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碧城这边迟迟没有动静,他那隐藏在暗处的幻族同伙早已不耐烦走了出来,声音阴鸷沙哑得令人耳朵难受:“简碧城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还不快乱剑砍死他们,让苏南星那个老头子连尸首都找不着!”
桓远之和念云踪扭头去看,只见一个老妪双手叉腰远远地站着,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少女。
那老妪直勾勾地盯着桓远之,脸上干瘪无肉,双眼中散发着怨毒的目光,仔细一看,她的眼珠竟是淡淡的绿色。她满头白发,却穿着一身赭色的衣裙,从衣袖中露出一双如鹰爪般干瘦的手,看起来就像是老树上的枯枝。
那少女却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衣衫,肤色莹白,衬得脸色红润透明,看起来却像是一粒晶莹剔透的荔枝,连念云踪都不禁多看了她好几眼。也正是因为多看了几眼,念云踪这才发现那少女有着尖尖的耳朵,和淡栗色的卷发,竟和自己一样是精灵族的人。只是她有些不解,龙族一向和精灵族交好,这两个种族俱与那幻族誓不两立,可这位精灵族的少女怎么会和幻族的老妪在一起?
桓远之靠近念云踪的耳畔,轻声笑道:“瞧瞧人家怎么打扮的,再看看你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男人呢……”
“肤浅!”念云踪冷冷地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心中却没来由地一动。十二岁前,她一直被追杀,爹娘根本没机会教她打扮,十二岁后,她一直努力修炼,没时间去想打扮的事。头发和衣服,都力求不影响行动,根本没想过要弄得多漂亮。但若是,苏致言也像桓远之这样只看重外表又该如何?
“你别那么多话,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简碧城本就心烦,被那老妪催促,心中更是一团乱麻,想也不想就反击回去。
老妪勃然大怒:“哼,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就叫我薛姐姐,用完了就嫌我多嘴,你以为我薛红蛛是吃素的么?”
脑补着这牛鼻子老道追在冷面老妪身后叫“薛姐姐”的搞笑画面,念云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薛红蛛这次更是怒不可抑,喝道:“简碧城,你再不出手,我就自己来,到时你可别怪我独占七星灵草!”
一讲到七星灵草,简碧城再也顾不得其它,“嗖”的一声扬起手中拂尘,伴随着一团火红的光芒向念云踪席卷而去。
山间泥路本就尘土遍地,那拂尘轻抖,刹那间更是飞沙走石,迷得念云踪的眼睛都睁不开。拂尘径自朝她舞去,地上残影一片,念云踪却捂着眼睛,恍若未觉。
“胆小鬼!只敢捡软杮子捏!来试试你大爷的厉害吧!”桓远之口中笑骂着简碧城,手上却不曾慢半分,瞬间已取剑在手,蓝色光芒不甘示弱地抵抗住红色光芒的进攻,两色光芒纠缠在一起。
桃木观观主白梵天在龙榜的排名甚至还在苏南星之前,只是人们若看到苏南星,口气中多是尊敬和爱戴,若论起白梵天,却是噤若寒蝉,敢怒而不敢言。
龙族中人常说,在龙族中行走,遇到两个人必须立刻逃跑,一个正是脾气古怪的苏白染,一个是行事离奇的大盗杜飞。但有一个人,却是遇到了就再也走不了。那人便是看起来笑容满面,内心却最为心狠手辣的桃木观观主——白梵天!
桃木观能与寻剑山庄并驾齐驱成为龙族修炼者趋之若鹜的教派,武器是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因素。
龙族战士的武器以剑居多,其它各式兵器也有使用者,但一则为数不多,二则良师难觅。
桃木观以使用软兵器扬名天下,无论是拂尘、长鞭、锁链……只要你喜欢用,桃木观都有自己的一套修炼办法,让软兵器在你手中成为不亚于长剑的好武器!
白梵天和桃主观的四位长老都是道士,他们的徒子徒孙有道士也有俗家弟子,但唯一共同点就是在桃木观不需要遵守任何清规戒律!所以虽然从名字上听起来还是从外表上看起来,桃木观都像是一座道观,实际上他们和其它普通教派并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找出什么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桃木观有始以来,便是一个邪教!
其它教派若是知道七星灵草在寻剑山庄的弟子身上,想要抢夺便只敢暗着来,生怕败坏自己教派的好名声,或与寻剑山庄反目成仇。但桃木观却敢正大光明地守在他们必经的路上,大有没抢到手就无脸回桃木观的姿态!白梵天的阴狠毒辣在龙族早已是人尽皆知,相较于名声和性命,桃木观的弟子更担心的是无法向观主白梵天交差!
即使简碧城犹豫不决,但一想到若得不到七星灵草,回到桃木观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惩罚,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拎起拂尘就先往念云踪身上刺去。他是修炼火灵气的,那拂尘便席卷着红色光芒如火焰一般向念云踪烧去。
“小心,我来灭火了!”桓远之边笑边凝聚起他的水灵气,天蓝色的光芒从十指间流淌而出,似缓而快地凝结成一汪蓝色的湖水朝着那团火焰倾泻而下。
第一记杀招在空气中相遇,巨响震天动地,紧接着蓝芒如巨浪奔涌,红芒如血光怒叱,双方争斗不息,僵持不下。
桓远之心中却极为清楚,他的每一招都是拼尽全力,面上虽然保持着轻松的神态,身上灵气却已经快要山穷水尽,幸好简碧城心中仍有存疑,没有用尽全力,否则他早已落于下风。
当局者迷,旁观者却清,百招刚过,薛红蛛却已是等得不耐烦,尖锐的声音再次划破长空:“简碧城,他只不过是一个剑师,你这个大剑师今日要是输在他手中,以后你还有脸出来混么?”
简碧城老脸黑如锅底,心中一横,再也顾不得其它,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
那拂尘的每一根细丝忽地暴涨而起,将那团火焰幻化成万千根细长的银针,如疾雨般穿过蓝色瀑布,朝着桓远之的身体直刺过去。
桓远之暗叫不妙,脚下使劲,一个鹞子翻身凌空而起,哪知那万千根银针却自己改变着方向,追随在桓远之后面一次又一次凶猛地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