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烟雨一烛影,又是小雨纷纷,小圣贤庄也被烟雨浸染。大雨,总是多了些涩意,少了分柔情。张良正坐于房中,烛火下的影子肆意跳动着,怕是门又没关好。
“子房,这么晚了,还未休息?”
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张良的眼前,他手中拿着一卷竹简。看来同样的,这挑灯夜读,也是邻友相传的。此人正是张良的二师兄颜路。
“师兄,你不是也没休息吗?”
颜路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桌上一堆竹简,堆积成山。
今日张良和颜路被掌门师兄叫去,问为何将两个逆犯藏于小圣贤庄,子明子羽虽是年少,却被帝国通缉。荀师叔后来为他们解围,掌门最后还是没有把子明子羽交出去,但这藏书阁的罚过却不能免了。掌门让他们将藏书阁内的所有残破的宗卷誊写。
颜路翻开竹简,哒哒响的声音在雨里格外清晰。子房的字的虬劲有力却又飘逸洒脱,笔锋自有张扬却不失稳重,字如其人,能把字写得这么矛盾又和谐,唯子房一人了。“子房,你今日已经抄了够多了,早些睡吧。”
“师兄才是,不要管我了。我一会儿就睡。”
子房还在写着,他的笔在烛影下跳动着,颜路能看清他落在简上面的字,一笔一划刻在上面。须臾颜路能看见子房的手抖动着,最后一字却是用力固定笔尖后艰难落下。
“你的手?”
“没事,大概只是写累了。”张良抬头轻轻一笑,这笑容快淡得看不见。“师兄快去休息吧,我这里也抄完了,明日我该把师兄那的都拿来才是。”
颜路是知道他这个师弟的,做事不喜爱常理做,似乎天生一副好才华,外见温润其实自傲激进,他决定的事,无论是什么事,怕是谁也改变不了。哎……
“好。”
颜路走后,张良却没做些什么。他还是坐在桌前,桌上此卷已经写完,只是这字大概掌门师兄怕是会不满。有时张良会拿不起笔来拿不起剑来,也许是那时事情的记忆太长,需要给它一点时间吧。
张良慢慢合眼,静坐听雨。
回溯那一刻时,且有过不忍与痛心。
“我一开始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很害怕!可我很高兴能被好人收留!很高兴认识盗跖!很高兴认识你!”
这个姑娘天真单纯,不识人间长祸,不识人心所背,她虽然一直笑着却很少能感受到她对什么有过执着,双眼全是迷惘无望。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再一次与你相遇!”
她是不是已经生无可恋了?明明没有希望她她却还在笑着。
那时,阴晴两济,若雨似明。
罗文心还是放开了手。张良只能眼看着她变得越来越小,落入层层海浪声中,激起的水花扬得很高。她曾说过自己溺水,最后没说完的话,怕是再也不会听到了。
她是被人祸波及到的不幸者。如此种种莫不天下无存,只要上位者亦是如此。此世不变,上位不易,何来安宁。哎……
谋生存之法,求安平之道。张良所行之道所从之魂未曾改易,也未曾消亡。
所有人都是平凡的,而每个人都要学会在这乱世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