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那浩渺的九重天，云海翻涌，看不清脸的天使手持双刃，他的身后是血色和圣光。血色沾上他磅礴壮美的羽翼。梵音之下，万物崩塌。
他说：“尤利娅，萨利娅，很抱歉，我不能再陪在你们身边。”
我伸出双手想要去迎接他的光芒，他却挥剑向我斩来。
原来，我也是有羽翼的。
我被他推下云海，坠向那燃烧着无边业火的下界。
镜中貌，月下影，隔帘形，睡初醒。
又是这个可怕的梦……
梦中失重时的冷汗涔涔并没有发生，空气洁净凉爽。轻柔的被褥爽滑贴肤。噩梦带给人的可怕联想，在这秋日清晨的宁静氛围中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清梦初回，耿耿灯残。
坐起身来等着身体和大脑同步苏醒。看到睡前点的一根蜡烛不知道怎么被截去了一半，好奇地拿来看看，断口异常平滑。
这是怎么弄的？
手碰到了被面上一个冰冰凉凉的物什。
破碎的星光一样，影影绰绰，蓝似深海。
“冰蓝？！”
一手捧着它，一手把头发撩至耳后。看着它，微笑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鬼刀在客栈外的篱笆旁，一手拉着马缰绳，正在等着海琴烟出来。
十月小阳春，灰胸脯的红雀在栾树枝头呼朋引伴。藏身在绯红的树果之中，只听得见它们婉转的啼唱。
“那个……”轻轻软软的声音。一只手扯了扯他腕上的绷带。
“嗯？”转身看着少女。
这声“嗯”让少女侧过头去，她一只手捋着胸前的吊坠，似乎是在斟酌措辞。
“谢谢你帮我找回冰蓝。”
鬼刀说：“不必，我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
辩解道：“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跟那些人一样强抢呢。”
如果，他不这么直白地说出真相就好了。
鬼刀单刀直入：“那你觉得我是怎么弄来的？我得告诉你，我就是用强抢的。我还杀人，放火。还觉得我是个好人？”
他的语气有点调侃，知道女孩对他是怀了一种什么憧憬。侠义之士？英雄救美？得了吧。
……他的确是个煞风景的人，总是说不合时宜的话。
海琴烟愣住了。
他又补了一句：“受到刺激了？”
稳住，一定要稳住。接受事实。
“不……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何况，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雄。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鬼刀饶有兴趣地听完她为自己吹破了一江春水，他说:“你那父王教过你这种道理？”
“他没有教我这个。是我自己从书上看的。”
“哦。”
“以后，我不会再单纯地用好坏来评判人的。”
“嗯。”
“相信我了是吗？”
“相信你什么？”
“我不觉得你……‘绝非善类’。”
这丫头出尔反尔，说了不用好坏来评判人的。看也不用看，就知道她又在用一双大眼睛瞪人了。
鬼刀低低地笑了一声。
天呐，他笑了！
少女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个无比可爱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