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可知,这楚三姑娘朕也看得上,是准备留给老七的,你看看舍人的圣旨都要拟好了。”皇上这回却是敛了面色,摆出其君威道。
“皇上,您也知道咱们王府的,当年老王爷被太后亲手打成残疾,此后王爷便再不能行走,终日唯有躺在床上聊以度日。妾身无福也只给王爷生下一子,儿子送进宫中太后亲自照看,却不知为何一场大病高热不退,最终心智不全,勉为其难医治好也成了个不成器的东西。这些年恪亲王府多亏圣上百般维护,这才让那逆子得以保全,让王府得以保全。可是皇上啊,寅颜今年都已十八,却没有千金愿意嫁给他,只因到底还是记着当年他父母闹出的丑闻!圣上啊!您看在满府里头就王爷和妾身这两个老不死的份儿上,就赐给寅颜个妻子吧,也算是全了当年太后遗愿,保住了恪亲王一脉呀.....”老王妃老泪众横,一边抹泪一边说道。
皇帝揉揉额角,面有不虞却再未开口。
老王妃所言不过三件事:恪亲王身患残疾,寅颜母亲身死,太后遗愿。桩桩件件都恰恰戳在老皇帝心上。
来回踱步数次,这才无奈开口:“朕....欠王兄良多.....可,也欠老七良多。”
“哎......王妃,此事....朕,答应。”皇帝许久才缓缓道
“谢皇上隆恩。”老王妃跪地双手交合置于前方,上半身俯地朗声道。
皇帝愿意答应给了面子,她也愿意给皇帝这个面子。
“不过,昨日宗人府还来禀告过,说是接着便是老三娶正、侧二妃,此后接连又是冬至、宗祠祭典、除夕等等,怕是忙不过来,定亲之礼不若等到开春过后。”皇帝又道。
“妾身谨遵圣意。”老王妃再次福礼道。
“祖母。”老王妃一回到恪亲王府,就见夏南荆等在府门前,见了她的马车便立即上前请安。
“事儿倒是算成了,不过皇上说近来宗人府事务繁忙,赐婚的明旨要到明年开春再下,那姑娘年纪也不大,你便再多等等吧。”老王妃撇了孙子一眼,淡淡道。
“劳烦祖母奔波。”
夏南荆答话时仍旧是往日的模样,只是老王妃却一眼看出孙子那眼角眉梢的喜意,自个儿嘴角也绷不住露出些笑意来。
“高兴什么!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屋里去睡睡。今次你祖父可说了要让你在练武堂闭关三日!”老王妃笑嗔道。
夏南荆却是轻扯嘴角,一径扶着老王妃的手进了后院:“孙儿先陪祖母去歇息。”
老王妃嘴角的笑意越发收不住,一旁的梭织嬷嬷也是捂了嘴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夏南荆脑袋垂着看不清表情,只那双耳朵却是红得要烧起来一般。
一场秋雨一场凉,慧姐儿一睁开眼,躲在被窝里头听了会儿外头屋檐滴下的水声,呼吸些微雨后清冽又寒凉的空气,觉着越发惫懒不愿起身。
“小姐醒了就赶紧起来吧,昨夜都怪墨画那丫头不警醒,下了凉都不知起身给小姐添被子,也不知可有受寒。您赶紧起来喝些暖暖的姜枣茶再用早膳。”王妈妈一边端了一碗红红的汤汁,一边念叨。
“妈妈,您今早一大早就去青水庵吧,昨日里我都跟祖母说好了,银子从公中出,自去三婶处领了就是。”慧姐儿一边挣扎着从被子里头探出半个身子,一边道
“小姐,下月就是夫人的忌辰,您看可要再添点儿旁的物什?”王妈妈一边给慧姐儿搭上一件儿厚棉披风,一边又问。
“小姐。”墨书和秋菊也各自捧着洗漱用品进来,行了一礼道。
“嗯,那就让青水庵那边儿安排再做场法事吧。”难得老太太这么大方,那就索性再给她娘热闹热闹。
王妈妈点头都一一应下,同墨书、秋菊一道伺候慧姐儿洗漱完毕,又监督她喝了姜茶,另加一份儿羊奶子。
“妈妈,您快些去吧,晚了不定哪家儿的夫人就把青云师太给请走了。”
王妈妈望了慧姐儿手中那犹豫不决的筷子一眼,心知是定要见着青云师太一面的,便给墨书、秋菊两人各自使了个眼色,意思要她们好生伺候,这才行了一礼转身出门而去。
“小姐,您这.....这.....”墨书见慧姐儿眼神一转,等到王妈妈背影消失不见,搁筷、擦嘴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不禁目瞪口呆。
“不准说出去!”慧姐儿指着墨书瞪大了眼睛色厉内荏嘱咐道。
“唉,妈妈真是,若是按着她那吃法儿改明儿怕是定北侯府都要上门退亲了。”慧姐儿摸着肚子,不禁嘀咕。
也不知是不是这秋膘贴得太狠,近来照镜子总觉着似乎脸蛋儿都大了一圈儿。
秋菊和墨书闻言均是捂嘴一笑。
“走,咱们去给老太太请安,顺道也活动活动。”
已有两月时日慧姐儿不做前去请安的“先锋”了,寻思着昨晚才和好的祖孙两人还是得表示表示,不若今早就积极些,去请个早安。
不过等她带着两个丫头走到寿康堂时,不料却被拦在堂屋外头。
“三小姐,里头有客人,老太太吩咐了让来请安的各房都先等等。”秋霜拦在外头解释道。
慧姐儿顺着秋霜那目光一瞧,果见院子边儿上还站着两人——娴姐儿、莲姐儿。
“两位妹妹早!”慧姐儿走过去跟着站到一边儿,招呼道
“三姐今日何故也这般早?”娴姐儿笑问。
也不知错觉还是为何,慧姐儿总觉着如今的娴姐儿虽说安静许多,说话也温和不少,可眼神儿里却时常带着些阴鸷。也不知亲眼瞧着生母被处死,又经历被亲生父亲出卖,究竟给她埋下了些什么......
“昨夜下了场雨,天气越发寒凉,一大早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冷醒,索性无事便早早过来了。”慧姐儿回道。
“嗨,说这些做什么,三妹也是来表孝心的,自然要早些。只是咱们都不如周姨奶奶!听说昨夜夜凉,老太太心疾发作,姨奶奶硬是起身来给老太太调了个方子送来,陪着伺候了一夜,咱们来时姨奶奶才回去歇息。”莲姐儿为表同慧姐儿示好,转了话题道。
“姨奶奶当真是恭敬祖母。”慧姐儿叹道,只是心里却不得不埋下些疑虑。
“对了,二姐可知那里头的客人是谁?怎的一大早就来了?”慧姐儿不禁又问。
“这倒是不知,不过那客人比咱们早到一步,咱们刚刚踏进院子,秋霜姐姐就出来拦人。”莲姐儿摇头道。
慧姐儿见状便也没再问,她跟着在一旁等了些许时候,赵妈妈便送了一身着素衣的女子出来。虽说那女子外头一袭深紫色斗篷从头拢到脚,不过因着慧姐儿有心要看,倒是给她看出,那人是皇后宫中比之霜雪矮了一级的另一位女官。
皇后宫中之人前来,莫非是宫中有何变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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