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越来越黑,念云踪有些焦急起来。桓远之在幻境中呆的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
她霍地站起,横眉冷目地一步步逼近薛红蛛,语气中有种不容反对的力量:“立刻,马上,解除幻境。”
薛红蛛嘲弄地看着她:“精灵族的小姑娘,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虽然我幻族人不像龙族人一样懂得舞刀弄剑,但你们精灵族又有什么能力来对付我?疗伤术?箭术?哈哈,你身上连弓都没有……”
还没容她笑完,一支黝黑的小箭便破空而来,狠狠地扎进了她身后的树干中,稳得连箭羽都未颤动半分。
薛红蛛的笑容顿时凝结,不可置信地看向念云踪,此刻她正举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精致小弓,一脸寒意地瞄准着薛红蛛:“刚才那支箭只是警告,下一支箭你想要射哪里?胸前?还是你那张丑陋的脸?”
“不可能!你哪来的弓和箭?你以为乱射一通就能射中我?”薛红蛛嚷叫了起来,对念云踪的箭法依然心存怀疑。
“忘了告诉你……”念云踪掀开宽大的外套,晃了晃腰间的箭袋。她的确一直将弓箭隐藏在宽大的外套下,为的便是给敌人一个“惊喜”!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噬血的笑容,“我有很多箭,一箭射不中那就再来一箭,在我所有的箭射完前,我想,总会有一支箭能射中你吧?”
薛红蛛茫然无措地看着这个固执的女孩,被她略带无耻的行事风格气得差点吐血,她想了想,无奈地答应了:“好,你放下箭,我来解除这个幻境。”话未说完,双手大开大合,上指天,下划地,口中念念有辞。
薛楚禾听见薛红蛛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又见薛红蛛施展的手法,心中更是震惊,看向念云踪欲语还休。
念云踪本以为薛红蛛接受她的建议,心中正有片刻松懈,又见薛楚禾神色有异,心中暗叫不妙,待要反应已来不及,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好似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又好似秋风中的落叶一般不知方向。脚下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将她吸去,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挣不脱。她不停地被挤压旋转,剧烈的晕眩令她恶心得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待到周围一切平静下来,她想呕吐的感觉才渐渐舒缓下来。还没来得及调匀气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已让她迅速翻身而起,摆好一个防御的姿势,警觉地看着自己的周围。
前方两个男子正举着剑互相对阵,一个正是桓远之,另一个却是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毫无表情地一剑又一剑划在桓远之的身上,他的胸口、手臂、大腿俱是血淋淋的,令人触目惊心。
“你……你不是我爹!”桓远之举剑欲反击,但每次当剑尖触及到那俊美男子的身体时,他却又犹豫不决,神思恍惚地道,“不……你是我爹……我不能……”
念云踪被席卷进那个漩涡时已知道自己是中了薛红蛛的计,但却是到了此时,她才知道原来薛红蛛竟将她带进了桓远之的幻境中。
她经历了自己的幻境,知道这迷魂幻境正是让人每个人去面对内心中最为恐惧的事,由古至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无法自拔而迷失崩溃,又有多少人能堪破其中奥妙终能重见天日。
如此年轻的男子怎么会是桓远之的父亲呢?念云踪心中起疑,再看桓远之那失魂落魄的表情和遍体鳞伤的身体,心中大为不忍。但她知道这不是真实,而是幻境,如果自己贸然过去阻止,是否会对桓远之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幻境究竟是只能入境者自己去解决,还是别人也可以进入他的幻境帮忙呢?
只见那俊美男子像个木偶般,生硬地举起一剑划破桓远之的手臂,桓远之手中的剑再也拿不稳,“吭啷”一声落在地上。
俊美男子又缓缓举起了剑,准备一剑刺入他的身体,可桓远之口中却还在呼喊:“爹!你醒醒啊!爹……娘和我都在等你回家……”
闻言,同样失去父母的念云踪心中一酸,再也顾不得其它,冲上去拾起桓远之的剑,用尽力气斩在俊美男子的手臂上,血从俊美男子的手臂中喷涌而出,但俊美男子依然没有痛苦的表情。
桓远之愤怒地一把推开念云踪:“那是我爹!你不可以这样对他!他是我爹……”
念云踪又急又怒,大声反驳道:“他不是你爹!你快醒醒吧!你爹怎么会杀自己的儿子呢?”
桓远之抱着脑袋,又痛苦又迷茫地摇着头:“他……他不知道我是他的儿子,他十几年没见过我了……”
俊美男子的剑又划在桓远之的背上,桓远之脸色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念云踪连忙举剑格开俊美男子的又一次袭击,口中还喊道:“那你也十几年没见过他了,又怎么知道他是你爹?”
“我娘画了很多他的画像,我见过……他就是我爹。”
念云踪心中了悟,这俊美男子的长相确实和桓远之的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因为这幻境根本就是桓远之自己的心魔,所有的一切都是来源于他的想象。这俊美男子确实就是他心中的父亲,只不过并不是现实的父亲!她不知道他对他的父亲有什么样的心结,只知道继续这样下去,桓远之将会死于自己的心魔!
念云踪看着俊美男子手臂上的伤口渐渐不再流血,看着他毫无痛苦的表情,心知就算她一剑刺入他的心口,他恐怕也不会死,桓远之也走不出这个心魔。要想活命,只有等桓远之真正的清醒,才能消除心魔,离开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