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提前说一下,爱丽丝菲尔的身体早就被叶王给修复好,但却是做了一些手脚,让爱丽丝菲尔本人和别人都看不出来而已,而且爱丽丝菲尔也不会死,这么好的美眉怎么能死。)
爱丽丝菲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将地下仓库的采光窗染成一片绯红的夕阳的光芒。
因为失去意识,好像今天一天都消失了一样,一直都陷入在深深的睡眠之中。
现在这逐渐崩溃的肉体,与其说是睡眠,不如说是已经进入假死状态了。不过现在的状况还可以,似乎休息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
虽然还没有力气坐起来,但是现在至少说话的气力还是有的。
爱丽丝菲尔向旁边望去,发现久宇舞弥仍然好似壁画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墙边的一角。
和爱丽丝菲尔睡觉前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和位置,但从她眼里所散发出的好似利刃一样尖锐的视线,看不出一丝的疲惫和懈怠,只是虚无地望着空气中的某个角落。
看到她的样子,在让人感觉到可靠感的同时也让人误以为她是使魔或机器人。
即便是爱丽丝菲尔也不禁对她抱有某种程度的畏惧。
究竟要经过什么样子的锻炼和拥有多么强韧的精神力,才能够维持这种程度的注意力呢?
实在是无法想象。
带着些微的敬畏,爱丽丝菲尔忽然想到,这个被称为久宇舞弥的女性,也许已经达到了切嗣所追求的那种境界以上的状态。
“喂,舞弥。”爱丽丝菲尔轻声地呼唤她道,舞弥好似听到了犬笛的猎犬一样,马上将视线向爱丽丝菲尔转去。
“你,为什么要为切嗣战斗呢?”
“……因为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有。”在弄清楚自己的保护对象并没有什么痛苦和不舒服的地方,只是想要聊聊天的时候,舞弥稍微地缓解了一下紧张的神经静静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我对于自己的家族,和名字什么的都同忆不起来了。久宇舞弥这个名字,是切嗣为了伪造护照而给我取的。”
“哎?”看到爱丽丝菲尔一脸惊讶的表情,舞弥的嘴角挑了挑微微一笑。
对于完全没有任何表情流露的她来说,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表明她放松的气氛。
“我所能够记得的,只有那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国家,没有任何的希望,没有任何的未来,只有相互之间的憎恨,以及互相之间为了生存对于食物的掠夺。
战争永远也不会结束,明明连维持军队的资金都已经没有了,但是互相之间的杀戮却一刻不停持续着……那个时候,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与其征用士兵进行训练,不如直接让小孩子拿着枪上前线来的更快。”
“……”
“所以我已经不记得拿起枪之前的事情了,就这样,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只能不停地进行杀戮。狙击敌人,握紧扳机。整个人只剩下这一种机能,其他的都舍弃了……做不到这一点的孩子,都被能够做到这些的孩子杀掉了。
然后我就一直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直到遇见切嗣。”
舞弥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望着自己的双手,纤细而修长的手指,却没有女性应有的温柔,只能让人联想到锐利的凶器。
“我作为人的内心已经死了,只有外部的器官还存活动,维持了人类的活动,而把我捡同来维持我的‘生命’的人是切嗣,所以我的生命可以任由他来使用,这就是我留在这里的理由。”
虽然爱丽丝菲尔早就预感到舞弥是有着凄惨身世的人,但是现在听到她亲口诉说的这些事情远远超过爱丽丝菲尔起初的想象。
爱丽丝菲尔沉默着无言以对,这次反倒是舞弥先开口问道。
“和我比起来……倒是夫人您,您的执着更加令人意外。”
“哎?”
完全没料道舞弥会这样说的爱丽丝菲尔不由得惊讶起来。
“你一直成长在那样一个封闭的城堡之中,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你为什么会对立志改变世界的切嗣如此支持,甚至于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呢……”
“我......”舞弥的话再一次令爱丽丝菲尔陷入沉思。
以“拯救世界”为理想的丈夫,卫宫切嗣。
在得知他所追求的是隐藏在自己身体之内的圣杯之后,现在的自己还能够和他怀有一样的想法吗?
“是啊,实际上,我对于切嗣的理想并不是十分理解呢。”
是的,答案是——否定的。
“结果,其实还是装做理解的样子吧。也许只是为了能够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而已,正如舞弥你所说的一样,我对于切嗣所要改变的世界几乎完全不了解,我心中的理想,也许只不过是切嗣所教给我的东西罢了。”
“……你认为是这样吗?”
“嗯嗯,不过对切嗣要保密哦。”
对爱丽丝菲尔来说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感觉,在自己的丈夫面前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语,竟然在这个人面前都说了出来。
“不管在什么时候,我都会告诉他我坚信他是正确的,为了他的理想,我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我装出和他拥有共同的理想的样子,如果我和他拥有共同的理想。
并且为了那个理想付出生命的话和单纯的为了自己的丈夫牺牲的女人比起来,这样才不会成为切嗣的负担吧?”
“原来如此。”
自己对切嗣的爱情和对Saber的信赖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依存的感觉,对于爱丽丝菲尔来说,初次感觉到的这种感觉,大慨可以被称为“友情”吧。
“那么,夫人,难道你就没有自己的愿望吗?”
再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爱丽丝菲尔不禁回想起与舞弥一起在森林之中的那场战斗,那个时候在言峰绮礼那压倒性的强大存在面前,她所涌起的斗志,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愿望……应该有吧,我希望切嗣和Saber能够取得胜利,我希望他们两个能够夺取圣杯。”
当然,那同时也意味着爱丽丝菲尔的死,那将是她与切嗣的决别。
但是即便如此,这种愿望正是爱丽丝菲尔内心中涌动的勇气的源泉。
“这就是……所谓的达成第三魔法,艾因兹贝伦家的夙愿吗?”
“不,即便没有抵达大圣杯那里也好。我所期望的是战斗的永远结束。和切嗣所追求的一样,改变这个世界的结构,结束一切的斗争,这个在冬木市争夺圣杯的战争也不能例外不是吗?
这次已经是第四次了,我希望这将是最后一次的圣杯战争,作为圣杯的容器而牺牲的人造人,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
到了这里,舞弥终于理解了爱丽丝菲尔话语里所隐含的意思。
“……是说你女儿的事吗?”
“嗯。”
伊莉亚丝菲尔.冯.艾因兹贝伦,在人造人的母体内由魔术师受精而产下的集炼金术之大成的产物。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舞弥依然对她的存在早有耳闻。
“这是族长的计划,我之后的‘圣杯守护者’,准备采用机能更加强大的人造人,不只在胎内植入了圣杯的秘密,更在其外部追加魔术回路,使其肉体本身便可以成为‘圣杯’的容器。
族长早在这‘第四次’圣杯战争开始以前便已经预见了‘第五次’圣杯战争的可能性,所以便让我生下了伊莉亚。
如果我和切嗣失败了的话,那么那个孩子就会作为‘天衣’的实验台。”
爱丽丝菲尔的声音,这时候充满了亲情的温存。
这就是这个被称为爱丽丝菲尔的人造人,绝不是一个单纯的人造人的铁证。她拥有人类的心灵。
爱人的仁慈,幸福的微笑以及悲伤的泪水,那蕴涵在她心中的温暖。正是作为人类最关键的部分。
“当我抱着那孩子给她喂奶的时候……自己心里却非常的清楚,这个孩子最后也逃脱不了成为‘容器’的命运,面对自己心爱的孩子,感觉到无边的绝望的母亲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
舞弥沉默着没有回答,爱丽丝菲尔继续说道。
“但是,这就是艾因兹贝伦家的人造人所背负的宿命,那个孩子也好,我的孙女也好每当生下女儿的时候,都会体会到这种悲伤的滋味,每次冬木的圣杯降临之时,这种命运都会重复。
所以我希望能够把这种痛苦在我这里终结,用我的身体,终结艾因兹贝伦家的偏执,如果我的愿望能够实现的话,那么我的女儿就会从这悲惨的命运之中解放出来。
那个孩子能够和圣杯毫无关系的,作为一个人走完她的全部人生吧。”
“这就是,作为母亲的感情吗?”
被舞弥这样问道,爱丽丝菲尔才发觉自己刚才对自己内心的感情表露太多了,于是不好意思地苦笑道。
“也许是吧,舞弥你可能很难理解吧。”
“也不是很难,我也是做过母亲的人。”
“哎?”
实在是太令人意外的回答,爱丽丝菲尔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似乎是对让爱丽丝菲尔如此惊讶感觉到有一些抱歉,舞弥用平静的语调淡淡地说道。
“我,其实是有怀孕和生产的经验的,虽然那可以说只是一场意外。”
“……你有结过婚吗?”
“不是的,我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在战场之上,我们所有的女兵在兵营里每天晚上都会被男兵……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之,在初潮来临之后不久我便怀孕了。
那孩子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取,现在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如果还没死的话,现在一定存那战场的某个角落撕杀着吧,那里的孩子从五岁开始便拿着枪上战场了。”
“竟然……”
听到眼前这位曾经的幼年女兵讲述过去的凄惨故事,爱丽丝菲尔不由得惊讶得不得了。
“很惊讶吗?但是这样的事情,在当今世界之中绝对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吧?现在的恐怖组织和游击队都知道了使用小孩子做士兵的好处。
而且有像我这样的早期成功例子作证明,所以现在像我一样有这样经历的孩子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越来越多。”
舞弥静静地诉说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越来越了无生气,声音之中也渐渐没有了悲伤和愤怒。
也许在她的回忆之中,只有那无边的绝望感觉到的只有绝望吧。
“夫人,也许对于你来说,第一次看到的这个世界是非常美丽的,羡慕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幸福的人,但是对于我来说,却非常羡慕一直生长在那座城堡之中的你,这个世界的丑陋和可怕,你都没有经历过。”
舞弥的感慨之中虽然没有任何嫉恨的感情,但是在爱丽丝非尔听来却感到非常的羞愧。
舞弥似乎也意识到了爱丽丝菲尔的感觉,于是继续说道,
“如果这样的世界,真的能够有所改变的话……那么能够实现这一切的切嗣,不管如何使用我的性命,我都在所不惜。”
但是我除了战斗以外什么都不会,舞弥轻声地自言自语道。
她的这句话里面完全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没有理想,也没有愿望,她的心中只有好似被烧烬的焦土一样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