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今天珠姐儿送了盘梅花糕去给悠然居？”老太太斜躺在床边，声音低弱地问。
因着连日生病，面容消廋，血色苍白，中气不足，说话声儿都弱了许多。
赵妈妈与她彼此虽是主仆却相伴大半辈子，见着老太太这模样也是心疼。“老太太，您听奴婢一句，别问了。大夫说您不可多思，要好生休养。”
“休养？我一休养，那些不孝的东西就敢背着我迎娶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我若再不管不问，这府里全乱套了！”老太太嘲讽一笑，因激动，面上透出些潮红，倒是显出几分血色来。
赵妈妈被呛声，熟知老太太性子，便也不劝。心里寻思着她习惯了把一切都牢牢拽在手心，等到一切如愿了，怕是反倒好些。
“听说三小姐有一回去榕园玩儿，二太太做了这梅花糕，她喜欢吃，二太太是个实心人，记着了，这回做了些，便让五小姐给送去。”赵妈妈一边解释，一边上前给老太太掖好被角。
“嗯，她是个实在人。只是悠然居那边儿往后让她少去，没心肝的东西，养了也是白养，跟他那老子一个样。”老太太冷声嘱咐，因着华氏连日来的良好表现，倒是没有半分怀疑。
“是。”赵妈妈垂眸应下。
“你去传四太太过来，我有事和她说。”
“老太太，四太太也是因着往后.....这才在院子里守着两位小少爷不出来，您别.....”
小李氏从前爱讨好老太太，老太太身边的赵妈妈自然也受了她不少好处。这会儿见老太太面上不看好，便想先帮着求个情。
“哼！没出息的东西！光知道守着有什么用！我虽不喜那乔氏，可乔氏养出的儿子是好的，她也该学着些。”
“哎，你把她招来，我有旁事要嘱咐她去办。”老太太不耐烦挥挥手，道。
赵妈妈见状赶紧应声离开。
不多会儿，小李氏便跟着赵妈妈来了。
“你如今整日绷着个脸，衣裳也净挑素净的穿，怎么？提前为我守丧？”小李氏行礼请安之后，老太太瞥了一眼，淡淡道。
小李氏嘴角似乎想要笑笑，可是大约心上太重，太久没笑，十分僵硬，倒是有些像哭。
“成了成了，赵妈妈去外头守着，你过来些。”老太太皱着眉挥手道。
赵妈妈应下离开。
小李氏自坐到老太太旁边，又恢复了一张冷脸。
“方才赵妈妈说悠然居那边跟老二家的来的勤，先是去找老二说话，之后老二媳妇又给她送糕点，虽都是些亲戚来往的小事，可也不能长此下去。我知道你也恨着那边的人，她如今成了七公主伴读，我要想给你报当年的失子之仇也是不好办。”
老太太说到这里，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小李氏反应，却见她虽还是冷着一张脸，可眼中忽明忽暗，心下有了些把握，便又道：“我听说明天她就要进宫去，七公主要她穿骑马装。我估摸着是要去骑马。她若是骑马摔断了腿，将来成了废人，还如何给公主做伴读？既然是注定不为我所用了，便彻底毁了的好。你说将来若是被她知道是你我仗杀了她母亲，怕是会借着公主的势力来报复，你我倒是没什么，可若是报复到弘哥儿、逸哥儿兄弟头上.....”
“您说吧，要我做什么？”不等老太太说下去，小李氏便急急抬头打断问道。
“我记得你娘会调制一种香，当年她给过我一些，怕也给过你。那东西对男人来说可是个好东西！你去取点儿来，我会把香料趁机弄到她衣服上，马一闻到便会发狂，自然能把她摔下来。”
小李氏的父亲也就是老太太的亲弟弟年轻时也是个荒诞不羁的性子，会些调香的弟妹便专程调了种香料，有催情的效果。因是她的私藏，小李氏去要更合适些。
“好，我立即回娘家一趟。”小李氏点了头便出门去了。
老太太想了个这么歹毒的点子，慧姐儿也没闲着。
拿到华氏藏在梅花糕中的钥匙，她便和秋菊商量今晚动手，这样就算明天小叔失踪的消息传到寿康堂，乱起来之时她也在宫中陪读，况且这一去便要住在宫中等到休假之时才回，那时候事情已经平息也怀疑不到她头上来。
“小姐，上回你失踪之时，奴婢和墨琴姑娘没有向着您，这事儿老太太是知道的，虽说近来不大召唤我们，可也没就此失了信任，您这主意倒是极好。”
老太太就算怀疑慧姐儿也绝怀疑不到秋菊身上，若是深想，慧姐儿在府里不过一个孤女绝对救不走一个大活人，自然慧姐儿嫌疑也能排除。
“说来上回你做得很好，祸水东引，李妈妈那人是该收拾。倒是赵妈妈，虽说被固远哥哥送进京兆尹处，旁的婆子不死也掉层皮，不曾想她倒是逃过一劫。”
她逃走后的事情，秋菊都有向她一一交代。听闻因着秋菊几句话，特别是后来颜姐儿还成了侧妃一事，被老太太打了一顿板子，彻底失了势。落毛凤凰不如鸡，平日不积德，一旦失势，便被不少唾沫星子淹过，没几天就给折腾没了。
只是慧姐儿此时想来觉得有些可惜，那次不能借京兆尹的手趁机除了老太太身边一大羽翼——赵妈妈。
“今晚你就动手，我给你十个暗卫，都是当年外祖父留下的。我在悠然居煮好茶等你回来。”慧姐儿拿出一块写有秦字的令牌交给秋菊，嘱咐道。
“好，我去把墨画给您找来让她给您说些故事，免得长夜无聊。”秋菊接过令牌，取笑道。
“成，你去把墨画、墨琴都喊来。”慧姐儿也跟着笑起来，点头道。
“小姐仍旧不信任墨书？”秋菊见慧姐儿不叫墨书作陪，便问
“这是大事，还是不让她参与了。这事儿等你回来咱们再说。”
“成，那奴婢先去安排。”秋菊点点头，行了一礼，转身出门去。
秋菊一离开，不多会儿墨画和墨琴便进屋来，主仆三人围着个烧茶水的小泥炉说话。
“小姐，您昨儿去顺和堂那边儿寻了六小姐玩儿，奴婢听那边儿的一位姐姐说侯爷跟夫人大吵一架，道是为着......”
“小姐，四太太来了。”不等墨画八卦说完，屋外便有墨书前来禀告。
“小姐....这.....四太太来.....”墨琴犹豫道。
小李氏同他们大房的仇也是带了血的，因而小李氏从不到悠然居来，更别说现在深更半夜的。
慧姐儿也是顿了顿才高声回道：“快迎进来。”
“是。”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小李氏便到了门边儿。
墨书推开门迎了小李氏往里走。
“四婶来得正好，这茶具刚刚摆上，倒是能喝口新茶。”慧姐儿拿不准小李氏来干嘛，便指着面前茶桌，笑道。
“你们都下去。”小李氏挥挥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丫鬟仆妇
“你叫你的人也都退下。”然后又指着三个墨道。
“这.....”
“我有话跟你说。”小李氏仍旧是冷着一张脸道
“好，你们都下去。”
“小姐....”墨琴有些犹豫，担忧地望着慧姐儿。
“没事，你们都去外头守着。”
“是。”三个墨虽有担忧，却都还是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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