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觉着老太太是要在关键时候,利用她嫡出的身份,做了联姻的筹码卖个好价钱,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会跟皇宫扯上关系。可刘嬷嬷前日那些闪烁其词的话总让她心绪不宁,而且见今日这架势,她是定要入宫去的,打扮这般精心,可不像是给哪家夫人相看,这般华丽的装束,更像是给男人看。
“这可都是老太太给三小姐的恩典,那皇宫是什么地儿,不说咱们这样的奴才添墙根都没机会,便是府里头许多小姐们也没进这里头来的可能,老太太此次专门借机让六姑奶奶带您进宫可见是极重视您的。”周妈妈腆着笑脸道。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慧姐儿不信,可是又猜不到,索性仰头躺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王妈妈见状笑着同见慧姐儿如此情状面上尴尬的周妈妈解释道:“小姐自小就爱睡懒觉,今日起得早些怕是不惯,便要养养精神,倒是妈妈多理解一二。”
周妈妈是管事妈妈,可是也是个奴才,闻言倒也不敢托大,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到了东安郡王府,楚瑜怡也已经打点妥当,见她来了,上下一番打量,看向一旁的周妈妈道“这都是刘嬷嬷准备的?”
“回郡王妃,是的,刘嬷嬷前儿就送来了。”
“嗯,那老婆子这些年于穿衣打扮上还是这般精心,倒也值得娘为她废这么多心思。”楚瑜怡点点头,自言自语说道。
“行了,都走吧,慧姐儿就跟我坐一道。”楚瑜怡起身,经过慧姐儿的身边挥手让她跟上,边走边吩咐。
慧姐儿垂头应是,走在后头,小声同秋菊吩咐两句紧跟上前。
郡王府离皇宫倒也不算很远,马车行了半个多时辰,便到了最外头的宫墙,一路从偏门而入,进了第二道门就有嬷嬷、宫女前来引路,到了第四个门时,她们带来的丫鬟婆子都被留在外头。
“恭请东安郡王妃下车。”外头一宫女上前喊道。
楚瑜怡身边大丫鬟掀了帘子便先头出去,楚瑜怡跟着出来,慧姐儿其后。
一路便由那宫女引着踏上高高的大理石阶梯,路上偶尔还能碰上一两个也被召来的夫人。
“一会儿自己呆在外头机灵些,不要出风头,也不要怯场。”楚瑜怡小声交代了,不等慧姐儿疑问,便听身边的宫女道:“恭请东安郡王妃入殿,其余人等在外等候。”
慧姐儿这才知其意。
那凤殿里头是个什么状况她是不知的,只站在大殿外头往里瞧,确然十分金壁辉煌,气势恢宏。
她虽十分好奇这天下间最尊贵女子的住所,可因着教养,眼神绝不敢四处瞟,只得垂首躬身立于一旁。
她原本还心下惴惴,这领导讲话一向以长篇为好,虽不知这古代最高位置的女领导会如何讲话,可她觉着为了皇家威严,怎么也得多说两句,暗自心头叫苦,这太阳下不定得晒上半日了。
不过好在,她刚一担心完,立马便有一宫女拿着名册前来,念了几人名字,慧姐儿仔细一听,京城贵圈也不大,有些也算是打过照面或者听闻一二,便知都是里头那些夫人们带来的家属。
“请以上诸位跟奴婢前往偏殿清凉殿休息。”
慧姐儿小松口气,跟着大部队进了那殿。
“奴婢霜雪,还请诸位在此休息,若有需要请尽管吩咐。”众人这才知道这位声音听来亲切稳重,长相很是普通的竟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受宠的女官霜雪姑姑。
众人虽是贵夫人或者贵女,却也不敢对着人家一三品女官托大,均点头回了个谢礼。
不过大约一刻钟后,便有一宫女前来在那霜雪姑姑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霜雪便急匆匆向众人告了个罪,离开了。
霜雪一走,众人皆是一松,三三两两之前便相识的便开始小声说些什么。
慧姐儿一个也不熟,只得保持礼仪坐着。
“你是楚家慧姐儿?”不多会儿,却有一十一岁左右的圆脸姑娘凑过来小声问。
“是。”
“真是你!你就是大表哥嘴里那位十分有趣的楚家姑娘?”
这话却是不好答了,一个闺阁女子认识了个陌生男子,还被这陌生男子拿来同家中女眷说道,这可不是个淑女所为。
慧姐儿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嗨,看我,只顾着说话了,都没介绍一下,我是清江郡王府的,闺中唤声菱姐儿,在家也是行三。”
菱姐儿圆脸肤白,外加一对未语先笑的大眼,很是可爱讨喜。这番自报家门,慧姐儿算是明了。清江郡王便是定北侯夫人,她的干娘,娘家,那府中的三小姐所属二房,也是她干娘的嫡亲哥哥。
“这么说来当唤一声三表姐,此前眼拙,失礼。”慧姐儿起身施了一礼。
那姑娘是个亲和活泼的,这么一番相认更是对慧姐儿又热情了几分“无妨无妨,听闻你不在京中长大,之后又在孝期不便出门走动,不识得也属正常。之前便听闻过你的事,这回见了倒也觉得表哥所言不虚。”
“大哥哥一向护短。”慧姐儿羞涩笑笑。
那姑娘闻言却凑到慧姐儿耳边轻声道:“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自然要护着。”
慧姐儿假意轻拍她手臂一下,垂下头再不说话,也不知这羞涩装得像不像。心下滴汗,这姑娘说话也太不分场合了。
她还想再说道两句,便有一嬷嬷走进问道:“哪位是楚家三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慧姐儿当即起身垂首躬身答:“嬷嬷,是我。”
“楚三小姐安,皇后娘娘有请,请跟奴婢来。”
慧姐儿蹲身一福,在各种意味不明的眼光中走出清凉殿。
出了偏殿,那嬷嬷便放缓脚步,同慧姐儿小声道:“楚三小姐不必忧心,刘嬷嬷让奴婢前来多多照看于您。”
“有劳嬷嬷了。”
“方才是东安郡王妃谈及您来,说您在安宁候府这一辈姑娘里头最是出色,皇后娘娘兴之所起便要召见,您去了只管展现就是,说不得将来嫁进皇家飞上枝头也未可知。”
这样的提示十分明显,慧姐儿当即明白,老太太怕是要让她进宫,只是不知嫁皇帝还是皇子。她年龄不足,怕这回也是让楚瑜怡带进来先给那些贵人过个目留个备案。
她虽不愿进皇家,可这会儿事情落地到底也比之前悬心要强,她之前所怕便是不明白老太太会将她打扮如此精致要送到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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