便是和你。再不相见,永无交集!”然后慢慢的飘远,只有余音萦绕。
跌落的那一刻,扶桑笑了,但是眼角带泪,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所有的一切多随着万丈悬崖一起跌落吧,下辈子她也管不了了。
白衣、白雪、黑发瞬间变成了一点,最后消失,时间那么的短暂。凤华的心瞬间跳漏了半拍,他急忙的想要转身去拉住她,却是枉然。,他的脸色瞬间煞白,脑却也在这一刻轰然的炸开,她知道他的太多秘密,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达到她最终目的阴谋。
她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在哪一天会法力全无,知道他喜欢什么厌恶什么,还知道他很守信用,言出必行,从不食言。
他的心骤然变的空落落的,他看着她长大然后逝去,3000年换做以前不过是弹指一瞬,只是因为多了一样东西而便的不再一样了,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现在想来今天所以开始,便是一场戏,只是为了激怒他,为她的最后做铺垫而已。
人生有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只有来得及、来不及之分。
还来得及吗?
他的身后传来了嗤笑,声音由远转近:“三界所见,世人所看,上阳之君刚正不阿,亦是冷血无情的人,你今日竟然流眼泪了,要是被别人瞧了去,又该在三界中惊起一层浪来了,不不。。现在人界之中该是一场狂风暴雨才是。
只是可惜啊,可惜。英明神武的“凤华”养了一只吃心的狐狸,把你这个无良之人的心又给掏了个空,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笑声不断的扩大,最后被这大雪再次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