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香楼在北川最繁华的一条街上,白昼时车水马龙,繁华热闹,夜晚则纸醉金迷,夜夜笙歌。
点香楼的老鸨一脸难看地瞪着横冲直窜的两位不速之客:“姑娘,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看你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否则……”
“看吧,我让你换男装,你偏不!”桓远之振振有辞,完全不顾老鸨那益发难看的脸。
“我怎么知道你会带我来这种地方?”念云踪毫不羞愧地横了桓远之一眼。
普通良家女子来这种寻花问柳之地,就算不羞涩也会感到难堪,偏偏这位少女还一脸兴奋,毫不客气地和那少年大声地议论起哪个姑娘的装扮更好看。老鸨气得快昏过去,一脸怒容地道:“老娘在这行做了这么多年,你以为换个男装我就认不出来了?”
“我们是来找人的。”桓远之似乎对地形很熟悉,问也不问就直闯二楼。
老鸨见他们直奔林阁,心中有数,却也更加恼怒起来,连忙加快脚步上前阻止:“缓缓姑娘今晚已经有客人了……”
老鸨也不知道那一男一女是怎么闪过自己粗壮的胳膊,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影已消失在自己面前,再一看,两个人已推开林阁的门,走进房间里。
她气急败坏地冲了进去,欲哭无泪地道:“哎呀,缓缓啊,你到底是招来了什么人啊……杜公子,真是对不住啊……”
林缓缓的琴声嘎然而止,她皱眉看了看桓远之,又面带担忧地转头看了看倚在窗前正闭着眼睛欣赏琴声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转过身来,看了看桓远之,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念云踪,一张如炭一般乌黑的脸上露出狂热的目光:“春姨,是我朋友,没事的,你先出去吧。”
老鸨只得唯唯诺诺地退下,还顺手帮他们关好门。
年轻男子连忙倒了一杯酒递到念云踪面前,装作一副文绉绉的斯文模样:“美酒配佳人,美酒易醉,佳人更令人心折!来吧,喝了它,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念云踪不接,只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位二十多岁的男子,有些不敢相信名声远播的大盗杜飞竟然这么年轻。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失望:“他就是杜飞?”除了矮小的身量和细长灵活的手指比较符合大盗的特征,其它方面她真的看不出他有什么特色。
年轻男子立刻收敛起那副斯文模样,兴奋得手舞足蹈:“不错,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盗杜飞,盗财盗物盗心盗人,统统不在话下……不知姑娘想要盗什么?”
他笑得极开心,但那副痞子模样连同嘴巴深处那一颗发黑的烂牙都令念云踪极是不爽!念云踪懒得和他废话,步步紧逼:“是不是你把苏致言掳走了?他在哪里?你快把他交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杜飞这才知道念云踪的来意,他偏着头冲桓远之嚷嚷:“桓兄弟,你也太不够朋友了吧!带一个这么凶的女人来找我,你明知道老子只喜欢缓缓那样温柔贤淑的女子……”
林缓缓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感受着杜飞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桓远之却只能摇头苦笑。
念云踪有些狐疑地瞥了桓远之一眼:“江湖传闻不是说你曾经把大盗杜飞从安阳逼走吗?可是……你们居然是朋友?”
桓远之扬了扬眉:“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可是……他说的莫非你就信了?”
杜飞撇了撇嘴,不屑地道:“老子是什么身手,岂是别人想逼走就能逼走的?当年是老子自己要离开安阳的,因为我的亲亲美人儿终于肯离开安阳来我们西川来,老子当然要跟着来了!”
念云踪看了一眼林缓缓,有些明白过来,低声对桓远之说:“难怪你知道他在西川,原来是因为这里有他的老相好。”
桓远之又是一阵苦笑,他看着林缓缓,有些奇怪地问:“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帮她赎身?”
杜飞伸了个懒腰,一脸坏笑地摇了摇头:“老子有的是钱,老子就喜欢在这温柔乡里舒舒服服地享受着……赎身干什么?哪天老子心情好,把这点香楼买下来送给缓缓都成……”
一股浓重的土豪气息扑面而来,震得念云踪久久说不出话来。有传闻称,只要大盗杜飞出手,绝不会空手而归,看样子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但她不明白的是,大盗盗财物是理所当然,盗人却有些匪夷所思了!
大概看出了她心中的疑问,杜飞伸手在空中爽快地弹了一个响指:“你若要见苏致言,就跟我来。”
念云踪用眼神向桓远之询问,桓远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想来他对杜飞这个朋友也是极为信任的。
杜飞带着二人走了好一阵子,念云踪眼看道路越来越荒凉,不禁有些狐疑起来,捺不住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抓走苏少庄主?”
杜飞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特别不耐烦:“是有人委托我。”
“谁?”
“委托人的身份,我们不可以公开,这是业内的基本守则。”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带我们去见苏少庄主?”
“那人只是委托者,桓远之却是我的知己!”杜飞满怀恶意地笑了几声,又道,“况且那人让我抓走苏致言,只是不想让他和一个特别坏的女人成亲,并不是想伤害他,他现在自由得很!”
念云踪的脚步一顿,苦思着那个委托者究竟是谁。
杜飞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坏女人莫非就是你?”
念云踪不答,却也没露出什么愤怒的表情来。或许她真的是个坏女人吧,也不知道苏致言知不知道喜堂里发生的事,若是知道了,又会有多恨她。这段时间她在路上也不时有听到龙族里的人在传播着关于她的流言,但她现在只想知道苏致言是否安全,只要他没事就好,至于名声这种身外之物,她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