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奔走了一阵,离寻剑山庄已有近三四里的距离,身后寂静无声,吕莫岑琢磨着没有追兵赶来,才收起剑,对陆小臻挥了挥手:“你走吧。”
陆小臻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低头离去。
哪知她刚走没多久,吕莫岑竟脚下一软,直挺挺地昏倒在地上,吓得念云踪惊叫一声,连忙上上下下地检查着吕莫岑的身体,看看他究竟伤得有多深。
念云踪所料不差,吕莫岑确是受了重伤。尤其是腹部那一道伤口刺得太深,伤及内脏。虽然面上谈笑自若,实际上他流血过多,早已头昏眼花,站立不稳。适才形势危急,他勉力支撑着不敢让自己倒下。后来一阵奔走,血流得更多,他已是难以支撑下去,于是当机立断将陆小臻赶走。确定身边没有威胁后,心中一阵松懈,终于还是倒下了。
念云踪虽然是精灵族的人,但只是最普通的意念士,只会轻功和箭法,虽然母亲有教过她疗伤术,但她一直不得其门而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用风灵气去替吕莫岑疗伤。
正当她焦急万分之时,却瞥见地上有一条长长的身影向他们走来。
难道是寻剑山庄的追兵?念云踪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膛。抬眼望去,却是走了好一阵的陆小臻。念云踪不由得心中大震,如母鸡般紧紧护住吕莫岑的身躯,一脸警惕地瞅着陆小臻,口气很是不善:“你回来干什么?”
出乎她的意料,陆小臻并没有对他们下毒手,她看着吕莫岑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气,很迅速地从裙角边撕下一条又一条的布条,娴熟地替吕莫岑包扎。
念云踪见陆小臻并无恶意,也不再拦着,乖乖地在一旁协助她。
脸上的伤和胳臂的伤都只是小伤,经过包扎后迅速地止住了血,但是腹部的血却依然在流,陆小臻撕了许多布条都没能止住伤口,大半条的裙子都被他的血给染红了。
吕莫岑紧紧闭着眼睛,面色益发苍白起来。
陆小臻手足无措地跌坐在地,目光中微带湿意,心头苦涩难当:“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害得他使用不了灵气,才会受此重伤……”
原来苏若眉在暗处看到许薄受伤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想好了整个计划。苏若眉擅长把控别人的心理,早已猜到吕莫岑不肯喝第一杯酒,便命她在第二个杯子里抹上消灵粉。师命难为,陆小臻虽不愿却无奈而为之。苏若眉的计划十分顺利,吕莫岑如苏若眉所预料的一样,喝了第二个杯子里的酒,在比试时使用不了任何灵气!
陆小臻心地善良,以为苏若眉这么做只是想将吕莫岑擒获,却万万没想到她会对吕莫岑痛下毒手,大有就地正法之意。见到吕莫岑接二连三伤在苏若眉之手,她心中后悔莫及。吕莫岑拿她当人质威胁苏若眉时,她便感觉到吕莫岑摇摇欲坠,若换在平时,以她的能力,只消三两下便能反击对方,逃离他的剑下。但由于对吕莫岑的愧疚,陆小臻最终还是心甘情愿地任由他胁迫,助他逃离寻剑山庄。
吕莫岑赶她离去之时,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知道吕莫岑已经支持不住,如果不把自己赶走,他便无法安心。为了让他放心,她乖乖地离开他的视线,却没有按他的想法回到寻剑山庄,而是呆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直至听到念云踪的惊呼声,她才蓦然回神,紧张万分地奔了过来。
是愧疚也好,是其它什么也罢,她来不及多想,唯一的愿望,只是希望吕莫岑能安然无恙!
陆小臻急得快哭出来,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揪住念云踪的两臂,抬头看向她急切地问:“你不是精灵族的人吗?你不是会疗伤术吗?你快救救他啊!”
念云踪嗫嚅了半天,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是有学疗伤术啊,可是一直没有学会……”她第一次那么后悔,后悔自己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却没有把疗伤术学会,以至于这么重要的时刻却一筹莫展。
陆小臻怔住了,想起她也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又怎能去苛责于她?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一只手轻轻地抚上吕莫岑的脸庞:“他的内脏受伤,血流不止,恐怕……恐怕活不过今晚了……”不知道为何,心头却是一阵疼痛,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从脸颊上划落,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地吕莫岑身上。
“止血……”念云踪喃喃念道,忽然想起母亲教她的关于疗伤术中止血的那一段口诀。
“五识空灵,移星易宿,气灌脑海,闭门固筑……”念云踪闭上眼睛默念了好几遍,心中似有所感。
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自我,第一次灵海中保持着空明,全身静止不动,白得接近透明的风灵气从空气中飘进在身体里,在身体中运行得那么顺畅,每一根毛发都沸腾起来,越来越多的灵气从身体的每一处输送到她的灵海中。原本空荡荡的灵海此刻汇流成河,一汪一汪的灵气奔涌而来,冲刷着灵海的每一个角落。
她终于明白,原来轻功和箭法只需要用身体的意念去控制空气中的风灵气,意念越强大,轻功和箭法就越厉害。但疗伤术却是将所有意念转移到脑识中,通过脑意识吸收天地中更多的风灵气来给伤者疗伤,只有脑海清明,忘记自我,与天地融为一体,才能够达到这种境界!
而到达这种境界的人,在精灵族被称为意念师!意念士只能使用身体意念去提升轻功和箭术,但意念师却能够使用脑意念来进行疗伤!
她的手掌凝结着接近透明的白色光芒,随着她的动作,覆盖到吕莫岑的伤口里,暖暖的柔和的灵气加速着伤口的愈合,血液终于止住不再往外流。
陆小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念云踪体力透支昏倒在地,她才有些伤脑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想到四庄主肯定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吕莫岑,她的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忽地,她想起许薄曾说过,吕莫岑师从苏白染,而那苏白染常年居住在镜月湖畔,却是龙族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她毫不犹豫,便找了马车将两人送往镜月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