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到几天前。
和杨宇签了合同之后,刘华忠拿到六千元现金,连忙送去监狱,满心欢喜的以为能把他儿子弄出来。
钱是交了,儿子不但没出来,反而等来了一个噩耗,原来他的儿子早在两个月以前就被处决了。
80年代的司法程序可不像2017年那样的公开公正,大多数的冤假错案都是在那个时候产生的,只要一判决,翻案的机会都没有。
他儿子纵然有罪,但罪不至死,悲痛欲绝的刘华忠在省监狱大闹了两天,毫无结果。
丧妻丧子,刘华忠老人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最终选择自杀。
“诶……”
杨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杨宇认为是自己一手猝灭了老人活下去希望,如果自己不给他这么多钱,他就不会自杀。
其实他当时也是一番好心,看刘华忠这么可怜,于是伸出了援手,想要帮老人一把,没想到却造成这个结果。
“杨老板,按照刘老头的遗书,他已经把他生前所有的财产都遗赠给你了,其中包括安阳社区老街36号房屋,以及这个厂子,这是两份地契,你先收好!”
刘华忠老人无儿无女,加之之前杨宇又帮了他一把,所以自杀之前,留下遗书,明确交代把所有财产都送给杨宇。
随后陈万全把两份地契交到杨宇手中,并且让杨宇签字确认。
事情到了这一步,杨宇也毫无办法,如果不接受刘华忠老人的馈赠,那么刘华忠的所有财产都会被收归国有,那两年之后,杨宇将不再有这块地的使用权。
这年头过户手续简单,只需要在社区委员会登个记就行,于是杨宇在今天,就成了这两块地的所有权人。
84年,内地还没兴起搞地皮,根本就不值钱,这要是放在2017年,杨宇厂子这块地皮,价值绝对在一个亿以上。
惋惜之余,杨宇又在暗暗窃喜,就算他现在什么也不干,只要守着这块地,三十年后,他保准就是一个亿万富翁,但杨宇是这种安于现状的人吗?是,他的确是。
这是在蓉城市区!省城!能够拥有这么大一片地,什么上一世的遗憾,什么重生之初的壮志,在这一刻全部被推翻。
“杨宇,你特么就这么眼浅皮薄?你特么这样还重生什么?”
看着桌子上两张地契,杨宇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能安于现状,不能混吃等死,要对得起自己这个重生者的身份。
“呼……一个亿很多吗?这只是老子的小目标而已!”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杨宇睁开了眼睛,斗志重新出现在他眼神中。
杨宇是重生者,利用超远的见识,在这个年代混个富足生活简直易如反掌,可这是杨宇想要的吗?不是,当然不是……
第二天一大早,他坐上了去他家拉泥鳅黄鳝的大卡车,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哎呀!宇哥诶!你可算回来了!”
杨宇跳下卡车的那一刻,张大猛一愣,差点泪奔。
能挣很多钱是快乐的,可发生在只有十七八岁的张大猛身上,钱多了也是一种压力,吃不好,睡不着,总觉得不踏实。
“我走这几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杨宇下车,首先就看见杨德顺坐在院门口,一脸愁容地抽着烟,哪怕是见到儿子回来,都没多高兴,杨宇意识到家里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即询问站在一旁的张大猛。
“宇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看了一眼杨德顺,张大猛把脑袋凑到杨宇耳边,将家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了杨宇。
杨宇去省城的第二天,生产队召开了大会,通知了土地即将包产到户,也就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正式在杨宇所在的生产队施行。
按理说分田地自己干的政策能够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但现在的情况却让杨德顺积极不起来。
这不政策一下来,每个生产队都在如火如荼的分配田地,可不知怎么的,生产队的干部却把大队最偏远、最贫瘠的田地分给了杨宇家,至于近的、肥沃的,他家统统没份,更甚至有些地的面积不到一亩,却按照一点三亩算,
土地的肥沃与否,直接关系到了来年的收成,84年可不像现在,不仅没有补贴,还要要缴纳提留、农税,征购等等。
缴纳这些税收都是按照下户面积来算,杨宇家分到的地又贫瘠又偏远,面积又还以小划大,年复一年、长此以往,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亏。
“没事儿!先帮忙把泥鳅黄鳝搬出来称了再说!”
脸色微微一沉,杨宇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在针对他们家?上一世就是逆来顺受惯了,这一世他坚决不会这样,谁也不能让他父母受委屈。
两人忙活了好一上午,终于把昨天收的泥鳅黄鳝秤完,算好账,收好钱,杨宇走到杨德顺面前:“爸,现在我能挣钱了,生产队的地咱们不种了,明年我去省城买套房子,咱也过过大城市的生活!”
虽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踏实,可也辛苦啊!杨宇现在能挣钱了,不愿意父母继续这么操劳,眼见着他们头发就开始花白了,还剩下多少岁月?
“我和你妈都是本分的农民,哪能离开土地?这不是要了咱的命?有块地,每年有个盼头,活的舒坦!”
杨德顺摇摇头,的确如他说的一样,他们这一代人根本离不开土地,大都市的生活再好又如何?不如在农村生活舒坦。
自己种几块地,养点家畜,吃的是自家生产的米,炒的是自家种的菜,与世无争,远离喧嚣,多好?
显然杨宇之前没明白父母需要的是什么,沉思良久,起身朝黄伟才家走去。
杨宇上一世为人子,还没来得及尽孝就匆匆而别,而这一世他发誓一定要好好的善待父母,竭尽所能地满足父母的需求,所以现在他要抗争这个不公平的社会,无论如何也要提父母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