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属下定会谨记教训的。”
“是,谢主子恩德,属下必忠心耿耿,做好朝奉一职。”
君卿影笑得如和煦春风一般说完了这番话,转身望向云月:“不知这位客官有何贵干?”
“只是闲来无事,想盘点一下自己的家产罢了。”云月的声音变得更沙哑低沉,变成了一个男人成熟的声线。语气虽显得云淡风轻,但这话的内容却让人听着有些不舒服了。
尼玛,我们攒了一辈子积蓄,天天努力干活,结果你抛出一金鸾,就秒杀了我们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还无所谓的说:只是想盘点自己的财富。感情后面还有啊!我们的小心脏很脆弱的。
他走到柜台前,将那金鸾拿了起来,仔细查看,沉思片刻后,眸光复杂,眼里掺杂着他们不懂的情绪。一刻后,他缓缓开口,语气与情绪并无异样:“不知这位客官是从何处得到这金鸾的?”
云月毫无意外情绪地挑了挑眉:“只是一位雕刻大师在我盛情邀请之下勉强应下的俗物罢了。怎么,这金鸾还有何大来头?”
“无事,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还请客官不要在意君某的冒昧。敢问客官还有类似这般的鬼斧神工之作吗?如若不介意,可否给君某开开眼?”
云月沉默了许久,迟迟没有应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渐渐流逝,长时间的等待也使众人有些没由来地恼火。
“你这下贱草民,还不快回我们主子的话?”终于,一个脾气火爆的侍从有恃无恐地开了口。
几乎是在他说话的下一秒,一直脸上充满微笑,耐心等待应答的君卿影面如冰霜,冷冽地接上:“回去打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是,主子。”侍从不甘心地作答,退了回去,还恶狠狠地瞪了云月一眼。
“好吧。”云月终于出了声。她的手从笼罩着自己的纯黑斗篷中动了动,露出了腰上一个不小的麻袋,将其从衣间小心翼翼地解下来,放在柜台上。
那动作轻柔的,使刚才还对这云月恭恭敬敬的侍从不禁在心中暗自鄙夷,嘲讽她的“小家子气”,摆什么阔,装什么大牌,结果还是掩盖不了自己的土气!那身纯黑斗篷,估计也只是因为实在是囊中羞涩才换上的吧,那还装什么神秘!
不过,下一刻,他们表示知错了。
云月将麻袋上系的软绳轻轻挣开,随后——两手将鼓鼓囊囊得像个吃撑了的大胖子似的麻袋缓缓一推。
哗啦啦的一声声金属碰撞的声音,眼前白花花金灿灿红艳艳碧绿的一堆,在略显昏黄的烛光下更显金贵。这些平时拥有一件就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倾城之宝,此时正像马路上的地摊货一样随意的倒在柜台上,任人挑选观赏。那个麻袋就像是一个源源不断的聚宝盆,张着大嘴吐出金银珠宝,还没完没了了,看得众人是忍不住喉结下滚,咽了一口口水,眼里是遮饰不住的贪婪与渴望。
最后,云月干脆拎起袋角,往上一提,十几枚成色极深的上好和田碧玉从一座小山一样的“顶峰”上滚落下来,强大的冲击力使它直接略过柜台,掉到了冰冷的地面上,四分五裂,地上一片翠色,如同江南勃勃生机的初春时,那柳枝新泛出的嫩芽。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司理、朝奉、票台、折货、追瘦猫、后生、将军以及君卿影身后的那些侍从,皆是心中肉疼:好好几百两银子,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到它在自己面前摔碎了。他们的所有家当,再把自己整个人都卖了,也没有这么值钱呀!
“客官,真是令人惋惜,如此佳品竟这样毁于一旦。您尽管出价钱,小店定会支付所有银子以作赔偿。”君卿影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急忙上前安慰。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君少主不必如此客气。碎了也好,不是‘岁岁(碎碎)平安’吗?如若君少主真心有歉意,不妨咱俩交个朋友,彼此礼尚往来,怎样?”
“敢问兄弟贵姓?”君卿影喜出望外,也不客气地直接开始称兄道弟。
“‘贵’字免了,我姓叶。我今年十五,比君兄小,若做错了事,还请君兄包含。”见君卿影这么喜欢这个称呼,她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喽。至于那钱,她就暂且缓一缓,反正总有人送上来让她好好宰一笔。
“是吗?那我可比你大了!来来来,叫一声‘哥哥’听听!”一直在他俩交谈甚欢中被无视的君瑾轩又厚脸皮地凑上来,朝夜云月轻佻地勾了勾手指。
云月一个白眼翻过去:鄙视你!
君瑾轩见讨不着什么好,也就郁闷地让属下送来了一把椅子,奉上了茶盏,然后优哉游哉,翘着二郎腿,毫无意识到自己不道德地品着西湖龙井。
看得君卿影是一头黑线,满脸无语,囧囧有神:“叶弟,若你以后还来当东西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去拍卖行,那的物价应该会抬的更高。我正好有一个朋友是拍卖行的,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云月心中暗暗点赞:还是有强硬后台的好啊,随时都可以走后门,还到处都是理。她心中乐开了花,恨不得现在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以光速朝她涌过来,砸死她都没问题啊!但表面上还是要客气一番的:“君兄如此帮助叶某,小生无以回报,唯有······”
“嗯?!!”一开始君瑾轩听着还蛮正确的,暗赞云月有义气,可听着听着,到后来怎么越来越不对劲儿,又听到那一声“唯有······”不禁惊疑出声,嘴里的西湖龙井变成一口水雾喷出来。不仅他的蓝色锦袍上一片深色的印痕,还悲催地呛着了,咳得惊天地泣鬼神,一脸的泪水,肺都快呛出来了。
云月与君卿影一同默契的做了同一个动作——退后两步嫌弃地避开,一脸鄙夷。
君瑾轩郁闷:喂喂喂,你们俩那样子,好像我是什么传染病毒,要不要那么直白呀!
“咳咳。以后君兄有用得上我的,小生定当万死不辞!”
虽然已经一脸镇定,若无其事,但心中也是汗颜。幸好她反应快,不然那一句“唯有以身相许”就顺嘴溜出来了。唉,古代电视连续剧害死人啊!将金鸾递给君卿影,问道:“那么君兄,这金鸾应值多少银子呢?家父也急着要用。”
君卿影将金鸾接过,在柜台下拨弄几下,拿出了几张一百两银票交给云月:“这些叶弟先去用吧,不够来找我。至于这金鸾,叶弟不介意让我君某观赏几天吧。”
当铺外的夕阳渐渐泛红,把微波粼粼的河面照得像抹上了一层油彩。火红的,金黄的,淡紫的,嫣红的。使水面折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
眼看天色渐晚,云月也就拱了拱手,无视君瑾轩哀怨的眼神,转身告辞:“当然没问题。家父还在府中书房与小生有要事商议,小弟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